東周,洛邑。
非常熟悉咸陽的夏離,來到洛邑之後,這裡給他一種完全截然相反的感覺。
咸陽井然有序,在城市建設中既能看出關西漢子的雄武,又有官僚體系等級森嚴。
但是洛邑不一樣,這裡很輕鬆愜意,相對而言非常的自由散漫,諸侯之間的商人與使者經常彙集於此,讓這裡成爲了一個更加包容更加有趣的地方。
夏離在這裡待了一會兒,明顯的感覺到東周的人更擅長交際,更加的圓滑事故,人情練達。
夏離並不知道這是哪一年,他打聽了一下現在的時間,大概模糊的知道可能是春秋末年。
很不巧的是,即便是身在秦朝的夏離,對於已經過去三百年的歷史,瞭解的也甚少。
在洛邑的茶館喝了幾杯茶水之後,天色已經正午了,又順便在街上吃了一點飯。
很巧的是,夏離在吃飯之餘聽到了一些消息,這裡消息最靈通的,當屬那些絡繹不絕的商客。
聽着魯國口音的商客有一些自豪的說道,他們是和孔夫子一塊同行來的,路上孔夫子還答應,讓自家的小孩去他那裡上學,商人好很高興。
夏離聽了之後,眉頭微皺,這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時間。
孔子三十而立,問禮於老子,如果這商人說的沒錯的話,想必應該也快要到了。
孔子如今也有些名聲了,他開辦私學有教無類,也是個很有名的教書先生了。
夏離在客棧中歇息了一下。
比起等到孔子,老子李聃更容易尋找,直接在洛邑問就好了,老子李聃在洛邑管理周王室的各種的典籍。
也是一個讀過萬卷書也行了萬里路的人,見識匪淺。
秦時明月世界的大人物,其實多多少少都會一些武功的,更何況是開創了整個道家的老子李聃呢,像韓非那樣真的不學武功的智者,還是很少的。
孔夫子更不用說呢,他是標準的山東漢子,個子也高,身子骨也結實,六藝也是倡導的文武兼備,另外還要會駕車,孔子認爲開車也是一門學問。
是一種實用的技能。
夏離在洛邑掃描了一眼,這裡的人會武功的不少,也有好幾個人內力非常的渾厚,最終夏離的注意力,定格在了從周王室的書閣中走出來的一位老者。
這人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樣子,不過身體很好也有精神,容光煥發。
這個時候想必應該是該沒有明確的道家這一說,看着老頭的樣子,孑然一身,下了班之後就回家去了,並沒有收門徒。
聊天羣。
夏離:“王語嫣在不在啊?”
王語嫣:“在啊,怎麼了羣主?”
夏離:“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也穿越時間了。”
王語嫣:“羣主去了什麼時間?是未來還是過去呢?”
社會寶兒姐:“讓我說肯定是過去。”
夏離:“沒錯,我來到了春秋時代,還見到了道家的先祖老子李聃,另外孔子也馬上來了,等會兒我和他們幾個人一塊倫倫道。”
社會寶兒姐:“哦。”
焰靈姬:“羣主爲什麼不去未來看一看啊,我很想知道,等我成年之後究竟有多美,俗話說女大十八變,我肯定能更好看。”
琪琳:“你個小妖精,已經很美了還想怎麼樣啊。”
焰靈姬:“美麗是永無止境的。”
夏離:“等我辦完這裡的事情,就去你的世界,如果能夠自由穿越的話,就帶你去看看你未來的樣子吧。”
焰靈姬:“好。”
夏離有些無奈,等她看過之後,大概會更加的沮喪吧,她的未來是變得更美了,不過經歷就是更慘了。
雖然她現在沒有跟着天澤去打仗,沒有讓他的賊船,但是她的將來,即便是苟在家裡,也只有區區的十五年的光景可以活了,十五年之後,韓非客死秦國的時候,天行九歌的世界結束了,她也會隨之消失。
天基王鶴熙:“羣主真的掌握了穿越時間的能力嗎?”
夏離:“還不太熟練,不要着急,等我再熟悉熟悉。”
夏離和他們聊了幾句之後,他的思想回到了現實。
傍晚。
夏離見到了吃過飯出來玩耍的老子李聃,以夏離的眼光來看,他的內力底蘊十分的深厚,和秦時明月世界對比的話,即便是東皇太一在他的面前,也遜色不少。
這老頭子雖然年紀大了,不過並沒有退休,精神倍兒好,吃過晚飯之後出來散步休息一下。
夏離趁着這個機會,去跟他打了一個招呼。
這人畢竟是道家的老祖宗啊,在華夏的地位一直很高,有時候比至聖先師孔子都要高上一籌。
既然見了本人,夏離作爲後輩,理應要足夠的尊敬。
夏離還是很有禮貌的,他想了很久,纔想到一個既有排面又不見外的叫法。
夏離招手道:“你好,老李。”
李聃不認識他,不過見叫的是自己,就跟着附和了一句:“嗯,好哇,小朋友吃過飯了嗎。”
夏離笑着說道:“吃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一塊湊在人多的地方,聽說書人講故事,十分的有趣愜意。
這老頭並不像是荀夫子那樣,整天苟在書齋裡面讀書,他很健談,雖然和夏離還不熟,不過也沒關係,一上來就聊開了,拉着他給他講了不少的小故事,侃侃而談,嘴上始終掛着一絲絲的笑容。
這是個有趣的老頭。
夏離問道:“老李,我聽說你是楚國人是嘛?”
李聃點點頭,說道:“是啊,不過家中也就只剩下自己了,無所謂了,我心安處是吾鄉,走到哪裡都是家了,住在哪裡無所謂了。”
夏離又和他聊了一會兒,這位和藹睿智的老頭,看的十分的通透,心裡豁達敞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豪邁在他身上提現的淋漓盡致。
李聃笑呵呵的說道:“小夥,你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啊,從哪裡來的啊?”
只不過如今這天下,禮崩樂壞,有心之人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置身事外,夏離很難相信,擁有絕世才能得男人,真的能安心的把一身的本事帶進棺材裡面。
夏離說道:“我是從咸陽來的,四處遊玩走走停停,聽說魯國的孔夫子最近來了洛邑,這纔想留下來看看的,要是有幸的話,能親自見上一面。”
李聃點點頭,他年紀大了,最愛的事就是跟別人拉呱聊天,要是孔丘真來了的話,得想個辦法跟他聊上幾句。
思量了一會兒之後,李聃說道:“小朋友既然想見孔丘,明天我找人打聽一下,咱們晚上撮個飯局,邊吃邊聊哈。”
夏離爽快的答應了:“好。”
他們兩人又聊了幾句,拉的都是些家長裡短,外人聽起來俗的很。
他們坐在茶館裡聊了一會兒,夏離聽着臺上說書人的故事,有些無趣,漸漸地感覺有點困了,然後跟他擺了擺手,就回去了。
夏離走了之後,李聃目送他離開,然後挺起了身子站了起來,拾起來地上的馬紮,背在身後,也離開了這茶館。
他不喜歡席地而坐,嫌腿疼,長凳坐着也不得勁,屁股疼,還是這個看起來上不了檯面的馬紮,做起來才舒服啊,也軟和。
夏離回了客棧,腦海中想了很多的東西,這洛邑與他原本的想象相去甚遠,待了兩天之後,他有些能明白老子的思想了。
道德經只有五千多個字,網文寫手一天就能完成的文字量(有些人也寫不完),李聃將畢生所學傾注在其中,夏離也不知道他所瞭解的李聃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自以爲的。
只是這洛邑的輕鬆愜意,封建森嚴的等級在這裡還不明顯,奴隸制度也走到了盡頭,許多年輕的壯勞力也獲得了自由,似乎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好。
周朝的洛邑已經多年沒有打仗了,從當年周朝在鄭莊公那裡吃了虧之後,王室就改變了政策,從上到下全都變成滑頭,再也硬氣不起來了。
戰爭少了,奴隸自然也就少了。
類似於烏托邦的井田制在這個時候給了老百姓充足的自由,李聃身在這種環境下,這是一個絕無僅有的時代,並且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舊的階級秩序面臨崩潰,新的階級秩序尚未明確。
這個時間點確實是足夠的奇葩,全天下都在打仗,諸侯之間三天兩頭的幹仗。
唯獨周朝這裡相對而言比較安定,禮樂再怎麼崩壞,也不會影響飯碗,洛邑的人,就連說書人都可以笑呵呵的暢談別國的戰爭。
別人在打仗,周朝人在看戲。
周朝的王室也經歷過幾次的變革,不過影響不大,打也打不起來,畢竟手上也沒幾個兵,基本上解決王室更迭的方法就是暗殺。
暗殺就簡單了,一會兒就能搞定。
礙於天子的面子,也沒人來主動打他們,而且還定期上供。
這裡竟然成了一個獨特的亂世之中的世外桃源。
洛邑人,找到了一種獨特的生存方式。
身在這種環境下,洛邑的人們,包括老子李聃在內,不約而同的形成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將來也不會有用的思想。
就是道家學派。
讓夏離感覺或許這像是孔丘所說的,從心所欲不逾矩。
夏離在客棧中睡着了,醒來之後就第二天了。
夏離醒來之後吃過了飯,洛邑依舊是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甚至比起任何一座城市這裡都要更加的開放。
又是這一天的傍晚。
一位老年人,一位青年人,還有一個小夥子,仨人找了一家飯點,要了幾個硬菜,美滋滋的入座等着。
半死不活的禮樂制度,禮法尚且還在,不過階級已經不在固話有點不穩定了,尤其是在洛邑這個奇葩的地方。
夏離笑呵呵的給他們倆人倒上酒水,這青年人正是從魯國來的孔丘,三人當中他確實最壯士,個子也高,應該也是有把子的力氣。
這仨人的身份完全不同,李聃是正兒八經的鐵飯碗,算是朝廷人,孔丘是教書先生,小有名氣,夏離自己編了一個身份說是賣紅棗的。
李聃對夏離有些刮目相看,這小孩看不出來呀,還挺有錢啊。
孔丘有些失落的說道:“洛邑是天下的中心,也是禮樂中心,只是最近這幾天在洛邑的所見所聞,似乎已經不是看不到武王的禮樂了。”
孔丘有點兒失望,這幾天他在洛邑轉了許久,原本他以爲,在禮樂方面,洛邑應該是一個高配版的魯國,沒想到是一個低配版的齊國。
齊國和魯國在對待禮樂上的態度天壤之別,當初魯國是武王的親弟弟周公的封底,算是真正的親信。
而齊國則不然,齊國是姜子牙的封地,這老頭的地位有些被吹的過頭了,齊國民風彪悍,禮樂不禮樂的,早就拋到腦後了。
兩個國家只有一山之隔,但是卻是天壤之別,魯國傳統,而齊國求新。
李聃笑呵呵的亂味道:“來孔丘,大老遠的跑來,先吃飽。”
孔丘也不含糊拿起飯碗就開吃了。
李聃說道:“孔丘啊,再怎麼說,過去的不會再有,誰說將來的就不貴比過去更好呢,順其自然吧。”
孔丘苦澀的一笑,心裡話,這洛邑令他有一些失望,他周遊列國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原本以爲洛邑身爲周王朝的都城,應該是他心中的聖地。
結果呢,也就這樣。
大概就像是唐三藏到了西天之後,看到阿南和迦葉要收人事一樣,不應該更差。
就算收了人事,唐三藏好歹還取回了真經。
孔丘如今的感覺,就像是到了西天的唐三藏,結果沒取到真經。
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盼着這位佛祖能提點他兩句。
孔子皺着眉,心中十分的不解,又問道:“如今天下大亂,以夫子的能力,想必肯定能有一番作爲,爲何要安於現狀呢?難道現在的樣子,就是夫子希望看到的?”
夏離一直在聽着他們兩人的談話,不過他倆翻來覆去的說,就是聊不到一塊去,始終是在觀點上爭論。
飯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