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帶出星火點點,彌散在趙高與焱妃之間。
趙高細眯着眼,看着焱妃,臉色平靜。
只是心中,趙高早已經驚駭莫名。陰陽家的東君出現在了這裡,那就意味着指使大軍前來圍堵羅網的人不是昌平君。而是,嬴子弋!
這時的趙高已經相通了前前後後的一切。嬴子弋將羅網精銳,自己的心腹都調集在一起。名爲防止不測,誅殺昌平君。實則是想要以昌平君的名義,消滅羅網。
既誅羅網,又把這罪名推到了昌平君的身上。
除去昌平君和羅網,便等於讓公子扶蘇和十四公子胡亥失去了最有力的臂助。大秦之內,他嬴子弋再無敵手,儲君之位便唾手可得。
好一個豎子!用心何其歹毒,留此子在世,他是寢食難安。
這些想法在趙高的心中停留只有一瞬,而現實中,那呼嘯的利箭不斷的從他身邊飛閃而過。趙高身後的殺手的數量正不斷的減少。
趙高與焱妃仍然在對峙着。這時的趙高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即使他與羅網已經深陷絕境之中。
因爲,他除了冷靜,已經沒有別的辦法,情況已經不會比現在更加槽糕了。趙高並沒有把握戰勝眼前的女人。只要他與東君繼續糾纏下去,那麼對羅網也就越不利。
“東君大人,你叛離陰陽家之後,現在不知在何處高就?”
“當然是爲昌平君效力,爲大秦效力了。”
“是麼?”趙高咬牙切齒的說道,便不再言語。他很清楚,即使現在他大聲說出真相,也是沒有一點用處。“即爲大秦效力,又爲何圍攻我羅網?”
“昌平君有命,羅網勾結楚國,意圖叛秦,故讓我和趙將軍一起,圍剿羅網叛逆。”
“哼!”
趙高不願再辯解,時間拖得越長,對他也就越不利。趙高身後的殺手從他兩旁衝出,衝進了秦軍的陣列。
而無論是焱妃還是趙高,都沒有興趣去理會。自然,也沒有哪個不知死的殺手敢去惹焱妃。
高手相遇,那灼灼的戰意相互抗衡。即使是一向陰鬱的趙高,此刻也無法保持以往的低調內斂,沖天的殺意透出,彷如一把利劍,直向焱妃而去。
龍遊之氣幻化三足金烏,那燦若實質的鳥羽散發出灼熱的光芒,與趙高的殺意絞纏在一起,虛空似乎都因之在震動。
趙佗看在眼裡,驚訝於兩人的可怕的同時,也在專著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指揮軍隊,圍剿羅網殺手。
身爲兵家之人,從來崇尚的就不是以個人武力稱雄天下。
百人列陣,那些高手尚有可趁之機。可若是千人,萬人列陣,世間便沒有個人可與之正面敵對,即使是前面的兩人也是一樣。
這纔是兵家真正可怕的地方!
殺戮在繼續着,羅網的劍客遇到重重圍列的秦軍,那精妙的劍法,仿若石沉大海,再也無法發揮出平時的威力。
因爲,他們面對的是趙佗,另一個時代的南越武帝。不過二十餘歲,便被秦王嬴政拜爲副將,跟隨大將屠睢,率領五十萬秦軍南征百越的一代梟雄。
風林火山,兵道最爲上乘的四種造詣。能夠掌握其中一種,就足以堪稱當世名將。而能夠精通這四種用兵之法,並能夠運用自如的人。千古也不過寥寥數人。
每一個都是足以改變天下大勢的奇才。
趙佗雖然比不得那些奇才,但在四種用兵之法上的造詣,也足夠精深。指揮五千大軍,如臂使指,沒有給羅網的殺手一絲可乘之機。
布衫染血,寶劍摧折。羅網刺客,精於劍法與暗殺之道。可是與身着鐵甲,列陣圍殺的秦軍相比,卻是不堪一擊。
這不是質量上的差距,而是在數量上的絕對劣勢。
當蜘蛛落下了它精心編制的羅網,當陰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羅網這個讓江湖無數高手聞之色變的強大組織,正露出了它那無比脆弱的一面。
啪!
隨着最後一把寶劍落地,戰場變得靜悄悄的,只有血腥之氣散播於空中。
羅網所有的精銳,在這個激盪的夜晚,被五千秦軍全部消滅。
趙高沒有動,只是他陰鬱的臉上卻是滿滿的恨意。他的羅網,從今以後將不復存在。而他眼看着這一切,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趙高終於動了,只是是往與焱妃相反的方向。他打算逃了。以趙高的身手,若不是有羅網一衆殺手拖累,在場的五千大軍並不能留下他。
焱妃站在原地,並沒有追的打算。
趙佗來到了焱妃的身旁,問道:“大人不打算將此人留在這裡麼?”
“我只是奉命來保護你,並沒有說要殺趙高。”焱妃淡淡一笑,光彩照人,趙佗不敢久視,低下了頭顱。
“更何況,兵家有云,窮寇莫追。”。
“趙高的羅網此時應該已經被剿滅了吧!”
昌平君府中,嬴子弋就這樣坐在了昌平君的位子上,拿起了一旁的糕點,吃了起來,渾然不把自己當作是外人。
“你想要將剿滅羅網的罪名推到老夫的身上,癡心妄想。”昌平君大怒道。
“是不是你做的又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確是要謀反了。”嬴子弋渾不在意的說道:“既然謀逆的罪名你都背下了,再背一條剿滅羅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昌平君怒極反笑,“滑天下之大稽,你興兵作亂,以爲能瞞得了天下人麼?即使你能夠瞞得了天下人,你也瞞不了嬴政。”
“秦王對於你的忌憚早在,只要有你謀逆的證據,他信不信又有什麼所謂呢?”
嬴子弋站了起來,似乎因爲坐的太久,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你”
“而城外這副場景,不用幾天,就會隨着這附近的商人,流民,傳遍整個南陽境內。到時候你在南陽各城中的手下,又會怎麼做呢?是猶疑不定,還是舉兵反秦?”
“對了,忘了說了。項燕在平輿城下受王翦大軍奇襲,大敗,此刻已經退往寢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