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點小雨,空氣有一些溼潤,帶着絲絲的泥土氣息。
路面積蓄着小水窪,路邊的花草上還留有晶瑩的顆顆露珠,慢慢滴落。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有時候會看到一兩隻小鳥在路前啾啾地叫着,但是當感覺到什麼東西靠近的時候它們又會揮舞着翅膀撲騰一聲飛上天空。
看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勃勃。
玄子燁靠在馬車一旁,看來應該是睡着了。
一隻白皙的手從車廂裡伸出把車簾佛開,隨後從中走出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很漂亮,不過此時在她的臉上卻透露着一股迷茫。
“你醒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驚鯢轉過頭去。
馬車的前面,無名一隻手牽着顏路,另一隻手握着繮繩走在前面,他沒有轉過頭來,但是驚鯢認得出這個背影,也聽得出這個聲音。
驚鯢黛眉微皺,問道:“是你?”
隨後她眼神一冷,驚鯢劍出鞘直接朝着無名刺去,對於羅網的殺手來說,無論在什麼時候目標永遠排在第一位,而無名就是她的目標。
但是下一秒她就僵住了,整個身體虛弱得使不上力,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力被封住了。
而與此同時無名也瞬間來到了她的面前緊緊抓住了她握劍的手腕。
“不要吵醒他。”
等到驚鯢停止反抗平靜了下來,無名就鬆開了驚鯢的手,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玄子燁的身上,又走到前面去了。
這時候驚鯢才注意到正靠在一旁熟睡的玄子燁,睡着的男人嘴角帶着輕笑,鼻尖淺淺地呼吸着,胸口微微起伏,遮住額頭的長髮在微風的吹拂下稍稍揚動。
雖然剛剛他們的動作很輕,但是以昨晚這個男人展現出來的實力也應該早就醒了,爲何還會睡的如此安心?
因爲他嗎?
驚鯢看着前面無名的背影表情有些複雜,隨後她把劍收進劍鞘也輕輕地跳下馬車,跟上無名,她問:“爲什麼不殺了我?”
無名淡淡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子燁是怎麼想的,但是對我來說,因爲我聽到了心跳。”
驚鯢有些不解,“心跳?”
無名摸了摸顏路的頭髮,顏路擡起頭眯着眼睛笑着。
“原以爲只有我在擔負着另一個生命,但我發現,你也是一樣。”
“你心跳中的另一個心跳。很微弱,但很美好。”
“刺客也有愛嗎?”
看着眼前這一幕驚鯢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回來,她的語氣冷漠:“你錯了,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目標,爲了達到目標,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那,你爲什麼不放棄她呢?”
“她?”
“或許她會繼承你的美麗,但你希望她也繼承你的命運嗎?刺客的路沒有盡頭,直至死亡的終點。”
無名停下腳步,眼神盯着驚鯢:“那麼,她呢?”
沒有如同原著一樣惱羞成怒,她只是閉着眼睛擡頭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力:“我沒有選擇,這就是我的命運。”
“不,你可以有。”
背後響起一個肯定的聲音。
驚鯢轉過頭去,玄子燁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他背靠着馬車抱胸而立,嘴邊叼着一根青草露出淡笑。無名的外套被他披在背後,樣子倒真像是一個劍客。
不過要是沒有下面一句話會更好。
“先生的頭髮像是雞窩。”顏路指着玄子燁的頭髮發笑。
嗯?
玄子燁視線朝上看了看,尼瑪,果然還真是,連忙伸手理了理頭髮,順便看了看自己的其他地方。
一旁的驚鯢見到這樣的玄子燁臉色着實有些古怪,她實在無法把他和昨天晚上那個冷漠又強大的劍客聯想到一起。
下一秒,只見玄子燁一個瞬身便來到了三人的身旁,先是蹲下來在顏路滿臉不情願的表情之下瘋狂捏了捏顏路的臉,然後站起來,臉色變得正經起來。
他拿出嘴裡的青草,說道:“你當然可以有其他的選擇,這也是我們把你帶出來的原因。”
“什麼選擇?”
驚鯢看着眼前的男人問道。
“拿起你手中的劍,爲自己戰鬥。”
這時候的玄子燁像是化身成了一個智者,他對着驚鯢闡述着自己的理由,“你可以自己想一想,就算我們放你離開,接下來等待你的會是什麼,繼續刺殺我們還是下一個任務?刺客的命運最終只會有兩種,殺人或者被殺,你當然可以選擇第一種,但是你有把握一直成爲那個殺死別人的人嗎?”
驚鯢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就被動搖,她冷笑着說:“你們的實力的確很強,但是你們知道自己在對抗什麼嗎?”
“呵,羅網。”聽到這句話,玄子燁輕笑一聲,他瞥了一眼邊上的無名,無名也是淡淡的笑着。
“如果除開你,越王八劍現在就只剩下七個了,我們或許的確打不過他們七個,但是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而且羅網本就不會放棄對我們的追殺,這一點我相信你比我們更清楚,不是嗎?”
驚鯢沉默,她當然清楚。
“劍不只是用來殺人的兇器,你也不是。”
“他以前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值得用劍來守護。”
玄子燁指着無名,眼裡帶着一些回憶,不過隨後又舒展開來,面帶微笑。
“所以這一次,用你的劍爲自己戰鬥一次,不死不休。”
“怎麼樣,願意嗎?”
***
太陽慢慢落下地平線,灑出一抹抹紅色的霞光。
馬車走了很久,不像以前他們總會有一個目的地,但是這次從新鄭離開,卻並沒有,他們只是沿着路一直走。
玄子燁回頭看着坐在馬車上眼神注視着遠方發神的驚鯢,想讓一個從小就被以作爲一件兇器爲目的來培養的殺手改變主意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可以說是很難。
但是至少有用不是嗎?
隨後他轉過頭看着前方,和旁邊的無名說道:“我們似乎走到那裡都會被羅網找到。”
無名聽着,但是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個偏僻的小鎮住下來如何”玄子燁聳了聳肩,開了一個玩笑,“畢竟,我們可是帶着一個孕婦,總是到處跑可不好。”
無名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