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跖似乎是遇到這輩子最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至少他還能動,他還有獨立思考的意識,他還能戰鬥!而且現在還有白鳳相助,可是蓋聶呢?他在哪?
黑暗的角落裡,淵虹,斷了的淵虹,失去往日的銳氣,靜靜地躺在那裡,悄無聲息!這不該是它的宿命!
蓋聶,重傷的劍聖,蒼白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生氣,他在沉睡!就向斷了的淵虹一樣,悄無聲息!
爲什麼淵虹會斷?
徐夫人無疑是個鑄劍大師中的佼佼者。但她只是個鑄劍大師,她鑄造的殘虹雖然鋒利,卻並不能天下無敵,成爲萬劍之尊!
她對劍的瞭解肯定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境界。但有一種劍客,對於劍,卻有更高境界的領悟,蓋聶就是這樣的劍客,超凡的劍
客。
這樣的名劍,自從徐夫人鑄成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生命,就像普通的刀劍一樣,要開鋒,纔會變得鋒利。要讓劍在手中無敵,就必須得喚醒劍的生命力,劍不死的物品,而是劍客的夥伴!不懂得呵護劍的人,永遠都成爲不了一流的劍客。
蓋聶並不是從一開始那麼懂劍,更不是這麼一個沉着冷靜之人。十年之前,鬼谷之中,他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年少輕狂,他雖然沒有像衛莊那樣表現得那麼凌厲,但他內心卻一直在澎湃,他也希望自己劍能夠得到認可,因爲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得努力,也足夠得優秀。他的百步飛劍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所謂百步飛劍,並不一定就是在百步之內纔是必殺招,在蓋聶的手中,百步飛劍的威力起碼能威懾在兩百步。這是天才對絕技的昇華,他已經有了驕傲的資本。
於是,他向自己的師傅,鬼谷子,發出了挑戰。
鬼谷子何等人物,他知道這個他最鍾愛的弟子心中住着一個衝動的魔鬼,面對世事,蓋聶還足夠冷靜。鬼谷子說過:“當你決定成爲一個劍客的時候,你就沒有了衝動權利!”
有很多的事情,我們都能夠理解,但是卻很少能夠做到。鬼谷子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當蓋聶向他發出挑戰之時,他雖有些許的驚訝,但很快就答應。
那一天,無風,空中亦無雲,天氣大好。
蓋聶已經養足了精神,他的心情就跟這天氣一樣,怒放!他要讓鬼谷子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百步飛劍,什麼叫青出於藍!他的劍將會是鬼谷的代表,天下劍客的信仰!
鬼谷子看着蓋聶道:“聶兒,你準備好,我只出一劍,你能接住,你就贏了!”
蓋聶心道:一劍,就一劍嗎?難道師傅想一劍就制服我?這怎麼可能?蓋聶甚至覺得鬼谷子在藐視他!放眼天下,肯定會有比他高明的劍客,但絕對不會有誰能夠一劍就制服能他,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信!
蓋聶把這些疑惑都放在了心裡,他要用實際的行動告訴鬼谷子什麼才叫劍!
蓋聶陰沉着臉道:“師傅,來吧!”
無風,但蓋聶的頭髮卻有了飄揚的感覺,因爲他凝聚了全身的內力,使得周圍的氣流也發生了改變,雖說鬼谷子只出一劍顯得有些託大,但他畢竟是蓋聶的師傅,所以蓋聶絕對不能鬆懈。
鬼谷子一直盯着蓋聶,目光猶如兩把無形的利劍,給予蓋聶無形的壓力!蓋聶明白大戰當前,定當得保持冷靜,但鬼谷子的的話一直繞在他的心頭:只出一劍?我倒要看看是怎樣的一劍!
鬼谷子動了,拔劍!
蓋聶明知道鬼谷子要出劍,他已經做好防禦,但這一劍卻快如閃電,形若鬼魅,蓋聶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抵擋,這勢如雷霆的一劍,到了蓋聶的咽喉前半寸處,就忽然停頓了,停時就像發時同樣快,同樣突然,同樣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思議,這“一停”實比“一發”更令蓋聶吃驚。
劍尖雖還未刺入蓋聶的咽喉,但森冷的劍氣卻已刺入他的肌膚,他喉頭的皮膚上雖已起了一顆顆寒粟,面上卻依然未動聲色,在蓋聶說來,被人用劍尖抵住咽喉,那是生平第一次。
鬼谷子發這一劍時顯然還未盡全力,要是全力,蓋聶連眨眼的機會都沒有,未使全力時刺出的一劍已是如此急迫,使出全力來那還得了。
百步飛劍是絕技,這拔劍之術何嘗不是絕技。縱然練成霸絕天下的劍術,可是如果連拔劍的機會沒有,再厲害的劍術都是一個笑話,蓋聶就感覺他那兩百步飛劍就是一個笑話,他自己也是個笑話。
蓋聶簡直難以相信這個事實,但是他卻不得接受這樣的事情,輸給自己的師傅並不丟人,丟人的是自己夜郎自大!
鬼谷子道:“聶兒,你可知道爲什麼我遲遲沒有出手?”
蓋聶道:“師傅實在等待機會吧!”
鬼谷子道:“那你覺得我出劍的時機把握的怎麼樣?”
蓋聶心中一怔!他現在才發現,鬼谷子出劍的時刻是他防禦狀態最佳的時刻,可是他依舊輸了,瞬間,蓋聶似乎明白了什麼,道:“師傅出手非常差,那是最差的出手時機!”
鬼谷子的臉上浮起了滿意的笑容,道:“看來你已經明白!”
蓋聶當然明白,其實在鬼谷子讓蓋聶準備之後的那一刻,蓋聶的準備還沒有完全到位,這時候出手便是最佳時刻,之後,由於蓋聶由於鬼谷子的話,心中一直難以平靜,心浮氣躁的這段時間雖然也很短,但足夠鬼谷子出劍了。但鬼谷子依舊在等待,他在等待着蓋聶最好的狀態!他是要以壓倒性的力量給蓋聶以深刻的教訓:就算你全力防禦,也抵擋不了我這一劍!不要忘了山外山人外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
與鬼谷子一戰,蓋聶明白了很多!對於劍也有了新的認識!如果沒有那一戰,蓋聶很有可能跟衛莊一樣,嗜殺好鬥!目空一切。
蓋聶的劍是超一流,但鬼谷子的劍卻是絕唱,超一流可以再有,但絕唱註定只能是絕唱,是種獨一無二,更是一種悲哀。
但蓋聶卻想創造奇蹟,他想讓絕唱再次響亮世間,他要對劍發起更高的衝擊。於是一直在反覆練習着自己拔劍的速度,逐漸調整拔劍時候的姿勢和力度。
於是在海邊的時候,他能贏衛莊!但是,他還沒有將絕唱完全復甦。因爲刺向衛莊的那一劍,一開始他就沒有貫穿衛莊咽喉的打算,所以出劍的時候,他就已經保留回收之力,所以才能在那樣快速的情況下,有了收放自如的感覺。
但鬼谷子的劍,卻是可以隨心所欲,收與放都是那麼的從容不迫,似乎他的人就是劍,劍就是他!這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劍合一,而是超出了劍的本身,劍,成爲了他的思想!是超出劍了存在!
蓋聶睡的太久了,淵虹也睡得太久了,劍聖的命運,註定是要威震天下!淵虹,也必定要重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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