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堂。
“義父,你在看什麼?”
朱仲走到了朱家身旁,見其一副藍色的臉譜,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小河潺潺,魚竿架在河岸邊。水面微動,魚已經上鉤,可朱家卻沒有心思去將之釣上來。
“羅網又在魏地搞風弄雨了。”
“羅網這數月間在魏地連殺七名高手,奪取了他們的劍器。本以爲,羅網會滿足了。義父,這一次羅網又想要動誰?”
“靈劍山莊莫如生!”
便當朱家說出了這個答案的同時,朱仲已經明白了,他爲何如此憂愁?
“義父想要去助其一臂之力?”
“莫如生與我有舊,爲人又十分講江湖道義,我不想坐看他折在羅網手中。”
“義父有此心,可俠魁已經吩咐,讓神農堂謹防秦墨。我們脫不開身。更何況,以靈劍山莊莊主的身手和本事,便是羅網天字一等的刺客,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朱家搖了搖頭。
“羅網最厲害的不是武藝,而是刺殺之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莫如生性格高傲,我怕他會中了羅網的暗算。”
“羅網的刺殺之術麼?”朱仲一笑,似乎有些不以爲然,“當初在淺葉山莊一戰,羅網不僅丟了面子,更丟了老本。我看羅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朱家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你之所以覺得羅網易對付,因爲羅網面對的是墨家大統領。可是換了別人,就不一樣了。”
“義父對墨家大統領好像很推崇?”
“農家與墨家爲敵,並不是一個好的策略。俠魁想要將墨家的地盤一分爲二,可是墨家大統領早已經佈下了暗手。俠魁的策略不一定會成功。”
“義父是說韓地?”
“墨家大統領早已經於四年前就已經在韓地佈下了暗手,而我農家是在去年才進入韓地。雖然現在一切順利,農家的勢力開始向中原發展。可司徒萬里那邊已經感受到了壓力。怕是一旦農家與墨家翻臉,司徒萬里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朱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有些疑惑。
“義父爲何不將這個消息告訴俠魁?”
“俠魁並非不知,只是必須要這麼做!”朱家搖頭,嘆了一口氣,“本是翁婿,奈何至此!”
朱家最後一句話,其中所透露出來的,卻讓朱仲心中一愣,似乎聽到了一些他這個身份不曾瞭解的隱秘。
翁婿?
難道是!
“罷了!”朱家揮了揮手,“俠魁之命要聽,朋友也不可以不救。我就帶兩個弟子前往靈劍山莊,去參加莫如生兒子的婚宴。你守衛神農堂,若是墨家那邊有何異動,立刻告知。”
“是!”朱仲拱手,擡起頭時眉頭一皺,“可就帶兩個人,會不會太危險?”
“靈劍山莊畢竟是在魏國的地盤,外黃令又是莫如生的舊交,不會有什麼問題。”
.......................
靈劍山莊,靜室之中。
羅網侵入山莊之中,連日來屢屢得手,殘殺靈劍山莊的弟子與門客。
眼看自己兒子婚期將盡,羅網如此,便是要在魏國江湖之中一逞淫威。
若是不能擊退羅網,靈劍山莊這個名號怕是就此在江湖上一落千丈。
看着平日裡與自己親近的弟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莫如生悲痛之餘,心中卻有些麻木。
到了後來,莫如生卻反而沒有那麼在意。值此時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出奇的冰冷,所有的心思都干將莫邪之上。
真氣蒸騰。莫如生一如往常,想要嘗試着降服干將莫邪的殺氣。
只是,一如往常,他還是失敗了。
從溺水般的窒息感中掙扎而出,莫如生看着眼前的兩把劍,悲然一嘆。
“我自幼學劍,少時已經名揚天下,可爲何到了現在,卻依舊不能掌握這天下第五之劍。”
略帶滄桑的話語響徹在靜室之中,莫如生本沒有期望誰會回答,可終究卻迎來了答案。
“每一把劍都有着自己的特性。太阿之威,純鈞之無雙、秋驪之蘊生、凌虛之逸塵……”
一字一字傳來,來者手握一把造型奇異的長劍,帶着秦軍的面甲。
“掩日!”
出乎意料,莫如生並沒有立刻召喚山莊中的高手,反而在等待着掩日接下來的話。
“每一把聞名於世的劍都是不凡的,並不是所有的劍客都能掌握。只有天資不凡,性格相合者才能駕馭。也就是說,每一把劍都有着自己的主人。又或者,道家之中也有高人,不受外物所擾,卻可操控劍意,爲劍之尊。只是,這樣的人自古以來又有幾個?名劍等不到自己的主人,難道讓其空置匣中?”
“你想要說什麼?”
掩日的話語彷彿有着極大的誘惑,莫如生雖然知道危險,可卻難有阻擋其中的誘惑。
“這便是羅網存在的意義。不用與劍性相合,也能夠掌控這些名劍,那就是讓自己完全順於劍意,而不是掌控它。江湖中人常常譏諷,羅網之中的劍奴,斥其爲邪道。只是,誰又能名明白,其中精深之處。”
“一派胡言!”
莫如生抽出了干將,血紅色的劍鋒向前,直向掩日斬去。
掩日拔出了長劍,瞬時一擋。
兩股劍氣碰撞,虛空爲之震動。莫如生不敵掩日渾厚的劍意,向後退了幾步。
“你現在不能掌控干將,又怎麼會是我的對手?”
山莊之中的弟子感受到了異常,衝到了靜室之外,卻被莫如生擋在了外面。
“不得進來!”
掩日一笑,並不急於去拿干將莫邪,看向莫如生,收起了手中長劍。
“好好想想我剛纔的話,所謂的正邪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掩日背過了身,很快,身影便向着屋外而去。
一衆弟子大聲呼和,追逐着掩日。只是,莫如生心中激盪,完全沒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事情,反而看向了手中的干將,陷入沉思。
手中握着干將,感受着這長劍的鋒芒。雖然這把劍的殺意在不斷侵蝕他的內心,可是將之握在手中的感覺,卻讓莫如生感到了巨大的喜悅。
這股感覺,在一瞬間,勝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