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上古之時,部落聯盟散落,文字未成,縱有《三墳》、《五典》,怕是也唯有三皇五帝近身之人可閱覽,可讀之。”
“祭祀一脈便是此列。”
橘黃色的淡雅裙衫罩體,姿容絕色,清靜相隨,從船艙內亦是起身,聞公子之言,似有所感,脆音而出,陰陽家卻有這般底蘊。
上古之時的文字雜亂,鳥獸魚蟲盡皆可爲文字,若然成書,也只是三皇五帝小範圍內流傳,且那時也沒有守藏室之官,祭祀一脈堪爲守護。
有那般珍貴典籍,陰陽家率先受益。
“三皇五帝也通修行?”
曉夢奇異,上古傳聞中,軒轅黃帝達到身融萬物的至高之境,可後世的諸多人皇,並沒有那般傳聞,且天宗的典籍中,也沒有那般記載。
小小的腦袋中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出什麼所以然,待在天宗中,整日裡修行、吃飯、休憩,於諸夏諸般事倒是瞭解不多。
“弄玉,你覺得呢?”
周清微微一笑,語落,忽而有感,屈指一點,身側的江面之上,頓時一條尺長的魚兒出現,無形的勁力包裹其身,揮手間,直接飛向雲舒。
今日的餐食有着落了。
“上古之時,諸夏多爲蠻荒,部落雜亂,道理不顯,欲要爲部落之主,自然武道至上,是故,部落首領皆通修行。”
“泰皇軒轅氏黃帝,身融萬物踏足至高,號曰人皇,必然是力壓諸多部落之主的,九黎部落的蚩尤、魁隗氏的炎帝盡皆如此。”
“其後五帝皆然,三代以來,亦是如此,商王盤庚更是踏足玄關,可見一斑。”
柔和之音流轉,身爲悅耳,周清很是喜歡,而且弄玉所言,很合自己心意,的確是那般道理,上古之時的三皇五帝,每一個都是人傑。
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均是頂尖,只是三代以來,家天下而落,一一家一姓統合諸多部落,倒是令一位位君王生出懶惰之心,鮮少修行艱難的武道。
“《九丘》、《八索》呢?”
《三墳》、《五典》的來意與陰陽家傳承有相合之所在,曉夢知曉,但後面兩卷東西,卻是未聞,似乎是三代以來的東西。
“禹王劃分九州,將九州之志、部落之法、修行之妙化入其內,是故,爲《九丘》之書。《八索》之名,乃是合三代以來《歸藏》、《連山易》、《周易》一體,更是雜糅《三墳》、《五典》之精妙。”
“其內蘊混元八卦之理,通曉天地至玄,是故曰《八索》!陰陽家的前身祭祀一脈,同樣可近身得之。”
周清雙手揹負身後,無論是《三墳》、《五典》,還是《九丘》、《八索》,在如今的歲月,已經不可找尋,但不可找尋,並非不存在。
而是徹底融入諸夏百家之中,儒家、道家、陰陽家、墨家……百家哪一家都曾從其中受益,那是上古與三代的精華之作。
“陰陽家的傳承歷經上古以來的演變,自成體系,如我先前所言,雖強有缺,東君焱妃一脈的玄功,前幾日我曾推演,在其踏足玄關的時候,會有大劫。”
“星魂、月神等脈的修煉玄功,亦是如此,想要渡過去,沒有絕大的機緣,絕對不可能,否則,以陰陽家的底蘊,不會只有這般這點力量。”
周清繼續言語,身軀微轉,看着船艙另一處,雲舒正在收拾那條魚兒,雙手玄力包裹,鋒芒不遜色刀劍,一隻魚兒很快的被收拾乾淨。
雪姬倒是在小火爐旁邊守護着,其上已然有蒸汽瀰漫,以己身玄功,凝練無根之水,堪爲清泉之流。
“天宗的玄功倒是沒有劫數!”
曉夢小腦袋輕輕點動着,天宗的玄功只要水到渠成,妙悟天道自然,便可順心而入玄關,並沒有師兄所言的陰陽家劫數。
“雖無劫數,但玄關也非那般容易破開的。”
周清搖搖頭,陰陽家的玄關劫數乃是修行體系的障礙劫數,渡過劫數之後,還要妙悟玄關,頗爲艱難一些,可……讀過之後,威能還是極強的。
“弄玉,算算時間,你母親應該快要生產了吧?”
陰陽家的事情不爲擔憂,從巫山十二峰順着江水南下,頂多兩日便可直達江陵,看着身側的亭立如蘭的弄玉,周清忽而想到了什麼。
“再有兩個月左右。”
提及此事,弄玉面上也是歡喜,父親與母親分別近二十年才團聚,如今南陽一地安穩,父親又有軍功,得了秦廷的爵位,又爲軍將,可爲順暢。
自當留下血脈子嗣。
“哈哈哈,此行我等待在南郡應該不止兩個月,你當可與之同聚。”
周清亦是歡笑。
先前的南陽守葉騰已經調往南郡了,麾下的軍將李開按理說應該繼續待在南陽的,可……於自己來說,調動一二之人,並不算什麼。
“大人,茶水好了。”
說話間,船艙內的雪姬雙手捧茶近前,船隻雖不穩,而其婀娜的身段如履平地,周身徐徐綻放淺淺的光芒,手中的茶水毫葉來至陰陽家。
數日來,別有風味,大人很是喜歡,是故,雪姬親自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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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郡守葉騰見過武真侯!”
兩日之後。
南郡治所江陵之城,比起南陽郡的宛城雖差了不少,可相較之黔中郡、巴郡來說,南郡的發展還要更勝一籌,畢竟真論起來,南郡乃是從南陽郡分離出來的。
當初秦國攻打楚國與韓國,佔據南陽郡廣袤土地的部分,便是設立南郡,數十年後,現今南陽郡雖被拿下,可南郡之內,自成體系,也沒有裁撤,仍舊留存。
自從葉騰獻上南陽郡以後,便是爲南陽郡守,整治南陽郡,歷經數年,也該動一動了,只是被調往南郡,有些出乎周清預料。
畢竟,按理說,南陽郡富饒,堪爲秦國大郡,縱然調遣,也該調往關內諸郡,而後爲咸陽令等職位,逐步位列九卿與中樞核心之位。
莫不是王兄爲了讓自己總管督轄四郡要務更爲輕便些?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念及此,看着江陵府城前迎接的一衆文武諸人,面上微微一笑,揮手間,一道道柔和的勁力席捲,將諸人攙扶而起。
“葉騰,我們再相見了。”
對於葉騰,周清還是很有好感的,其人有勇有謀,懂得取捨,當初縱然爲血衣候白亦非的麾下,亦是敢如此,膽識可見一斑。
而葉騰也沒有辜負自己所望,一步步行至這般地步。
身着黑色的素服錦袍,髮絲束冠,眉目俊朗,看上去……倒是不顯衰老,仍舊那般幹練,近前一步,笑語而出。
“武真侯風采更勝往昔。”
葉騰也是感嘆,看來無論如何,自己身上,也已經打上武真侯的烙印。
這一次王令下達,將自己從南陽郡調遣至南郡,於其餘郡守來說,或許是貶低,但在葉騰看來,卻是大王對自己的看重。
去歲之時,王命從咸陽傳蕩,武真侯將總管督轄四郡要務,而偏偏武真侯出身道家天宗,不喜處理繁雜政務,期時必得有得力之人相助。
這個時候……大王將自己調往南郡,意思已經很清楚,所爲便是如此,換言之……自己爲爲南郡郡守,可……接下來有足夠的權柄對四郡要務施爲。
四郡之力,對比一個南陽郡,孰輕孰重!
待督轄四郡要務完畢,自己怕是要前往咸陽了。
迎着面前武真侯看過來的目光,葉騰亦是感慨,武真侯實在是年輕,論起年歲,不過二十左右,二十左右的徹侯,位列丞相與秦國上將軍之位。
百年來,唯其一人也,以目下大王對武真侯的寵幸,遺澤落在自己身上,也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入城吧。”
周清笑語,擺擺手,踏步入江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