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鯢看着子游的模樣,輕輕拍掉子游肩膀上的小樹葉笑道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養了個一根筋的徒弟,這要是放出去有點丟人了。”子游無奈的說道。
驚鯢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她哪能不知道子游說的是誰,無非就是武了,姬言的古靈精怪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知道呢?姬言天性聰慧,更是被荀子止不住的讚賞,只恨姬言不能再早生個幾年,讓他不用憂心衣鉢傳承的問題。
武雖然跳脫,但是大小事還是分得清,帶姬言去海邊,肯定是姬言的想法,至於驚鯢爲什麼還要罰武,是因爲武一根筋,要讓他長點記性,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三人的身體也到了打磨的時間了,尤其是武。
“小言兒呢?”子游問道。
“在房間內聽雪女她們說在外面經歷的事情呢。”驚鯢說道。
“我去看看,這三個傻小子一會兒我讓人把他們送回去,不過這個身體的確要打磨一下了,靠着內力的優勢將來在戰場上會害了他的。”子游看着武說道。
戰場可不是江湖,而武的未來很明顯走的是兵形勢,只靠着內力是不夠的,兵形勢更注重的是身體的打磨,內修只不過是爲了讓身體更強罷了,內力深厚在江湖上行走的確是足夠,但是面對成百上千甚至上萬人的戰場混戰,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體力來支撐自己,那麼很容易就死在混戰之中。
儒家雖然更注重內修,但是煉體的功法也是有的,只不過相較於橫練家和披甲門弱上一些罷了,但是修煉起來的代價也少了很多,不會留下什麼暗傷,躺在地上的三人,武的塊頭明顯是最大的,要比厚和樗裡翊高上半頭多,體型也像是個成年男性,但是相較於那些專精橫練功夫的人來說還是不足的。
“別一回來就教訓他們了,他們這些天休假,讓他們放鬆一下吧,再過一年他們十六歲了,也就要離開小聖賢莊了。”驚鯢說道,三人或許還不知道三人一年後將會分別,三人的路是不同的,註定要分別的。
“現在不教訓他們,將來出去有可能丟了他們的命。”子游說道,當初他初次離開小聖賢莊歷練如果不是靠着武功足夠用,恐怕第二天就被土匪給劫了。
驚鯢也不再說什麼了,江湖的險惡她十分明白,有些手段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子游安排好了三人之後,就跟着驚鯢進去了房間,正聽着三人講述外面世界滿眼羨慕的姬言,看到子游來了之後,一路小跑跑到了子游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子游。
“假父伱回來了。”姬言喊道。
“我回來了,聽你母親說你風寒了,還要去海邊嗎?”子游笑着放下姬言說道。
姬言滿臉的羞紅,她知道自己這點小聰明是瞞不住子游的,說道
“是的,但是我不是去玩的,那片海很怪,我也說不出什麼地方怪,但是很吸引我。”
“你能說說怎麼吸引你嗎?”子游笑着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做夢也是經常夢到那片海。”姬言說道。
“這樣啊,這是給你買的禮物,你看看喜歡嗎?”子游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翡翠雕琢的黃雀。
看着眼前活靈活現的黃雀,姬言的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喜歡,大聲的說道
“喜歡。”
“好你拿去玩吧。”
子游把黃雀給了姬言,姬言蹦蹦跳跳的朝着雪女三人走了過去,看着姬言的背影,子游的眉頭皺了起來,驚鯢看着子游皺起的眉頭問道
“怎麼了?言兒是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把你和言兒帶回咸陽,但是這樣言兒就無法跟着老師學習了,我在想這件事情。”子游搖頭說道。
“咸陽那邊需要我幫忙嗎?言兒現在已經長大了,有着弄玉姑娘幫忙照顧她也是可以的。”驚鯢說道。
自從弄玉跟着子游回到咸陽之後,子游便和小聖賢莊商議了一番,讓弄玉來小聖賢莊教學和修煉琴技,小聖賢莊安逸祥和的氛圍很適合弄玉的琴,無人打擾,也沒有任何危險的情況下,弄玉的琴心逐漸重新塑造起來,甚至超過了之前,一手琴技可以隨時引得百鳥來觀,小聖賢莊也正是拜弄玉爲琴技老師,讓有這一方面天賦和興趣的學生們學習。
“弄玉還沒下課嗎?”子游問道,弄玉因爲是女兒身不方便在滿是男人的小聖賢莊裡居住,所以也在心園中住着。
“往常這個時候弄玉已經回來了。”驚鯢說道。
這時外面的腳步響起,弄玉抱着一張古琴回來了,看到子游後,弄玉行禮說道
“見過先生。”
弄玉很感激子游,正是因爲子游弄玉才能夠在小聖賢莊悠閒的彈琴磨練琴技和傳授弟子,尤其是後者,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更不要說開門收徒了,尤其是在小聖賢莊內,成爲儒家教授之一,這是她之前完全不敢相信的,一個琴姬要說搖身一變成爲小聖賢莊飽受敬仰的老師,這誰能想到?
當然這也是因爲弄玉的琴技過硬,讓整個儒家上下無話可說,弄玉是現在唯一一個以琴入道的宗師,靠着強大的琴心和儒家的功法,弄玉入宗師了,子游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連連感嘆,有些人就是老天爺餵飯吃的,這樣的人才如果儒家不要,其他門派可早就眼饞了,至於說規矩,那是人定的,正所謂變則通,通則達,讀書人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教課還順心嗎?”子游問道。
“多謝先生關心,弟子們很有上進心,顏路夫子也時常來聽課,弟子們都很有聽話。”弄玉微微一笑說道。
“那就好。”子游說道,顏路去聽課?這讓子游有些意外啊?顏路雖然沒事也喜歡彈彈琴,但是這也沒必要親自去聽弄玉的課啊?其中肯定有什麼秘密,子游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幾人坐在一起談笑着最近的經歷,很快有間客棧的飯菜也送來了,武、厚和樗裡翊經過休息也恢復了過來,幾人也是難得的吃了一頓團圓飯,入夜之後,所有人都已經睡着了。
子游提溜着半睡不醒的武來到了心園外面,正在睡夢中的武突然感覺到了自己懸浮了起來,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自己漂浮到了半空中,還以爲自己會飛了,剛笑出聲來,子游的聲音傳來了
“醒了?”
“啊!啊,老師,你怎麼把我帶出來了?”武猛地清醒了過來,看着子游有些失望的說道。
“我帶你出來是有事情的,你還記得言兒讓你帶她去的海邊嗎?”子游把武放了下來說道。
“記得啊,就是小聖賢莊後山不遠處的地方,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怎麼去那邊。”武撓着頭說道,他不知道子游問這個幹什麼。
“你知道路就行,你帶我過去一趟。”子游說道。
武也沒有多問,子游讓他去,他就帶着子游過去,一刻鐘之後,子游和武來到了一處海邊,這裡的確不容易被人發現,這裡人跡罕見,需要先走過一段密林和兩三個小山丘,子游站在斷崖上向東望去,那邊是小聖賢莊的後山。
“如果是從後山過來,半刻鐘不到就行,這裡就是上次小言兒帶我們來的地方,我們在下面的海邊玩來着。”武站在子游身後說道。
冰冷的海風吹來,讓武清醒了過來,子游點着頭,釋放出了內力,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白天姬言的話讓子游感覺到了不對勁,姬言說自己做夢多次夢到了這裡,這裡還對她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子游或許不會在意,但是姬言的身份非同小可,她是信陵君的孩子,身上有着魏國宗室的血脈,身上有着信陵君當初遺留下的氣運,出現了這種奇怪的現象人,讓子游意識到了不對勁了。
子游的內力盡數散開,想要感受着四周哪裡有些奇怪,十翼的根源是易經,對於天地有着特殊的親和力,就在子游操控着內力向海水深處延伸的時候,突然被一股更爲雄厚且無法抵擋的力量反噬。
子游急忙收回內力,全力抵抗着反噬,但是子游的內力在面對這股反噬的時候,像是一葉扁舟在面對驚濤駭浪一般,子游後退一步嘴角流下了一道鮮血。
“老師!”武看到了子游受傷急忙上前攙扶住了子游,
“不礙事,這裡的確有些東西。”子游擦乾了嘴角的鮮血說道,剛纔那股力量他有些熟悉,有點像是陰陽家的力量,但又不全是。
子游運起內力,磅礴的內力凝聚成了一把巨劍,對着眼前的大海斬下,原本波濤洶涌的大海頓時被分開了一個縫隙,武看着這一幕張大了嘴巴,隨着子游內力的不斷輸送,這個縫隙越來越大,海水下的樣貌也逐漸展現出來,一塊半埋藏在海沙中的石碑吸引了子游的注意力。
石碑上刻着畫着子游看不懂的文字,忽然間石碑上的文字變成了一個個金色的光字從石碑上浮現了出來,石碑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頓時打斷了子游操控的海水,頓時整個海水開始合併,合併的海水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海底中也有着一股野獸般的咆哮出來,子游連忙運起內力護住自己和武,來去抵抗這股聲波。
“武,捂住耳朵。”子游說道。
武聞言急忙捂住耳朵,子游的額頭冒出了細小的汗珠,這股恐怖的聲浪讓他有些抵擋不住,這股聲浪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它是多麼的雄渾,而是強大的穿透力,大音若希。
就在子游即將抵擋不住的時候,一股柔和的琴音出來,子游的餘光看去,不知何時弄玉何時來到了這裡,弄玉坐在一塊礁石上,彈奏着手中的古琴,琴聲嫋嫋,逐漸和那股聲浪中和。
隨着弄玉琴聲的不斷傳來,一股平和的曲子逐漸展現出來,一時間波濤洶涌的海面逐漸平靜了下來,無數魚羣像是感受到了弄玉的琴聲,從明月下的海面越出,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線落下,一聲鯨鳴聲響起,魚羣四散開來,一隻鯨魚從水下越出,在空中翻身,再度落入水中,濺起無數水珠。
隨着琴聲和聲浪的中和,最終子游內力一震,這股聲浪最終被壓了回去,子游收起內力開始調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