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了,姜珝心中已然有數。
知道高如存在的人,整個新鄭就只有一位。
四公子韓宇。
韓宇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爲這點小手段就能騙過姜珝,但他料定了姜珝不會拒絕他。
因爲姜珝今晚幫了韓非,雖然姜珝已經對韓宇解釋過此事,自己幫韓非的原因是因爲嬴政,但兩人之間的聯盟到底還是不如之前那般緊密無間。
韓宇此舉,一是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二是在姜珝身旁安插眼線。
即便打探不到姜珝內部的情報,但也能從外圍了解一些姜珝的秘密。而且在姜珝身邊安插了眼線,也等同於在趙國安插了眼線。
而姜珝之所以會同意韓宇的做法,那是因爲有了這些人,姜珝也可以主動透漏一些事情讓韓宇知道。
無論多麼高明的細作,也不如強大的軍隊來的重要。
情報雖然影響着戰爭的主動權,但這個時代信息傳遞極慢,情報的重要性遠不如後世的信息時代。
況且,姜珝若還想維持自己與韓宇之間的關係,就必須讓韓宇的人進入到自己的勢力體系中。
一如在韓宇所不知道的陰暗角落,也有姜珝的人在時刻盯着他。
乘坐馬車一路行到新鄭東門十里外,農家司徒萬里帶着一衆農家弟子,以及焰靈姬、墨鴉、王虎等人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
司徒萬里一見姜珝便滿臉笑意的迎上來,拱手笑道:“雖然沒親眼見到新鄭的大火,但光是聽人說起,便可知姜侯今晚的大手筆。火燒新鄭,即便十幾年前的百越之亂,也無今日這般浩大。”
姜珝輕笑道:“司徒兄可別誤會了,今晚這火,可是百越天澤放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司徒萬里聞言大笑一聲,不在繼續談及此事,轉言道:“姜侯,去齊國的路線已經安排好了,姜侯可坐船行水路進入齊國境內,而後轉道趙國。”
一邊說着,司徒萬里從懷中拿出一張地圖遞給姜珝。
姜珝看了一眼地圖,上面的路線很清晰,先從水路進入到齊國邊境,而後可直接於陸路前往饒安。
姜珝拱手道:“多謝司徒兄。”
司徒萬里撫須一笑,道:“至於另一路,由我農家弟子帶着貨物,遮遮掩掩從明面上前往齊國,即便被姬無夜的人攔下,也絕查不到姜侯的行蹤。”
姜珝再次謝道:“司徒兄費心了。”
“沒想到司徒兄除了精通商道,對兵法也涉及頗深,這一明一暗虛虛實實,等姬無夜反應過來,只怕我們已經到了齊國。”姜珝讚歎道。
司徒萬里拱手一笑,謙虛道:“這哪裡算得上什麼兵法,只是多活幾年,對人生的一點感悟罷了。”
“況且,姜侯已智謀聞名天下,在姜侯面前,老夫豈敢指手畫腳?想必姜侯心中早有安排,老夫此舉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姜珝笑道:“我們兩個就不要誇來誇去了,時間不早,小弟先告辭了,日後若有機會,在與司徒兄把酒言歡。”
司徒萬里笑道:“姜侯珍重。”
“告辭!”
寒暄過後,姜珝帶着衆人登上司徒萬里準備的船隻,一路順江而下,向齊國的方向駛去。
大江東去,河水東流。齊國在韓國的東方,坐船一路順水而下,行船的速度極快,遠非陸路可比。
司徒萬里的這番安排可謂妥當,即便明日一早姬無夜心有不甘,派人騎馬來追,只怕也追不上姜珝了。
船艙內,焰靈姬敲門而入,在姜珝身旁坐下,輕嘆道:“沒想到侯爺與農家之人也有來往,今日算是見到侯爺口中世上最強的力量了,真不知這天下還有多少人是侯爺的朋友?”
“那可多了。”姜珝聞言笑道:“便說在韓國,韓宇、韓非、衛莊、張良、紫女等人,皆與我有深厚交情,白亦非與我心照不宣,翡翠虎是我的合作伙伴,更是因爲韓非,結識了秦王嬴政,對他有救命之恩,李斯因此也會賣我一個情面。”
焰靈姬接着道:“再加上百越的天澤,看來姜侯韓國之行的收穫,不在於利益,而在於人。”
姜珝走到窗邊,看着外面奔流的河水,傲然道:“欲成大事,錢財雖然重要,但更重要卻的是人才。而人分三種,下屬、朋友、敵人,有些人,即便不能拉攏到麾下,但也絕不能成爲敵人。”
“那些有能力之人,其一人之力,足勝千軍萬馬。”
焰靈姬以手托腮,問道:“不知趙國比韓國如何?聽說趙國內的奪嫡之爭猶勝韓國。”
姜珝道:“天下烏鴉一般黑,趙國和韓國沒什麼兩樣。不過那是我的事,我會處理妥當。”
今晚焰靈姬既然沒跟天澤離去,那對姜珝來說自然算是自己人了。
但對於趙國內部的權利角逐,姜珝也從來沒有讓焰靈姬參與的想法。她的能力雖強,但外面的事自有姜珝去處理。
焰靈姬其實對天下局勢沒什麼興趣,聊了兩句之後便沒了興致,又聽姜珝這麼說,當即轉移了話題:“饒安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
姜珝想了想,道:“如今的饒安商業鼎盛,民生富足,富饒之處不下於新鄭。由於各地商人來往於饒安,當地百姓開設了許多客棧、酒館、舞閣、賭坊等店鋪,極爲熱鬧。”
“不過……”話音一轉,姜珝忽然笑道:“饒安地處北方,而你生在南方百越之地,若是到了冬天,鵝毛大雪飄飛,滿山遍野皆是一片雪白,水面凍結爲冰,景色雖然極美,但恐你受不了北方的嚴寒。”
焰靈姬眼神閃過一絲嚮往,笑道:“聽你這麼說,我對北方的冬天更加好好奇了。天地間一片雪白,想來景色一定很美。”
“是啊!”姜珝感嘆一聲,而後嚴肅道:“北方冬天的景色雖美,但有心欣賞之人卻寥寥無幾。”
“這是爲何?”焰靈姬好奇問道。
姜珝道:“因爲太冷了,我的父母皆是死於寒冬。不過如今北方火炕盛行,富貴人家還會建造壁爐取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凍死過人了。”
焰靈姬看着姜珝,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這個一手撥弄韓國朝局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