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安城邊小湖,風拂樹梢,花瓣凋零。
小湖中心,一艘小船順水而下。
小船上,船伕在船尾掌舵,玄翦與荊軻站在船頭,似乎正在討論武學劍法,看二人神態,顯然頗有所得。
船艙內,姜珝與焱妃對坐席間,案几上放着幾碟精緻的糕點和水酒。
姜珝輕飲一口清茶,看向焱妃,微笑道:“昨夜漫天繁星閃爍,不知緋煙姑娘可看出了什麼?”
焱妃將茶杯放下,不動聲色道:“星象變換莫測,觀星並非一日之功。不過趙國夜空中卻有天狼星閃爍,三年之內,趙國發生戰爭的可能性極大。但在天狼星閃爍的同時,井宿之光更勝。”
姜珝淡淡一笑,疑問道:“此星象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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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妃道:“趙國雖有戰亂,但卻也有保家衛國的英雄出現。此戰對侯爺來說,或許是個機會。”
姜珝輕笑,忽然想到一首詞,開口道:“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緋煙姑娘之意,可是如此?”
焱妃目光一閃,詫異的看了姜珝一眼,道:“沒想到侯爺竟也精通星象之道,看來侯爺對趙國三年後之戰已有把握。”
姜珝沒在繼續這個話題,裝一裝就行了,繼續聊下去,可就什麼都暴露了。
看了焱妃一眼,姜珝繼續問道:“不知緋煙姑娘對望氣觀像之道,可有所瞭解?”
焱妃微微頷首,道:“緋煙並不通曉此道,只是略知一二,無法看透侯爺之象。東皇閣下曾說,侯爺有逆天之能,所走之路應是人皇之路,匯聚萬民之心,可與上天交感。”
“但人皇之面相最難以把握,天下無人可以看透。”
焱妃心裡清楚,對於姜珝這般的野心之輩,你若能看透他的面相,那就代表殺身之禍已經不遠。
有人看向尋求一個心裡安慰,但對於上位者來說,最不希望有人看透他們的內心。
而且姜珝也不像信命之人,焱妃可以揣摩姜珝的內心,但卻不能當姜珝之面說出來。
姜珝無所謂一笑,淡然道:“本侯一心爲趙,忠心於趙王,緋煙姑娘可不要胡亂說話。”
焱妃頷首道:“緋煙記下了。”
姜珝繼續問道:“你說本侯有逆天之能,可本侯從未發現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焱妃眼眸微動,淡淡道:“可侯爺身邊之人的命運,都隨着侯爺而改變了。”
姜珝聞言雙眼微迷,目光死死盯着焱妃的雙眸,可卻無法發現焱妃究竟是真有此能,還是在裝神弄鬼。
半響後,姜珝又是一笑,語氣隨和道:“可誰又知道,這不是天意呢?”
焱妃反問道:“侯爺也相信天意嗎?”
姜珝道:“我信!但卻可以選擇。”
數日之前,姜珝也曾與焱妃聊過天命的話題,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姜珝在看焱妃,焱妃也在看着姜珝,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堅定之色。
“不聊這些無趣的事了。”姜珝爲自己和焱妃續上一杯茶,淡然道:“說點有趣的,本侯爲緋煙姑娘講個故事吧!!”
焱妃道:“緋煙洗耳恭聽。”
姜珝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講道:“曾經有一位王,他很愛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很喜歡吃荔枝,可荔枝長在嶺南,而王城卻在北方。王爲了滿足他的女人,在炎炎夏日,命人以寒冰冰封荔枝,快馬加鞭將荔枝從嶺南運到王城,一路上不知累死多少快馬和腳伕。最終王的女人吃到的荔枝,可他的國家也因此而動盪不安。”
“焱妃姑娘,你說這究竟是女人的錯,還是王的過錯?”
焱妃淺笑道:“侯爺的這個故事,與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類似。可在緋煙看來,王和女人皆無錯,錯的是他們的無知。”
姜珝認可道:“不錯,身居王宮之中,不知民間疾苦。這亂世若要終結,需要一位英雄。秦王嬴政曾在趙國爲質子,少年時期生活疾苦,與尋常百姓無異,或許可知民間疾苦。”
焱妃聞言詫異道:“侯爺便是因此而放棄了心中之志?”
“放棄?或許吧!”姜珝緩緩起身,負手道:“但本侯希望自己可以成爲一個監視者,若日後天下太平,本侯便會安於享樂,做一個太平侯爺。可若天下依舊動盪不安,本侯自會負起自己的責任。”
看着焱妃有些複雜的神色,姜珝淡笑道:“本侯與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本侯可以給陰陽家完成計劃的時間,但這天下若因陰陽家而動盪,可就莫怪本侯不講情面了。”
焱妃定了定心神,正色道:“陰陽家並非邪魔外道,東皇閣下也並非妖魔。世人對陰陽家有所誤解,只不過是因爲陰陽家過於追求力量,再加上道家之人散播謠言罷了。”
“即便是在陰陽家,那些陰毒的法術也早已被封禁,任何弟子都不能學習。”
姜珝不置可否道:“最好如此。”
看着焱妃閃爍不定的雙眸,姜珝心中暗笑,看來‘美男計’已經開始奏效了。
焱妃爲何會爲了燕丹甘願背叛陰陽家,哪怕燕國滅亡也無怨無悔。
在姜珝看來,或許是燕丹那副憂國憂民的姿態,又或許是燕丹心中堅定不移的志向。
焱妃雖然算不上無知少女,可此時她年紀尚輕,又一直在陰陽家學習,很少外出闖蕩,見識自然淺薄。
姜珝一副憂國憂民,志向遠大,又甘爲天下萬民而放棄志向的態度,或許可以震動焱妃的內心。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當女人愛上男人的時候,即便是破綻百出的藉口,也會深信不疑。
路漫漫其修遠兮,攻略焱妃也不是一日之功。
姜珝歉意一笑,重新坐下,輕笑道:“原本還想說些有意思的事,可不知不覺氣氛又嚴肅了起來,此乃本侯之過。”
焱妃淡然道:“緋煙知道諸子百家對陰陽家的詆譭,侯爺勿信謠言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緋煙相信,等侯爺看到陰陽家的誠意之後,就不會在懷疑陰陽家了。”
姜珝點頭道:“本侯也希望如此。”
看了看天色,姜珝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現在回去,或許還能趕上晚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