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誤會,便在於‘我不說,你不問’,雙方互不瞭解,誤會便由此而生。
邯鄲乃趙國權利中心,是趙國所有臣子的嚮往。
姜珝讓出饒安,又要出使韓國。一旦拉攏韓國作爲趙之盟友,又藉機除掉公子趙嘉,不但趙王偃會對姜珝大加讚賞,娼姬更會對姜珝深信不疑。
這個時候,春平君難免會認爲,姜珝想要留在邯鄲,甚至掌控邯鄲,藉助幼王趙遷之手,控制整個趙國的政權。
如此一來,春平君就有了對姜珝動手的理由。
但很多時候,有些話只要說開,誤會便會隨之化解。
姜珝想要代縣,做自己的土皇帝。而春平君想要的是邯鄲,借趙遷之手控制整個趙國。
只要春平君能捨得代縣,他與姜珝便可以成爲最牢固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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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立凝心細想姜珝的話,最初還覺得沒什麼,可轉瞬間便感覺到不妥。
“姜侯想與春平君詳談?”目光看着姜珝,龐立開口問道:“可春平君想要的是邯鄲城防軍,甚至是禁軍的控制權。姜侯莫非想要放棄邯鄲,不與春平君相爭?”
邯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趙國的王就住在邯鄲城趙王宮中,即便是沒有權利的趙王,那也有趙王的名義。
何爲趙王的名義?
春平君只需請到趙王的旨意,便可以憑藉旨意左右趙國局勢。
更有甚者,若是能阻礙趙王聖聽,他春平君完全可以假借趙王名義,控制整個趙國。
姜珝若放棄邯鄲,他龐立何德何能可以守得住饒安?
龐立之所以可以接替將珝鎮守饒安,是因爲他乃娼姬的人,饒安的利益,日後大頭都是趙王與娼姬的,他龐立只能佔據一小部分。
可即便是這一小部分,也足以讓春平君動心了。
龐立與春平君、郭開可不是一路人,三人雖然同時支持公子趙遷,可這種局面只能維持到公子趙遷繼任王位。
一旦大勢已定,三人便是政敵。
龐立接到‘春平君暗中收集姜珝罪證’的情報後,便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至饒安。
爲何?
還不是因爲他龐立想要通過這次行動告訴姜珝,自己是他這一邊的,二人當年在龐府定下的盟約,他龐立並沒有忘記。
若非如此,龐立隨大軍一同前往饒安,一樣有時間將此情報告知姜珝。
龐立星夜而來,無非就是想要告訴姜珝,他對姜珝的事情很在意罷了。
可若姜珝放棄了邯鄲,何人在朝堂之上爲龐立說話?
一旦日後春平君或者郭開說服了娼姬,他龐立別說饒安能不能保住,便是軍權都未必可保。
姜珝看了龐立一眼,笑道:“龐兄啊!你還是沒有看清局勢。在你的意識中,其實少算了一個人。”
“何人?”龐立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是大將軍。”
姜珝笑眯眯的說道:“城防軍、禁軍?即便是最愚蠢的人,也不會同時將城防軍與禁軍交給一人統領,邯鄲有大將軍,有郭開上卿,他春平君一樣是勢單力薄。”
“龐兄啊!”姜珝繼續道:“你可知珝這一次出使韓國的真正目的?”
龐立疑惑道:“莫非姜侯並不是單純的想要拉韓國作爲盟友?”
姜珝笑道:“趙與韓結爲攻守同盟,便需要互換質子,趙嘉……難道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龐兄,你可知珝用此事,與娼姬交換了什麼條件?”
龐立聞言雙眼發亮,他還是第一次聽聞此事。
娼姬聽從姜珝的意見,並沒有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龐立疑問道:“姜侯交換了什麼?”
姜珝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淡淡道:“封地!”
龐立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姜珝好大的野心。
戰國時期的封地,與漢代之後的封地又有所不同。
在戰國時期,土地所有者具有這塊土地的治理、稅收、徵兵等權利。
簡單來說,姜珝在封地上除了名義上效忠趙王之外,對於自己統治的領地,具有一切的權利。
歷史上,秦國文信侯呂不韋被秦王嬴政罷免相位之後,呂不韋回到封地,依然可以做他的土皇帝。
只可惜呂不韋是相國,並非將軍。
後來嬴政又下旨讓呂不韋遷到巴蜀之地,呂不韋以爲嬴政要殺他,爲了保全家族,便飲下毒酒自盡而亡。
姜珝繼續道:“代縣地處北地,又與匈奴接壤,那裡民生艱難,生活貧困。但也正因如此,娼姬將代縣賜給珝做封地的可能性極大,而她之前也已經同意了此事。”
“在旁人看來,代縣乃苦寒之地,去代縣無異於自討苦吃。若是有王室子弟被派往代縣,那叫做發配邊疆……”
“可在珝看來,匈奴帝國地跨東西兩地,國土極大,西域珍寶盡數落於匈奴貴族手中。”
“待珝掌控代縣之後,有龐兄坐鎮饒安,吾師李牧大將軍坐鎮邯鄲,由此三足鼎立,再無人可撼動我們分毫。”
“至於邯鄲嘛……就讓春平君與郭開去爭好了,在他們二人沒有分出勝負之前,想必也不敢動大將軍分毫。”
龐立聞言喜道:“姜侯所言不錯,只是代縣寒苦,委屈姜侯了。”
姜珝笑道:“說什麼委屈不委屈。三年前,饒安只是一座邊境重城,在於軍事,而不在於民生。可如今你看,饒安是何等的繁華?”
頓了一下,姜珝繼續道:“日後有龐兄坐鎮饒安,待珝打通與匈奴的商路,龐兄可將中原特產交於珝,由珝與匈奴換取西域珍寶。這其中的利益,豈是饒安一城之地可比?”
龐立撫掌道:“的確如此,匈奴技術落後,我中原之地的絲綢布匹,到了匈奴之地那也是價值連城之物。”
“何止!”姜珝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杯,道:“便是此物,拿到匈奴之地,也足以換上半頭羊了。”
“哈哈哈!”龐立大笑道:“如此一來,代縣的確有可取之處。”
姜珝點點頭,道:“不過匈奴野蠻,一向習慣了搶奪,而不是交易。想要打通與匈奴的商路,整個趙國除了大將軍之外,恐怕也就只有珝可以做到了。”
“而且,此事需做的隱秘,龐兄這幾年在饒安,儘量培植一批親信吧!”
龐立拱手道:“此事龐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