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珝收到流沙來信時,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這一個月,邯鄲的變化很大,朝中大臣之間的爭鬥也越來越兇,幾乎每天都有官員落馬,然後由新的大臣頂替上去。
娼後看似無力掌控朝局,但大臣們爭鬥的越兇,就越需要王室來主持大局。
再加上郭開的權勢本就靠着君王寵信,李牧也是盡忠職守之人,春平君更是接了姜珝的盤,與娼後極近苟且之事。
雖然朝中大部分官員都屬於李牧、春平君、郭開三人一系,但三人保持平衡的關係,很多事情依然要娼後主持決斷。
在這一個月中,姜珝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姜珝的城防軍副將之位,乃是先王任命,自從上個月在妃雪閣與春平君合作之後,姜珝正式插手城防軍事務,與春平君明爭暗鬥。
其實以姜珝的爵位,便是擔任城防軍主將之位也綽綽有餘。奈何城防軍主將乃是春平君,在爵位上高出姜珝一等。
姜珝插手城防軍,即便春平君不想在明面上與姜珝爲敵,如今也不得不站出來打壓姜珝了。
既然是演戲,那就要做戲做全套。
如今趙國朝中除了姜珝、李牧、春平君、郭開四人之外,還有一人,也成了朝中新貴。
此人便是趙蔥。
趙蔥乃是先王心腹,一直在邊境鎮守,趙國權利更替時,趙蔥返回邯鄲,便一直沒有離去。
多方勢力的角逐,娼後的地位也越發穩固。
畢竟只有臣子們互相爭鬥,君王纔能有足夠的存在感。
這種平衡的局面,其實正是先王偃想要看到的。
因爲只有朝局平衡,才能讓趙遷順利長大。
可娼後一介女流,沒有收到過任何教育,沒學過任何知識,耍點小聰明還行,若與朝中這些老狐狸相鬥,只怕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實際上,娼後在朝中仍然沒有任何心腹,整個趙國大半以上的官員,其實都是李牧、春平君、郭開一系的人馬。
尤其是朝中,即便娼後想要下達命令,也必須要李牧、春平君、郭開點頭才行。
這就是沒有外戚勢力的劣勢了。
在朝中沒有心腹官員,即便娼後可以作爲一個審判者,看似高高在上,可實際上一旦臣子之間的爭鬥分出了勝負,一瞬間就可以將娼後架空。
不讓娼後在朝中安插心腹,是趙國所有官員共同的默契。
哪怕是李牧,也不會讓娼姬掌權。
目前的趙國,就好像明朝時期的黨爭,皇權只能從中調和,但若要下達命令,都無法跳過內閣的大臣。
黨爭國必亡。
尤其如今中原七國鼎立,更有秦國在一旁虎視眈眈,隨着趙王偃身死,如今的趙國內鬥的更加厲害。
姜珝之前創造的優勢,估計用不了幾年就會在內鬥之中消亡。
這種爭鬥的局面可以避免嗎?
很難!
即便有些目光長遠之輩一眼就能看穿趙國的弊端,可他們依舊無力阻止這一切。
趙國內重要的官位就只有那麼多,可李牧、郭開、春平君三人麾下還有一大批的人手都等着他們的主子給他們安排官職呢。
你不想爭,這個時候也會有人推着你爭。
若是放棄權勢,放棄手中勢力,只怕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解甲歸田罷了。
呂不韋的例子還近在眼前,在政權爭鬥之中,可以稍作妥協,可以利益交換,但一定不能低頭認慫。
認慫的下場,就是樹倒猢猻散。
在這一個月中,趙國還發生了兩件大事。
其一,趙王遷正是登基趙王,其母娼後代爲執掌朝政。
其二,姜珝因功被娼後賜予代縣作爲封地,封地不算大,只包括代縣周邊幾座小城。
即便如此,這也極其驚人了。
趙國內擁有封地的人並不多,即便春平君,也是沒有封地的。
畢竟趙國國土面積並不算大,若是有功之臣皆賜予封地,只怕就沒有多少土地屬於趙國了。
趙國衆多貴族,除了老一輩的一些貴族,擁有祖宗遺留的封地外,新晉貴族就只有姜珝一人被賜封了封地。
而那些人的封地經過數代之後,只不過是鄉野小地罷了,哪有代縣這般一座城池風光。
即便代縣地接匈奴,民生艱苦,可那也是一座大城啊!
封地之事一出,姜珝立即成爲趙國的風雲中心,很多老一輩的貴族更是對姜珝妒火中燒。
若不是有春平君壓制,只怕這些人能翻了天。
封地之事在朝中爭論了半個多月,最終還是被落實了。
春平君與姜珝之間的合作就不說了,郭開那邊,姜珝也是送了很大一筆錢,更是承諾了巨大的利益。
有錢能使鬼推磨,財可通神不外如是。
再加上娼姬現在依然很信任姜珝,朝中的一些反對聲浪,在砍掉幾個腦袋後,很快便被推平了。
接下來的重點,便是如何只招匈奴混亂,讓姜珝離開邯鄲,坐鎮代縣了。
書房內,姜珝麾下一系心腹皆在。
姜珝落座,開門見山的問道:“玄翦,匈奴那邊那排的怎麼樣了?”
玄翦聞言正色道:“自上次侯爺吩咐此事後,屬下立刻命人前往代縣,打探匈奴的情報。不僅如此,屬下還趁機調查了代縣的情況,請侯爺過目。”
話落,玄翦從衣袖中拿出一卷竹簡遞給姜珝。
姜珝翻開仔細閱讀,眉頭微皺。
十年前,李牧在雁門大敗匈奴,重創匈奴主力。
以往匈奴各個部落雖然尚未統一,但至少還有一個超大部落可以震懾四方。
自從十年前該部落被李牧重創後,匈奴便是四分五裂,再也無力南下入侵中原。
隨着十年來的爭鬥,匈奴之中再次崛起了一個大型部落,部落首領名爲頭曼。
不過目前頭曼的勢力雖大,但也依舊不足以震懾其他部落,匈奴各個部落依舊還在彼此征伐。
至於代縣的情報,玄翦描述的不多,也不算太過重要。
姜珝只需領着十萬大軍前往代縣,便無人膽敢不服。
一座邊境城池罷了,即便有些地方豪強,但也不足以讓姜珝太過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