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煖回國,就意味着五國合縱之勢已成。接下來趙國內部所要商議的,就是派誰領兵加入聯盟軍,以及派誰領兵伐齊。
爲了這點事,這半年以來,朝堂上已經不知爭論了多少次。
在所有人心中,攻秦都是大事,也是大出風頭的事情。想當年蘇秦合縱六國,佩六國相印,那是何等的威風。
即便是此次合縱不能滅秦,但只要消耗秦國的實力,讓秦國十年內不敢東出,趙、魏、韓三國就能得到喘息的機會。
事實上,別看趙國連續兩年攻打燕國,但此時趙國的國力已經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谷。
連年的征戰,對糧草銀錢的消耗極大。而且有秦國在一旁虎視眈眈,趙國兩次攻燕都未盡全功。
所以趙國上下,都對次伐秦都看的極重。
李牧不參與此時,那這次的領軍將領就有的爭了。
像趙蔥、春平君等人,這些日子在朝中上躥下跳,發動人脈四處串聯,希望可以帶兵加入盟軍。
畢竟是五國合縱伐秦,即便失敗了,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就連姜珝伐齊的事情,都有人爭搶,只是爭不過姜珝罷了。
畢竟姜珝有龐煖和李牧撐腰,背地裡還有娼姬在趙王面前,明裡暗裡的說好話。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五國盟軍的統帥並非龐煖,而是楚國的春申君黃歇。此人今年雖已七十多歲,但年輕時號稱戰國四公子,在七國內威望極高。
此人一出,龐煖再無爭奪聯軍統帥之機。
不過合縱之事畢竟是龐煖促成,龐煖也得以擔任副統帥一職。
姜珝回到府中,思索着最近收集到的消息,看從什麼地方能夠謀劃到一點好處。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姜珝在兵權和地位上,幾乎已經升無可升。再進一步,除了上卿之位,就只有李牧的大將軍之位了。
不過姜珝也知道,那兩個位置是姜珝目前無法觸及的。
而且也不需要。
留在邯鄲就意味着身處權利漩渦,同時等到秦滅六國時,留在邯鄲也等於失去了反抗的權利。
所以姜珝現在所能謀劃的,就只有人脈了。
人脈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就拿姜珝與李牧、龐煖、司馬尚三人的關係來說,等到日後姜珝起兵反秦時,他們的後代未必不能爲姜珝所用。
在戰國時期,平民是完全接觸不到學問的,日後治理國家,姜珝還需要世家大族,以及諸子百家之中的人才支持。
而類似於建設學堂,推行科舉制這些政策,也只能等姜珝掌權之後,才能在國內推行。
夜色漸深,姜珝坐在書房內,手握一卷兵書,燭火將書房照的明亮。
“侯爺,太子殿下來訪。”
門外傳來僕人的聲音,隱約間,還有數道破空之聲傳來,那是玄翦帶領暗衛,包圍了姜珝的書房。
“趙嘉……”
姜珝略微沉吟,隨後道:“快快有請……不,還是我親自去迎接吧!”
在朝堂之中,最忌諱的就是來回站隊的牆頭草。姜珝既然選擇了支持年幼的公子遷,自然就不能再與太子趙嘉有所來往。
不過趙嘉畢竟是趙國太子,按禮數姜珝也必須要親自迎接。
“太子殿下來訪,姜珝有失遠迎,失禮了。”帶着幾名僕人來到府門前,姜珝雙手作揖,嘴角含笑,側身邀請道:“太子殿下請進,寒舍簡陋,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見怪。”
“姜侯太見外了,是嘉深夜來訪,打擾了姜侯纔是。”趙嘉禮數周到,哪怕平日裡是個浪蕩子弟,但既身在王室,從小的教育也遠非尋常人可比。
引趙嘉來到客廳,姜珝一邊吩咐僕人備茶,一邊臉色嚴肅的對趙嘉說道:“太子殿下,請恕珝直言,太子殿下身爲儲君,與朝中大臣往來自是正常。只是珝乃統兵將領,太子殿下夤夜來訪,若是被大王得知,恐怕會心生芥蒂。”
姜珝言辭懇切,一副並非是我不想見你,而是你不該來此,我是爲了你好的樣子。
“是嘉的不對,只是事急從權,嘉已別無他法,只能求姜侯相救。”趙嘉躬身拜道。
“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姜珝連忙還禮,同時說道:“太子殿下可是遇到了什麼危機?”
“數日前在早朝上,春平君在父王面前參我……參我毫無太子之德行,滿朝文武,竟只有大將軍肯爲我說話,嘉深感惶恐,還請姜侯相救。”
趙嘉臉色焦急,此事一發,他便知大事不對。
根據朝堂之事,再聯想到後宮的局勢,趙嘉哪裡不知道,這是娼姬對他出手了。
“竟有此事?”姜珝的臉色有點難看。
這倒不是姜珝裝的,娼姬那個女人,竟然和春平君還有聯繫,這是姜珝沒有想到的。
而且娼姬竟然不顧姜珝的勸阻,提前對趙嘉出手了。
雖然此事影響不到姜珝,畢竟春平君只是個文臣,而姜珝是有兵權在手的。
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娼姬已經等不及了。
“太子殿下無需焦急,你是成年太子,在無大錯的情況下,趙王也不會輕言費立。”姜珝隨口安慰道。
其實對於一部分朝臣選擇支持公子遷,姜珝也能明白他們的想法。
因爲姜珝跟他們有着同樣的想法。
娼姬受寵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公子遷年幼。
一個年幼的趙王,總比一個成年的趙王更好控制。娼姬一個女人,根本沒有多少見識。
只要公子遷繼任趙王位,日後隨便哄騙娼姬幾句,就能得到巨大的利益。
至於李牧……
其實他只是說句公道話罷了,根本不會參與奪嫡。
地位和權勢達到李牧這種程度,他只需要效忠於趙王就可以了。至於日後……誰當趙王他就效忠誰,根本無需參與奪嫡。
反正不管誰當上趙王,都離不開李牧。
不過也正因李牧的這種想法,日後才害了他。
“我怎能不急?我母后去的早,如今我在後宮之中全無支持,而父王現在又被娼姬所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趙嘉臉色驚恐,看向姜珝的目光充滿了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