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
“哦?你是說昌平君今日在府中舉辦宴會,還邀請了姜珝前去?”
嬴政坐在案几之後,一邊處理國內公務,一邊頭也不擡的問道。
李斯拱手道:“正是!右相今日在府中宴請各方好友,姜侯也在邀請的名單之列。”
嬴政輕笑一聲,好奇問道:“才三天……蓋先生,你說三天前,姜珝與昌平君究竟談了什麼?”
蓋聶淡淡道:“不知!”
“不知?”
嬴政面露一絲玩味:“是啊,不知!”
“不知的東西才更加讓人好奇……蓋先生,陪寡人出宮一趟如何?”
蓋聶微微點頭,拿起佩劍在嬴政身後站好。
“李斯,你也與寡人同去。”
“是!”
昌平君府。
自姜珝上次與昌平君見面後,如今已是第三天。
其實接到昌平君的請帖後,姜珝也頗感意外。沒想到昌平君竟會以此等方式,將姜珝引薦給楚國勢力的官員們。
倒不是說着方式有什麼問題,而是太快了,也太光明正大了。
昌平君如此做法,擺明了告訴嬴政,姜珝在三日前和他做了權利交易。
不過姜珝也沒有懼怕的道理,既然受到了請帖,姜珝自然準時登門參加昌平君的宴會。
以昌平君在秦國的地位,受邀者無不是秦國重臣,或是在國內名震一方的學術大家、世家族長。
姜珝對秦國的情報雖然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收集了很多年。
與會人員並非都是楚國一系的官員,有很多人與昌平君只是泛泛之交,甚至只是見過數面。
“雖說是掩耳盜鈴,但也算是一塊遮羞布了。”
姜珝跪坐於案几之後,目光掃過殿中衆人,心中暗自分析昌平君的意圖。
哪怕來人並非都是昌平君的嫡系,但今日之後,‘姜珝被楚國勢力接納’的消息只怕要傳遍咸陽城了。
日後姜珝在咸陽活動,但凡是楚國勢力的官員,對姜珝都會親近幾分。
“雖說有些意外,但目的好在已經達到了。”
不被秦國官員排擠,只是姜珝計劃的第一步。
既然已經被接納,那麼就可以有暗中的利益往來,有了利益往來,就可以建立一張巨大的關係網絡。
所謂官官相護就是這麼個道理。
大殿中,主位空置,昌平君坐於主位之側,殿中兩側案几分列,大概有百人左右。
“爲諸位引薦……”
昌平君面帶笑容,擡手虛引道:“這位便是名震天下的秦國神威侯姜珝,姜侯,這位是……”
昌平君爲姜珝一一引薦衆人,每介紹一人,姜珝都是作揖執禮,對方同樣也還禮示意。
根據每人的態度不同,姜珝也大致判斷出了衆人的陣營。
秦國廣納各國人才,因此國內派系頗多。
除了以國家爲陣營抱團取暖的官員外,還有一些政治陣營。
例如‘郡縣制’和‘分封制’,秦國內部現在就爲此事吵得不可開交。郡縣制無疑爲加強中央集權,而分封制卻能讓一些戰功赫赫的將領們獲得最大的利益。
除此之外,還有貴族派系與寒門派系之間的矛盾。
秦國內部人際關係錯綜複雜,想要真正理清這其中的關係,光靠姜珝收集的那點情報可不行。
然而也正是因爲秦國內部這錯綜複雜的關係,才讓秦國朝堂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讓嬴政的王命可以號令天下。
相比於趙國朝堂的三足鼎立,秦國內部的錯綜複雜,似乎對穩定朝局更爲有利。
待昌平君引薦之後,宴會也正式開始。
古代的宴會其實就是現代的交際舞會,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爲了人脈交際。
戰國時期百家爭鳴,但在詩詞一道上,大概就是‘XX兮XX’的格式。
姜珝真是兩眼懵比,前世背誦的唐詩宋詞完全派不上用場,但若讓姜珝自己作詩,姜珝還真沒那個才華。
好在姜珝一直以來給衆人的印象就是沙場宿將,能稍微點評一下別人做的詩詞,就已經算是將軍中少有的英才了。
不信你讓李牧和王翦過來,他們也懵。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響起,衆人同時轉頭看去,一名僕人打扮的下人快步走到昌平君身邊,附身耳語了幾句。
昌平君聞言立刻起身,拱手道:“諸位,王上到了。”
殿中衆人聞言同時起身。
以嬴政的身份來昌平君的府邸,自然是無需通報的。
嬴政一身黑色常服,蓋聶和李斯跟在嬴政身後,三人一前兩後走入殿中。
“寡人不請自來,還望……”
話剛說一半,嬴政忽然瞄到殿中空置的首位,淡笑道:“看來昌平君早就料到寡人會來了。”
昌平君作揖道:“微臣並未料到王上一定會來,只是想到有幾分可能,便給王上留了位置。”
嬴政原本計劃讓秦國官員排擠姜珝,以達到制衡姜珝的目的。
若沒有咸陽內部勢力支持,姜珝不過就是一個鄉下諸侯,手中有點兵權罷了,那點權利還干涉不到咸陽內部的事情。
但昌平君今日所爲,完全打亂了嬴政的計劃。
而嬴政如今親自到訪,若是強權干涉,自然可以將一切撥回正軌。
嬴政今日只需當中表明態度,哪怕只是隱晦的表明,受到訊號的秦國衆官員便會從此疏遠姜珝。
沒再理會昌平君,嬴政轉頭看向姜珝,淡笑道:“姜侯真是八面玲瓏,這纔來咸陽不過數日,便已成了昌平君的座上賓。”
姜珝作揖執禮,輕笑道:“微臣參見王上。”
“之前聽李大人說,王上公務繁忙……不過一直忙於公務於身體無益,王上還是應該多出來走動纔是。”
嬴政聞言回頭瞥了李斯一眼,李斯連忙躬身,不敢擡頭看嬴政一眼。
嬴政走到主位上做好,看着昌平君問道:“諸位剛剛在談什麼?”
昌平君拱手道:“不過談些風月之事。”
嬴政微微點頭,再次將目光轉到姜珝身上,淡笑道:“姜侯!新政一別,如今已近十年。如今見姜侯風采依舊,寡人心中甚微。”
“十年前,姜侯對寡人的救命之恩,寡人時刻銘記於心。”
“姜侯但若有所求,寡人無不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