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遭逢水賊之難後,慕家船隊在樓重蓮的護佑下倒是再沒有碰到其他的阻礙。
慕卿月仔細地研究了小雪貂身上的蠱之後,才用半生不熟的解蠱術將那蠱給引了出來,多虧傅雪臣當時下蠱的時候大概沒想到這小雪貂會落到慕卿月手中,所以也沒有估計到戒指對小雪貂的吸引力,所以直接用了那戒指作爲引子,這也讓慕卿月非常順利地就給小雪貂解了蠱。
不過這時候她倒是有些懷念雲想,若是雲想在身邊恐怕就不用她耗費這麼大勁兒了,雲想可是用蠱方面的專家,在南疆見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蠱毒,恐怕這點微末伎倆是難不倒她的。
但是雲想被慕卿月安排在了江南老本營,過一段時間纔會來上京。
在入京前一天,樓重蓮跟慕家衆人道別,先一步停在了距離上京有段距離的卞城,慕卿月也開始期待重新踏入上京,原本輕鬆的心情也因爲樓重蓮的離開而逐漸吊起,很難能保持前段時間的那種悠然自在。
時節已入冬,過不了半月便是年節,這時候東陵國內的皇商會陸陸續續抵京,而後在年年節前等候聖上傳召入宮聚會,這也是東陵的商人們每年最期待的一刻,能夠面見聖上同樣也讓他們的家族在地方上更加顯赫,且結交的權貴也會給他們下一年的生意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慕家的船隊平緩地駛入上京港口,慕卿月被稱心和如意扶着從房間中走出,迎着上京凌冽的寒風立在船頭,看着船隊慢慢靠港,自然也是看到了另一支船隊也同時在緩緩入港。
那船隊顯然是貴族家所有,樓船雕廊畫柱仿若宮殿,雖然並沒有王府的樓船那麼氣派,但是比起用於運輸的商船還是要多了些觀賞價值,那船隊原本跟慕家船隊並行,絲毫沒有要讓路的打算,而港口內負責調度的人也擺手讓慕家船隊稍等,讓那支後來的船隊先行。
慕靖沒有爭辯,慕卿月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在上京這種遍地是官的地方,初來乍到的慕家還
是隱忍低調些爲好,沒必要在這種地方跟不明底細的人相爭。
倒是顧子茜在看到那船隊的時候眼神微閃,下意識地往慕卿月身後躲了躲,似乎是怕那船上的人會看到她一樣,但是專心致志搜索着港口岸上的慕卿月並沒有注意到。
如意看着岸上來來往往的情景不由有些激動,附在慕卿月耳邊嘰嘰喳喳道:“小姐你快看啊,這上京果然是不一樣呢,這港口就有咱們洛城的港口五個那麼大,能一下子吞下這麼多船隊!”
“行了,你可少說兩句,別給咱們小姐惹麻煩。”一旁稱心將如意給扒下來,沒好氣地嗤了一句,這才低聲問道:“小姐找到世子爺了麼?”
先前在船上,慕卿月便在靠港歇息的時候,給東陵無燁寫過信件,大抵說了到上京的時間,剛剛他也在港口上搜索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對方的人影,有些失望道:“咱們來的時間前後不定,世子爺也不可能天天來港口等着,大概是讓小廝在這邊看着,咱們到了以後纔會回去通報吧。”
雖然說着不在意,但是從上次道別後有兩月不見,如今並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到底心中還是有些失落,慕卿月百無聊賴地擡了擡眼便收回目光,打着稱心的手道:“走吧,先隨父親他們去客院安頓下。”
三人順着人流慢慢走下商船,這時剛好碰上那隊超過慕家船隊先進港的人流,其中有個少女卻是分外惹眼。
卻見她一襲白色拖地煙籠花朵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白氅,袖口紋着精緻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着纏繞的花枝子紋絡,腰繫一條淺金色窄邊腰帶,頸前靜靜躺着一隻金絲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
她似乎正跟旁邊丫鬟細聲說話,一支銀簪挽住烏黑長髮,盤成精緻的柳葉簪,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黛眉輕點,櫻桃脣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着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微微轉頭便能看到她耳垂上的瓔珞墜子,襯得肌膚如玉氣質出塵。
慕卿月的眼神原本就在人羣中游蕩,見到如此出衆的少女自然多看了幾眼,卻不想看到了人流中分出一道空隙,露出街邊停着的奢華馬車,那馬車制式嚴謹華麗,流蘇都是進貢朝廷的江南緙絲,車蓋上赫然掛着雍親王府的火鳳凰標誌。
“小姐,你看那不是世子爺麼?”一旁如意吃了一驚,連忙抓住慕卿月的手指着那從馬車上款款而下的男人笑聲叫道。
那車上下來的確是東陵無燁。
他一身藏藍色長袍,墨色如雲長髮被金色翼善冠束住,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磊落,身上罩着件墨雲寶相花大氅,坐在輪椅上絲毫不顯得矮人一截,被暗一平緩地推了下來,面帶微笑地看向人羣中的華衣少女。
因在江南向來見他是獨個兒來去,嫌少帶着下人,那般閒適從容也讓慕卿月下意識地忘了他是那高高在上的雍親王世子,乍一看他如今在上京的地盤上,前呼後擁的氣勢喋喋如蓋,卻是在她心頭壓了個秤砣,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慕卿月沒動,睜大了鳳眸看着那人羣中的華衣少女被丫鬟提醒,轉頭看到東陵無燁等在馬車旁,眼角眉梢都染了泫然喜色,她甩開丫鬟拎着裙角便向那邊跑去,就連背影都透露着濃濃的喜悅,讓慕卿月眼底越發暗沉了下去。
那樣昭然的欣喜,倒是讓慕卿月察覺到她纔是這場相遇中的局外人,手指死死抓住袖中的手帕,指節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僵硬地扭過身子擡腳就要走。
“小姐?”如意還沒反應過來,她還道東陵無燁是來接慕卿月的,結果卻見他瞧都沒瞧這邊,似乎全副心神都在那搶在慕家前面入港的望族小姐身上,不由失聲叫道。
稱心趕忙拉她,但似乎已經晚了,東陵無燁隔得很遠,但卻像是能聽到這聲音,猛然擡頭看向這邊,當眼神觸及到匆匆轉身離去的月白色人影的時候,瞳孔猛然一縮。
而她旁邊的少女疑惑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狐疑地問道:“世子哥哥在看什麼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