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帝修的聲音別提有多得意忘形了,旖灩只覺一陣陣怒火中燒,渾身都因怒氣而染上了一層緋紅之色,微微顫抖起來。
這廝竟敢如此,竟敢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往她的身上打標籤。
入骨刺,即便挖去皮肉也不能銷燬這刺青!好,好!這個無恥的男人!
旖灩怒不可遏,瞧在鳳帝修眼中卻是分外的嫵媚妖嬈,見她肌膚遍染粉色,菲麗無垠,鳳帝修俯下頭去,分外憐惜地在旖灩那醜陋的傷口處印下一個親吻來。
許是他的表情和動作都太過虔誠,旖灩欲出口的罵聲堵在口中,身子一顫,沒了動作,只瞪眼一雙美眸盯着鳳帝修呼哧哧地喘氣。而鳳帝修在那繡着自己名字的傷口上落下一個久久的吻後,這才擡起頭來,定定地用他幽深的眸子鎖着旖灩,道:“一個刺青而已,灩灩何必如此惱怒,倘使灩灩覺着吃了虧,我也讓灩灩在我身上刺個字可好?”
旖灩聞言怒極反笑,哈,一個刺青而已,虧他說的出來,她的身上靠近胸脯的位置刺着他的名字,他竟輕描淡寫的說那只是一個刺青而已!
旖灩笑過之後,拽着鳳帝修的衣襟便將他拉了下來,動作迅捷而有力地扒下他的衣衫,頭一仰,撲過去對着他裸露的肩頭惡狠狠咬起來!
她用盡了全力,很快口中便傳來了血腥味,脣角滿意一挑,用牙齒撕扯一下,如願聽到鳳帝修悶哼一聲,旖灩才退開,瞧着鳳帝修白玉般的剛硬肩頭浮現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她媚惑一笑,一手撫上他的胸膛,輕輕擦滴淌的血跡,一面輕舔脣角沾染的殷紅,在他頸側吐氣如蘭,道:“我可不會什麼入骨刺,不若每日就這麼咬上一口,咬上個十年八年的,想必也是能入骨的吧。”
旖灩聲音雖輕,但卻滿是陰毒,鳳帝修哆嗦了下,卻笑起來,道:“每日都要咬我一口啊,這樣也好,灩灩就不能離開我了。我都不知道灩灩如此捨不得離開我……唔……”
鳳帝修說着又是一聲悶哼,卻是旖灩被他氣得用力按了下那一圈牙印,使勁揉了一下。見鳳帝修眉頭蹙起,旖灩這才邪笑着拿開手指,見他肩頭一片血肉模糊,她半點都不覺着心疼歉疚,惡狠狠地道:“是你說讓我在你身上也刺字的,可不能反悔!”
鳳帝修揚眉,俊面上滿是期待,雙眸晶亮,道:“灩灩想在我身上刺什麼?我很樂意身上有灩灩留下的烙印呢。”
旖灩陰測測一笑,道:“等我學會了入骨刺便在你的大腿內側一邊刺烏龜,一邊刺王八,我瞧你以後還怎麼好娶妻風流!”
鳳帝修聞言脣角抽了抽,這才眯着眸子道:“嘖嘖,灩灩這麼幹不是逼着我只能娶灩灩爲妻嘛,其實灩灩不如此,我此生也是非你不娶的,婚後更不會拈花惹草,風流放縱,灩灩實在不必用這樣的手段。哈哈,瞧不出灩灩的佔有慾還蠻強。”
旖灩被鳳帝修調侃的面色發紅,對上這樣皮厚之人,想佔上風太難了,索性氣鼓鼓地閉了嘴不再言語。
盛府正門外,十多輛馬車疾馳而來,最前頭一輛風騷無比的馬車引路,穩穩地在盛府門前停下,那馬車上貼着一個楚字標誌,正是楚青依那輛拉風不已的四駕並驅馬車。楚青依從馬車上下來,後頭馬車上下人們已開始從馬車中搬出不少居家用品來。
這陣勢,門房小廝已是再熟悉不過,昨夜莫丞相帶着家當來盛府還叫他們驚嚇半響,後來夜傾到來又愕然片刻,今日一早再見此景已是習以爲常,一個小廝跑去同知管家安排院落,剩下的卸門板的卸門板,迎客的迎客,井井有條。
楚青依跳下馬車,拂了拂衣衫,大搖大擺地甩着廣袖往府門中走,身後長隨望柳瞧着淡定迎客的盛府小廝長嘆一聲。
宮宴上也不知霓裳郡主對主子說了些什麼話,主子醉了一日,發瘋似地折騰地全王府人仰馬翻,昨夜二更天自家世子收到天宙莫丞相和天乾攝政王入住盛府的消息後,連夜收拾東西裝車,一夜不眠,今日天這纔剛亮便風風火火地直奔盛府而來。看來世子對霓裳郡主是真上心了,可邪醫谷主,莫丞相和攝政王都對霓裳郡主有意,這三人不管是哪個都比世子更俊美,更勢大,更武功高強……
世子他即便是住進了盛府又能如何呢,與其越陷越深,倒不如早日抽身,莫受情殤……這可話望柳也就敢在心裡想想,哪裡敢說出口啊。
他此刻又是一聲長嘆,引得楚青依回頭盯了他一眼,目光冷銳,一腳踢上,道:“少唉聲嘆氣的,你家主子我差到哪兒了,至於你這麼憂心忡忡的嗎!”
望柳被踢了一腳,不敢再惹主子,忙道:“主子在王府說一不二慣了,奴才是擔心主子到了這裡會受氣。”
楚青依卻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少來,當本世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怕本世子會心傷而歸嗎?本世子難道就比那什麼谷主,什麼丞相攝政王的差那麼多?哼,就算是差上一些有怎樣,這人未必便都喜歡那大魚大肉,說不定灩兒妹妹就愛那青菜蘿蔔呢。對,灩兒妹妹那麼特別,和這世上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她一定能慧眼識珠,瞧見本世子的好!你懂個屁,再叫本世子聽到你嘆上一聲,便給本世子滾天邊去!”
楚青依說着又瞪了眼望柳,大步帶風便進了盛府,望柳聽自家從來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主子竟用青菜蘿蔔自比,只覺心酸無比,難道主子就沒瞧出來,霓裳郡主根本就沒拿主子當男人看?
楚青依風風火火地剛繞過盛府門前假山便見旖灩面色極不好看地從府中出來,後頭鳳帝修討好地笑着追來,楚青依一詫忙大步迎上,道:“灩兒妹妹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
旖灩聞聲見楚青依一身鮮亮地錦袍迎上來,後頭下人們搬着各種物件包袱緊跟,只想着來的好,一天又多了近千兩銀子的進項,當即她便揚起璀璨笑容來,揚聲道:“歡迎小依依入住盛府,來人,好生安置楚世子。”
話落,她的人已從楚青依身邊過去,直出了府門。
楚青依被旖灩的笑臉晃花了眼,又聽她親切地喚自己小依依,想着旖灩明明不開心,瞧見自己立馬笑意盪漾,楚青依心裡美滋滋,站着傻笑半響,纔回過神來,衝望柳揚了揚下巴,道:“瞧見沒,本世子住進盛府灩兒妹妹高興着呢,她果然對我不一樣。”
言罷,他也不待望柳言語,轉身便追出了府門,“灩兒妹妹去哪裡?等等我。”
小半個時辰後,珍巧閣二樓雅間中,旖灩和司徒軒對坐在東牆的太師椅中,正仔細商議着合作事宜,楚青依坐在對面聽的似懂非懂,目光片刻不離旖灩,鳳帝修則悠然地靠在窗前,饒有興致地瞧着外頭的街景。
“郡主是不知道,昨日去盛衣樓要買那種暈染布料的貴婦人都快擠成堆了,光馬車都擠了半條街,聽說僅剩的布料皆已賣完,盛衣樓中近期都染不出那種布料來,那些矜貴傲慢的夫人小姐們差點掀翻咱們盛衣樓!”
司徒家的大管事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胖男人,此刻他站在司徒軒的身側眉飛色舞地說着。言罷,不解地道:“郡主提供的這種染布技術並不算難,一日出個百千匹布,憑司徒家的實力也是不在話下,郡主爲何非要盛衣樓的掌櫃告訴貴人們這布沒貨,少說也要等一個月後才能再出一匹呢?這不是放着大把的銀子往外推嘛。”
旖灩聞言淡淡一笑,瞧向司徒軒,見他一身青衫,只是讚賞地瞧着自己,似並沒有給下屬解惑的意思,這纔開口,道:“萬管事是司徒家的大管事,豈不聞物以稀爲貴,這種布料倘使大量染出,對外售出,哪裡還能賣出天價來?那些貴婦人們爭着搶着買這布,一來是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布料,再來便是它太是稀少,穿在身上能顯出自己身價不凡來,倘若這布料成了大街貨,那也便只能賣出尋常價來。如今這樣一月只出一匹,一匹卻能掙出上千萬匹的價錢來,豈不更好?”
萬管事聞言恍然,一拍腦門,道:“瞧我,淨想着眼前將銀子推了出去,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忘記了。這布還得按緊俏了賣!郡主從未做過生意卻如此熟悉生意之道,實在令老奴佩服。”
旖灩又是一笑,放下此事,從袖囊中取出厚厚的一沓圖紙來拿給司徒軒,道:“這是我畫好的首飾圖,你讓匠人瞧瞧,倘使有不明白的地方,或是技術不及的地方便到盛府尋我。”
司徒軒接過,見上頭二十張都是髮簪,手鐲,步搖的草圖,張張精美絕倫,簡潔大方,不由眼前一亮,道:“我會叫珍巧閣最好的匠人來打造這些首飾,分別送往珍巧閣在各城各國的分號售賣。”
旖灩不置可否地點頭,道:“以後每月初,我叫紫兒送草圖過來。”
自那日旖灩在珍巧閣中令陳天宮甘拜下風,此事便迅速傳遍了整個中紫,旖灩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掙錢機會,既然她設計的珠寶比這星雲大陸最好的珠寶老師傅設計的更爲精美別緻,那便該好好利用此技術生財致富。
司徒軒將珠寶草圖收起來,下頭的草圖上卻是畫着很多模樣古怪的小動物,足足有數十張樣子不同,姿態長相可愛的動物,司徒軒瞧着那頭一張,卻見上頭畫着一個肚子肥肥的大兔子,認出它是兔子,全在那一雙長耳朵和大板牙,三角嘴上。這兔子五官,姿態,身形,還有神情實在是太人性化了。不僅如此,它身上還掛着古怪的衣服,很是怪異,但卻也很招人喜歡,且越瞧越叫人移不開眼睛。
“這是兔子?”
司徒軒不大確定地挑眉,旖灩點頭一笑,道:“當然是兔子,司徒公子不要懷疑。”
司徒軒又瞧了幾張,下頭有老虎,有青蛙,小豬等,皆是一樣的畫法,都穿着衣服,很是生動好玩,他愛不釋手地瞧了半響,這才擡頭,道:“這便是你上次給我提起的布偶?”
旖灩點頭,擡起左手,身後紫兒便忙從袖囊中掏出個花裡胡哨的布偶來,旖灩接過拿給司徒軒,道:“這是我院中兩個小丫鬟縫出來的小豬布偶,司徒公子可叫人按此來做。”
司徒軒接過,卻見那是隻巴掌大的小豬,身子和腦袋都是用絨面的布料縫製,豬眼睛很大,鼻子和嘴巴也極是誇張,皆用絲線細細縫成,小豬咧着嘴笑,神情和那些畫紙上一般生動似人,小豬坐着,身上穿着花裡胡哨的小衣裳,裡頭填充了棉花,拿在手中軟綿綿的,很是叫人愛不釋手。
作爲最好的商人,司徒軒眸光一亮,立馬瞧出了此物的可經營性,這樣可愛的布偶,莫說是賣給小孩子,便是對大人也有很強的吸引力。
似是迴應他的想法,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楚青依瞪着晶亮的眼睛一跳而起,風一般衝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從他手中搶過那小豬布偶,翻來覆去地把玩,笑着道:“這是什麼?灩灩說這是隻小豬?豬哪有長成這樣怪模怪樣的,這樣好看的,還穿着小衣裳,真是好玩,這東西給我吧,我要了!”
說話間,他生恐那布偶被司徒軒搶走般,抱着便往懷裡塞,藏進懷中又兩眼放光地奪過司徒軒手中的圖紙,一邊翻着看,一邊手舞足蹈地叫着笑着。
“哈哈,這個是羊嗎?羊怎麼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捲翹的睫毛!”
“這個是什麼?狐狸?不對,難道是貓?”
“灩兒妹妹,這個是刺蝟對不對?!”
……
滿屋子都是楚青依興奮的大叫聲,看的出來他很是喜歡旖灩畫出來的那些卡通動物,這便是卡通玩偶的魅力。紫兒頭一回見自家小姐畫出這些東西時,也稀奇地足足瞧了一夜,第二天太陽出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都忘了睡覺,第二日頂着黑眼圈被小姐罵沒出息。
此刻她見楚青依比自己還沒出息,不由鄙夷地衝楚青依白了下眼。
旖灩不搭理楚青依,只衝司徒軒道:“這些人偶可以做成不同大小的,精美程度也可以有所不同,精美的還能用真正的動物皮毛來縫製,分成不同價位售賣都成。也不一定非要做出玩偶,也可以按形狀做成靠枕,小孩帽子什麼的。最好是先僱繡娘們做好大量的,然後統一運往各地再大量售賣。此物不需要什麼隱秘技巧,小商小販,各地商行見有利可圖,只怕就會爭相效仿,很快市面上便會出現大批這樣的玩偶,不過先入爲主,即便滿大街都是此種玩偶,想必司徒家的玩偶店也會生意好過別人的。”
那時司徒家已賣出了品牌,先一步搶佔了市場。而且這種動物玩偶這古代人雖然也能效仿着畫出來,但旖灩相信沒有文化薰陶,他們模仿畫出來的卡通圖,定然也沒有她畫的生動可愛。而且等這種卡通動物被效仿了,她還可以畫些卡通人偶什麼的,相信司徒家可以一直佔領先機,她也能財源滾滾。
司徒軒笑着點頭,道:“這布偶一定有利可圖,今日我便着手此事,令各地都在鬧市上籌備出店面來,廣招繡娘,準備開這種玩偶店。若此事進展的順利,想必不用兩個月盛小姐便能拿到第一筆分紅。”
司徒軒言罷,楚青依這才扭頭盯着旖灩,道:“灩兒妹妹缺銀子?怎麼不早說,我回頭便叫人送幾箱銀子過去,何必如此費心費力又費腦地畫這些東西,這樣有趣的畫我便是絞盡腦汁都畫不出一張,灩兒妹妹畫這麼多得掉多少頭髮啊,再說,灩兒妹妹如今手還不便,實在不必如此辛苦。”
楚青依言罷,旖灩還沒開口,紫兒便挑脣一笑,道:“還是楚世子金貴,財大氣粗的,我們太傅府自然是比不過堂堂千億王府的。”
鳳帝修一直懶懶地靠在窗邊,聽聞紫兒的話纔回頭瞟了眼面色漲紅的楚青依,接着才瞧向一臉靜淡的旖灩。他雖不明白旖灩爲何急着籌措銀兩,但卻感覺的出來,她很享受這種創造財富的過程,而他雖也心疼,不忍她如此辛苦,可又怎忍剝奪她的快樂。
“灩兒妹妹……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見楚青依被紫兒說的侷促起來,旖灩卻渾不在意地揚眉一笑,道:“你不是什麼意思?難道剛剛說的話你要收回?那可不成,我可還等着收那幾箱銀子呢。”
楚青依見旖灩未曾生氣,登時便又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我這便叫人回府去搬。”
旖灩抿脣一笑,其實這首飾,玩偶什麼即便賣的再好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她並沒想長長久久地靠這些東西籠錢,真正掙錢的還是要靠鹽、茶、米糧這些關乎民生官府又嚴格控制的大生意。這些買賣做的好,可以輕易地左右一個國家。
萬事都得一步步來,她如今沒錢沒權沒勢,所以莫雲璃,夜傾這等人物纔敢不打招呼便登堂入室,罔顧她的意思隨便入住盛府,所以面對鳳帝修的執意奪情,她不得不被迫接受,即便是喜歡他,動了情,到底是意難平。可她保證,這樣的弱勢,她不會允許太久的!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