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哪裡能想到自己善良的小姐會衝救命恩人下手,待她發現突變時,她的動作怎麼可能快地過旖灩刻意扔過去的水壺落速,她只能驚呼一聲,眼睜睜瞧着那沸騰的水濺出,攜帶着被燒的火紅的水壺往帝修的臉脖落去。
躺着的帝修當然明白旖灩這狠心的女人不會突然發好心給他倒水喝,當見旖灩阻止了紫兒時他便暗自提防,可他卻也沒有料到旖灩竟如此狠辣,用滾燙的熱水來澆他,好在他早先有所防備。那水壺一脫離旖灩的手,他便凝神運動了體內真氣,登時氣息流竄。
瞬間他的身體便散發出一股徹骨的寒氣來,那寒氣簡直比萬丈冰山下的冰更加寒冷,紫兒本攬着他,突然被凍地渾身一抽脫了手,於此同時,那熱水繼續往下澆,極致的寒氣和極致的熱氣相遇,空氣中似有嘶啦啦的聲音傳出,接着白煙冒出,突然間這奇異的一幕又消失不見,像是幻覺一般。
接着那水潑灑而出,繼續墜落,躺着的帝修驀然一動,手臂揮出,衣袖一蕩,捲了那水,他手臂落下,微翻了個身,側面對上旖灩,同時一股水流衝着旖灩撲頭蓋臉傾瀉而下。
旖灩哪裡想地到會有此一幕,她還在詫異空氣中驀然冒出的白煙,待那水光逼來,她只來得及避開了臉面,那水卻盡數都澆到了她的襟口。
溫熱的水流,不冷不熱,就像是這初夏時分燻人欲醉無處不在的暖風一樣鑽進了衣料中,沿着她優美的脖頸滑下,滾過胸前曼妙的曲線,沿着醉人的溝壑像清泉墜落山澗。
身上的紅衣霞帔本就是輕薄衣料,層層加疊裹着旖灩嬌美的身體,此刻被一壺溫水滲透,那薄如蝶羽的衣料瞬間透明起來,映了夜明珠的光輝,那薄紗上繡着的大朵牡丹更加豔麗,色彩濃郁起來,胸線畢露,那兩朵花半遮半掩地貼在身上,一左一右的拖着鼓起,那蕊中抽出的金黃花心剛好停留在最高處,映着兩顆埋藏在花蕊間珍寶。
此情此景,簡直比不遮不掩更誘惑百倍,旖旎千倍,旖灩低頭一瞧,差點沒氣得吐血,銳眸盯向躺着的帝修,竟然叫她瞧見那混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目光直愣愣,癡傻傻,可那眼底分明涌動着無限驚濤駭浪,便像是夜裡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中隱藏的惡狼,幽深放光,毫不掩飾其中的野心和企圖。
他那目光叫旖灩瞬間想起了府中時那股蹭過她脣瓣的暖風,此刻感受到那溫水沿着肌膚流淌,滑落,溫溫的癢癢的。瞧着帝修這種目光,那簡直比男人直接動手更叫她毛骨倒豎,氣恨炸毛!
男人意淫的目光她自不陌生,每次她都恨不能將其眼珠子挖出來,而帝修的目光,她便是挖其眼,油炸上萬次都難消心頭怒!
旖灩漂亮的五官都冒起火焰來,想也未想拿起一邊檀木方桌上的茶盅便狠狠砸向帝修。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茶盅竟然砸中了!帝修竟然沒有躲開,茶盅砸在帝修的額頭上四分五裂,他白皙的額頭冒出血來。旖灩怒火稍消,轉瞬卻瞧見帝修仍舊有些癡呆的目光,登時反應過來,感情這混蛋不是不躲,根本就是看傻了!
她剛消了些的怒火瞬間又蹭蹭蹭地竄起沖天火焰,正待再發作,馬車外卻傳來了笑鬧聲。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要走了嗎?”
“我們以後還能見到仙女姐姐嗎?”
“仙女姐姐不要傷心,翼王是個傻的,虎子會努力吃飯,等虎子長大了虎子娶仙女姐姐!”
……
是那羣替她喊話的孩子們呢,原來馬車已經出了蕭府門前的那道長街,孩子們見她要走紛紛追了上來。
前世時旖灩雖是殺手,心冷如冰,但是她卻很會善待自己,常年生活在黑暗中,長久遊走在血腥間,她需要陽光照耀心底,她不會容忍自己成爲一個殺人機器,所以無人知道她時常給那些孤兒院的孩子們送東西,更無人知道她還在休假時到山村做過普通的鄉村教師。
她喜歡和孩子在一起,他們會成爲陽光,照耀她的心底,挽救她的靈魂。故而不管她的心多冷多硬,對上孩子,她會耐心會靜心會溫和。
此刻聽到外頭孩子們的叫聲,她不得不壓制了渾身怒氣,擁了被子,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氣息,衝外頭道:“取一百兩銀子來分給那些孩子買糖。”
到底心頭火沒消,她的聲音有些發冷,像是從牙縫中傳出,騎在馬上的楚青依聞言愣了愣,左右扭頭瞧了瞧,見這邊除了他沒了旁人,這才意識到車中女人竟然是在衝他發號施令,他摸了摸鼻子,難道他這樣很像是下人嗎?明明還是那個玉樹臨風,風采絕豔,有權有勢有靠山,閉着眼橫着走無人敢惹的混世魔王俊世子啊!
若是平日,哪怕是他那老子千億王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他也得炸毛,可今兒說也奇怪,也許是旖灩的語氣太過習以爲常,自然而然,也許是楚青依今兒出門真搭錯了筋,他聞言詫了一詫後,竟真衝隨侍吩咐了一聲,令隨侍取銀子去分給那些街巷人羣外站着目送馬車的孩子們。
待隨侍去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由衝馬車道:“盛妹妹用小爺的錢倒是理直氣壯,不過,小爺對美人一向也是大方的。”
他言罷,馬車中便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賭贏的銀子不止這些吧?其它的你最好算好了送到太傅府,若少了一個銅板我也會追上門討債的。”
楚青依聞言一愣,接着纔想起來之前旖灩下賭一事來,不由揚脣一笑,道:“你倒是算計的精,不貪財可是爺我衆多優點中的一個,盛妹妹還怕我貪了你不成?不過,盛妹妹這回可真是小發一筆了,這回下注的人都沒押中,賠率乃爺我生下來所見最大的一回,盛妹妹贏的銀子都夠買好幾個太傅府了,嘿嘿,若不是還有一人和盛妹妹押的一樣,盛妹妹贏得更多呢,盛妹妹便不好奇是誰人搶了妹妹的財路?”
楚青依興致勃勃得說着,驅馬靠近轎子,一臉勾人胃口,洋洋得意,等着旖灩相詢的神情,卻聽馬車中傳來一個極輕卻又極肯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