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俘的女子倒還是個硬氣的,對上旖灩的眼眸冷冷一笑,扭開了頭。
旖灩揚眉,笑着道:“呵呵,不願說也沒關係,只是可惜了這張國色天香的小臉,你說我若在你這小臉上狠狠劃上幾道,滋味會不會很美呢?”
旖灩言罷,抵在女子下巴處的匕首一揚,作勢便要往女子臉上劃,那女子眸中驚恐一閃,接着竟咬牙閉上了眼睛,眉眼間一派堅韌不屈。
旖灩手揚起便一直在觀察女子面上的微表情,見此,她揚起的手腕在刀刃就要劃上女子臉頰時順勢一壓,匕首毫不留情地劃過女子微揚的脖頸,血線瀰漫,女子無聲無息地垂下了頭,一刀斃命,那女子毫無痛苦地就這麼死掉了。
抓着女子的灰衣人顯然沒料到旖灩尚未用刑便如此痛快地解決了這黑衣女子,他面上詫異之色難掩,待手中女子身體軟倒,他才反應過來丟掉了手中屍身。
而夜傾清冷的眸中分明也有疑惑詫異一閃而過,接着他卻目光微動,讚賞地瞧了旖灩一眼。
女人都是極注重自己容貌的,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便越是在意自己的容顏。即便是殺手,暗衛,死士之流也不例外。這黑衣女子容顏豔麗,容貌是極佳的,可面對旖灩的刀鋒,即便毀容都緊咬牙關,能對自己如此之狠,這樣的女子,即便再用刑只怕也都是白費功夫。
想來旖灩便是瞧準了這點,這才就如此輕易,問都不再多問地便殺了這女子。能有這份判斷和自信,果決處事,這女子果真不一般。
而旖灩一刀解決了女子,便站起身來,瞧向夜傾,道:“倒是個忠心的,可惜了。今日多謝王爺援手,卻不知道王爺怎會湊巧路過這裡?”
迎上旖灩笑意盈盈,滿是謝意的明眸,夜傾卻敏銳的從她的眼底發現了一絲戒備,只怕這女子此刻心中正在懷疑是他夜傾賊喊捉賊呢。
眸光清銳微晃,夜傾脣角挑起一抹譏誚笑意,卻道:“既然盛二小姐也說本王是湊巧路過又有何好追問的。”
旖灩被夜傾堵的一噎,勾着的脣角僵了一下,改而瞥了瞥嘴。她確實是懷疑夜傾,她已想了,會對她下殺手的,除了蕭家人,便只有皇后和君卿睿。
那日君卿睿密探盛府雖是被她和鳳帝修聯手羞辱,但他離去時還曾回頭瞧了她一眼,他那一眼目光極爲複雜,可是卻獨獨沒有殺氣,所以這些黑衣女子絕不會是君卿睿派來的。而皇后,倘使她想殺自己,根本用不着遣派殺手,當先用其它手段纔是,而且她如今的所作所爲當還不至於就讓皇后對她這個小蝦魚鄭重其事地追殺才對。
而蕭家,倘使蕭家雖滅門但仍有隱藏勢力來尋她報仇,那這些殺手也沒必要藏首露尾地寧死都不肯說出來歷纔對。既這些懷疑都不成立,那又會是誰?
倒不是旖灩自戀,實在是夜傾出現的太過湊巧了點。由不得她懷疑這廝是賊喊捉賊,先派殺手來殺她,再出手相幫。
只她卻沒想到夜傾竟能瞧出她的心思來,瞥過脣,旖灩乾脆不再掩飾,直接便道:“這地方如此偏僻,王爺出現的又如此及時,實在不能不令小女多想,倘使有得罪之處,王爺大人大量想必是能海涵的。”
夜傾見旖灩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對他的猜疑,揚了下眉,心中卻有些詫異,這女子竟然並不怕他。
世人對他的評判乃是竊國之人,在天乾國他能成爲攝政王自然並非善類,沒用雷霆手段是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的,只三年前,天乾忠義侯企圖扶植皇室宗親明王逼宮,他便一夜屠宮一萬餘人。在天乾他掌權之後設私幽閣,專司監察百官,明察暗訪,排除異己之事,被私幽閣盯上的官員,無論是位居一品的大臣還是沒名沒品的小吏,必定死無全屍,不得善終。
此後,即便是各國朝中老辣重臣見了他,也鮮少有全然不懼的,可眼前這女子,她竟果真沒有一絲懼怕。
夜傾眸光略沉,驀然傾身欺近旖灩,茶色的眸子眯起,若鷹梟窺兔便鎖着旖灩,冷聲道:“誰說本王大人大量?本王平生最恨被人誤解……你可知道上次誤解本王的人最後如何了?”
夜傾的聲音沉冷如冰,他突然期身過來,高大的身軀逼迫地旖灩退了一步,背脊靠在了牆上,她仰頭,迎上夜傾琥珀色的眼眸,那眸子映了陽光,明媚的驕陽掃過捲翹的睫毛,盡數打進眼中,那琥珀眼珠被陽光一映,瞳孔竟變成了淺金色,眸心色彩妖異而又顯詭譎。明明是明燦的暖色,可卻毫不影響他雙眸的沉冷之感,那一雙眼睛似沉於雪山下的堅冰一般沒有一點溫度,即便沐浴着陽光,也只叫人覺着透骨的肅冷。
他那聲音輕卻沉,便像是刀刃劃過金玉,說不出的刺心。旖灩的心微縮了下,從夜傾無情無緒的眼底到底發現了一絲興味。然而這絲興味卻叫她有些透不過氣的發憷,她暗叫不妙,不該一時忘形引了這人的興趣。可卻也明白,此刻才假裝害怕根本就是欲蓋彌彰,更何況,在這樣一雙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下,她不認爲自己還有掩藏的能耐。
睫羽微閃,旖灩揚眉,道:“王爺將那人如何了?剝皮抽筋?挫骨揚灰?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相信王爺倘使一早準備將小女剝皮抽筋,方纔便不會先救下小女的婢女。”
她說着,小肩膀微微一縮,道:“王爺既不打算將小女挫骨揚灰,還是莫嚇唬小女的好,小女膽子小,可不經嚇。”
她說着露出驚懼神情來,可那一雙明眸中哪裡有半點的擔憂驚恐之色,分明依舊是清瑩瑩的若秋水古井。
夜傾見她如是,雙眸微眯了下,脣角輕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輕哼了一聲倒退開了。旖灩便就勢站直身來,福了福,道:“今日攝政王殿下救了小女的婢女,小女來日定會相報,小女遇刺還需早日通知家中徹查便先告辭了。”
旖灩言罷邁步便往殘破的馬車走,夜傾倒也未曾阻攔,只目送着她快步而去的背影,道:“盛府的馬車已然不能再用,蒼鷹,用本王的馬車送盛小姐回府。”
旖灩聞言並未回頭,也未推辭,只快步行至馬車前,紫兒已扶着依瑤下了馬車,隨後藍影也跳了下來。藍影身上的傷口已包紮妥當,旖灩見三人面色皆好,都算鎮定,滿意地揚了下脣,這纔回身,那邊夜傾卻已轉身獨自邁步往巷尾走去。
紫兒低聲道:“小姐,從這邊轉過去穿過兩條巷子便是使館……”
旖灩聞言眨巴了下眼睛,擡手撫了下額頭。先前本尊極少出門,即便外出,也不曾留意這京城的佈局,她根本就不知道使館竟也坐落在這一片。
看來人家夜傾出現在這裡並沒什麼奇怪和湊巧的,方纔倒真是自己多想了。旖灩不置可否地抿了抿脣,卻聞身後有馬車壓過青石路面的聲音靠近,回頭望去,正是那灰衣人蒼鷹將夜傾的馬車駛了過來。
有蒼鷹護送,一路無事,很快便到了盛府,紫兒率先跳下馬車,旖灩尚未下車,便聽外頭一陣喧譁,接着車窗邊兒便響起撕心裂肺的謾罵聲。
“盛旖灩你滾出來!你這個賤人,滾出來!滾出來!”
那聲音含糊不清,旖灩聞聲不用想也知是掉了滿口牙齒的盛月欣,看來這女人去了一趟沈府,又吃了這麼多苦頭還沒有學乖,這樣的蠢貨,也就大夫人能嬌養的出來。
旖灩出了馬車,果見兩個婆子拉着正欲往這邊撲的盛月欣,而盛月欣神情若厲鬼,正猙獰着面色盯過來,那邊停靠着千安王府沈家的馬車,沈璧一身華貴的暗紫色錦衣騎在馬上,那馬一瞧也是好馬,可卻不是原先的銀霜馬,到底遠遠不如,他騎在馬上顯得沒有上回有氣勢。
旖灩勾了下脣,看來沈家不堪被盛月欣所擾,將她送了回來。
此刻沈家若是疼愛盛月欣便該將她留在王府養傷治傷,派人來將大夫人接回孃家,再和盛易陽交涉,逼盛易陽懲治於自己纔是。可沈家現如今卻將盛月欣送了回來,由此可見,沈家果然是煩了沈華娥和盛月欣姐妹,更因爲沈老太君的病顧不上她們了。
旖灩心情不好,懶得搭理狂吠亂叫的盛月欣,緩緩走下馬車,衝蒼鷹點頭示意,待蒼鷹拱手,掉轉馬車遠去,她才款步往盛府而去。待走至盛月欣身邊,盛月欣罵的更帶勁,更難以入耳了。
“賤人,像你這樣的玩意就該叫千人睡萬人枕,你毀了我,不會有好報應的!”
旖灩本懶得搭理瘋狗,奈何盛月欣不消停,掙扎了婆子,伸着爪子往這邊撲。旖灩在盛月欣身前駐步,瞧着她嫣然一笑,道:“四妹妹看來又忘記我的話了,我說過最討厭別人用手指着我呢。”
她明明笑語嫣然,明明聲音柔和,盛月欣卻憶及了那天可怕的回憶,她的斷指還在疼痛鑽心,她不想十指盡斷。盛月欣嚇得渾身一抖,腳一軟直退了兩步,驚恐地將雙手都縮了回去。
那邊沈璧的目光從駛遠的馬車拉了回來,眉宇卻依舊微微蹙着。方纔那個駕車的灰衣人武功只怕遠遠在他之上,這樣一個高手竟然爲盛旖灩驅車,送其回府……沈璧目光微沉,轉眸見盛旖灩不過一句低低柔柔的話便將盛月欣嚇得如碰到了魔神,他眯了眯眸子。
盛月欣被旖灩嚇到,這時候又想起沈璧來,回過頭來她求救地瞧着沈璧,雙眼滾淚,道:“表哥,你看這女人都是怎麼欺負我欣兒的,表哥替欣兒報仇撐腰啊。表哥快教訓這賤人!”
沈璧聞言卻只瞧着旖灩沒說話,旖灩勾了下脣,看來沈璧並不大樂意給盛月欣做主,給沈家再添亂了。
紫兒見盛月欣居然一臉淚痕,做出楚楚可憐之態來去求沈璧,那一張臉原本就已經破相,如今又做出這般神態簡直叫人想捧腹大笑,她不由嗤嗤地笑出聲來。
盛月欣見沈璧竟沉着臉沒動靜,臉上出現了傷痛,以前她最受沈老太君的喜歡,沈老太君還曾言要讓表哥迎娶她做世子妃,以前表哥明明是對她極好的,如今表哥是嫌棄她破相了嗎,連表哥都不要她了,不疼她了,她以後可該怎麼辦……
盛月欣一時難以承受打擊,跌坐在了地上,旖灩見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瞧了沈璧一眼,這男人倒也是個絕情的。
沈璧此刻心裡卻是惱怒於盛月欣的,祖母病倒,本來都已經醒過來了,結果盛月欣去了沈府非要跑到祖母面前又哭又鬧,祖母體弱不堪其擾,當即便又暈倒了過去,到現在都沒再醒來,病體竟有沉痾之勢。
沈家近日更是有些流年不利,他的母親數日前的一早不知怎的也病倒了,又吐又拉,請太醫瞧過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到了中午竟然開始掉頭髮,沒過午一頭長髮便掉了個光光,頭皮也被她抓的鮮血斑斑。這還不算,下午時,太醫總算斷定母親是被人投了毒。父親當即便令人嚴查,結果竟然在二嬸嬸的房中發現了母親所中的那種毒。
母親一聽,哪裡受得住,當下便跑到了二嬸的院子裡找二嬸嬸算賬,接着二嬸嬸被推倒,五個月的男胎就那麼沒了,二叔也鬧了起來。如今沈府是真的雞飛狗跳了,他哪裡還顧得上盛府的事情。
可沈家都如此了,他這個表妹竟一點都不體諒,只大喊大叫要找祖父代她做主報仇,他以前總覺着姑母家的這兩個表妹最甜討喜,可如今卻發現這表妹實在是不可理喻,怎麼如此自私自利,任性妄爲。
父親不堪受其擾這才叫他將表妹送了回來,故而此刻瞧着盛旖灩教訓表妹,他心中竟並不惱怒,反倒有種看熱鬧的好笑感,見表妹被她一句話便嚇得不敢再開口,終於閉上了吼叫,他甚至覺得旖灩怪有能耐,要知道他這兩日都快被盛月欣的聲音給吵地要腦袋爆炸了。
沈璧不說話,旖灩卻衝拉扯盛月欣的那兩個婆子道:“將四小姐扶迴心院休息。”
婆子去拉盛月欣,盛月欣又掙扎了起來,旖灩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你若想叫滿京城的人都瞧見你的醜態便直管在此呆着吧,說不準明兒你盛府四小姐的畫像便會被當成笑料被畫下來貼的滿大街都是哦,我可真是期待呢。”
旖灩言罷,盛月欣立馬停下了哭聲,她驚慌四望,就見不少人正遠遠地瞧着這邊,她嚇得面色一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起了身,踉踉蹌蹌地捂着臉奔進了府門。
盛月欣進了府,旖灩便也不再停留,快步往府中走,豈知她剛上臺階,沈璧便突然縱馬靠了過來,沉聲道:“盛二小姐且慢!”
旖灩聞聲止步,站在臺階上回頭望向沈璧,揚眉,道:“怎麼?沈世子對小女又有什麼指教不成?”
旖灩站在那裡,沐浴着驕陽,本就明麗濃豔的面孔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酡紅,愈發絕美無雙,一襲緋色衣裙,飄揚起舞,裹着妖嬈動身的身子,她那麼揚眉瞧着他,幾分慵懶,幾分譏誚,沈璧捏着馬繮的手有些不自覺地緊了下。
這幾日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眼前這個女人,她的大度,她的蕙質蘭心,美麗端方,和善可親……等等都在口口相傳,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僅僅這數日功夫,竟是再無人記得那個怯弱結巴的草包美人,都只知道盛家出了個心地好人又貌美無雙的貴女。
只是,自打這女人變了以後,沈家也風波不斷,此刻他早便不敢再小瞧旖灩半分。
他眯眼盯了旖灩半響,這才道:“四日前家母清晨起來突得怪病,到午時頭髮竟然因此怪病掉光,聽聞盛小姐博學多才,卻不知可曾聽說過此病?”
聞言旖灩心中大笑,頭髮掉光光?哈哈,想不到鳳帝修的那綠色藥粉這麼好用,早知道她就留着了。沈璧這是懷疑她咯?
心裡樂呵着,旖灩眸中驚詫一閃,道:“令慈這病還真是古怪,我盛旖灩何曾博學之名遠揚了嗎?我怎不知,我非大夫,不會斷令慈的病,沈世子問錯人了。”
她言罷便欲轉身,沈璧卻又緊聲道:“太醫診斷家母是中了毒,可毒藥卻在二嬸房中發現,盛二小姐以爲此事蹊蹺否?”
旖灩被他逼問,神情冷了下來,道:“看來沈世子是來者不善啊,大宅門中的陰私事兒多着呢,妯娌間互相痛恨陷害的也不少,你二嬸給你娘下毒你倒問到了本小姐頭上,哈,難道你王府是菜市場,任我來去自如,還往當家夫人的飯碗中下毒不成?沈世子不是最會講道理嗎?回家好好勸勸令慈和令嬸,爭奪家產爭便是,莫過了火,將這醜事鬧的人盡皆知。”
旖灩說着已是一臉幸災樂禍,好不開懷的模樣,沈璧再次感受了她的伶牙俐齒,面色一黑,心裡卻確定此事當於旖灩無關,他銀牙咬了下,這才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盛二小姐還是好自爲之吧。”
旖灩揚眉璀璨一笑,道:“不勞費心。”
她這一笑,怎一個囂張邪魅,挑釁中綻放的是無雙風華,沈璧被她的笑顏晃的心神震盪,旖灩已轉身進了太傅府。一面走,一面想,原來她那日是將毒藥瓶子丟進了沈家二夫人的房中,這下好了,沈二夫人對大嫂投毒,嘿嘿,沈家熱鬧了,大房和二房掐架吧,最好把沈家兩個老東西氣死。
夜,新月如鉤。
一道白影若煙似霧掠過盛府院牆,在惜顏院站定,白衣飄拂,流瀉滿院清華,正是鳳帝修。
他在院中站定,暗影中已有一人閃了出來,單膝跪地見禮,鳳帝修微擡了下手,那人起身,也不必鳳帝修詢問便回道:“盛小姐今日一早出了一趟府,到了長福街,在珍巧閣碰上了夜傾和天香公主,天香公主爲難盛小姐……”
這聲音越說鳳帝修的面色越難看,渾身已有一股威沉的霜寒之氣散了出來,那人感知到,用語越發謹慎,道:“盛小姐不曾吃虧,後來還用主子的毒,毒了天香公主的婢女,天香公主嚇得暈了過去。後來盛小姐回府途中遭遇刺殺,一行七個女子皆是死士,屬下奉主子之命,一直暗中跟隨,未見盛小姐有危險,便依主子吩咐未曾現身。只是後來其中一個死士挾持紫兒,屬下尚未出手……夜傾湊巧趕到,救下了紫兒。那一行七個死士唯一的活口被盛小姐所殺,並未問出其受何人所遣。盛小姐是乘夜傾的馬車回府的,之後盛易陽拿名帖遣人去了京兆尹,此刻那七具女屍已在京兆尹衙門之中,只是京兆尹也未曾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鳳帝修聽聞這話,俊面沉冰,脣角卻勾起一抹笑來,輕聲道:“夜傾……很好。”
他那笑半分也未曾到達眼睛,渾身冷意肆虐,白袍被瞬間激揚的真氣擊地獵獵而揚。那稟告之人心下一凜,不敢擡頭,只感身前清風一過,白影一閃,他擡頭時眼前早便沒了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而弒修院中,旖灩此刻卻正端坐在梳妝鏡前用桃木梳順着長髮,見鏡子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白影,饒是她也被驚了一下,手中動作驀然一頓,稍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這才又順起長髮,揚聲道:“我說你若是後悔答應我傳授那內功心法了,說一聲便好,用不着將我嚇死吧?”
鳳帝修聽她和自己玩笑,心底一鬆,原本沉着的臉立刻有了笑意,他走過去站在旖灩身後,從背後凝望着鏡中她的倩影,道:“你這女人,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爺說過的話何時反悔過?這髮簪倒是別緻……”
鳳帝修說着伸手便取下了旖灩頭頂彆着的那支海棠髮簪,捻在指端轉了一圈,卻道:“也就灩灩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只是這簪子到底是別人戴過的,誰曉得上頭有沒沾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還是不要了的好。”
他說着也不待旖灩反應便指端用力,霎那間金粉流瀉,落了一地粉塵。那支絕美絕倫的簪子登時化爲烏有,旖灩不由撇嘴,道:“弄髒了我的閨房!”
鳳帝修一直在關注着旖灩,見他融化了金簪,旖灩半點不捨都沒,只怪他弄髒了她的房間,當下便咧嘴一笑。
要知道夜傾那冰人面皮是極好的,他聽到夜傾居然給他的女人插簪,又英雄救美,送旖灩回府直氣得胃都疼了,不過如今看來夜傾也就那回事,任是他再俊美也打動不了他女人的心,他的女人,心裡自然只能有他。
見鳳帝修咧嘴笑,旖灩放下梳篦,道:“早先你毀了翼王給我的賠禮,如今又毀了我的簪子,明日再不將賠金交給紫兒便莫怪我將你趕出盛府。”
鳳帝修正樂,聽聞旖灩此話不由垮了臉,卻是湊近旖灩,將頭虛懸着放在她的右肩上,瞧着鏡中的她,道:“灩灩,我如今手頭沒有銀子,要不你讓我以身相許好不好?以後冬日我給你暖牀,夏日我運功給你消暑,清晨給你挽發畫眉,旁晚陪你下棋烹茶,你若病了,還有神醫專司照顧,你若有危險,更有我保駕護航,豈不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旖灩目露思量,片刻卻一揚眉,道:“不要,常常瞧你這一張臉我會厭煩,還是銀子好,有了銀子你說的這些我可以僱十個八個美男來做,豈不更妙?”
鳳帝修脣角一抽,咬牙,道:“貪心,男人多了是非多!”言罷,也不和旖灩多爭辯,狐疑地瞧了她兩眼,才小心翼翼地道:“灩灩,那個你不生我的氣嗎?”
他如此問旖灩倒是一詫,只她也感覺的出來,這男人今夜一出現就在若有若無地討好自己,他這是怎麼了,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了?要說她會在意的事兒也就那內功心法了啊,可他剛剛明明說不會反悔,再有就是他知曉的她那個秘密,難道這混蛋將她懂機關的事情捅出去了?!
旖灩心思轉着,不由一凜,面上不動聲色,懶懶地挑眉道:“哦?你倒說說我爲何生氣?”
鳳帝修從她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從她的口氣中更是聽不出一點端倪來,心下倒是有些急,道:“就是那個天香長公主的事兒,我和她當真沒什麼的,她……”
鳳帝修話沒說完,旖灩便眯了眸子,冷笑道:“好啊,我說她怎麼莫名其妙地和我作對,原來都是因爲你!”
她言罷一拳砸向鳳帝修放在肩頭上方的臉,鳳帝修聽她這話,分明是先前並不知曉此事,不由一詫。他方纔聽了手下的回報,知道旖灩和天香公主在珍巧閣中不快的快後,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跑來解釋,只因他想着憑藉旖灩的聰慧定已知曉那些流言,更何況,天下百姓都知道那些瘋言瘋語,定是要議論的,先前旖灩不知道此刻定然也是知曉了的,所以他才急於解釋清楚。
哪裡想到,旖灩如今這反應竟分明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下好,原本她和他好言好語,此刻倒平白被他弄惱了!
鳳帝修只覺自己到這世上這些年,從來就沒做過比這更愚蠢的事兒,他忙避開旖灩的拳頭,連聲道:“灩灩饒命,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啊……”
旖灩此刻確實有氣,她本是開開心心地出去逛街,結果被個不知所謂,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弄的掃興而歸,此刻明白這禍事都是鳳帝修給她招來的,她豈能不怒火三丈,她一拳擊出被鳳帝修躲開,身影已自椅子上一躍而起,連連向着鳳帝修出招。
兩人轉瞬便繞着八仙桌交手數招,見旖灩再度出拳,鳳帝修伸手便攥住了旖灩的手腕,道:“灩灩,你這樣生氣,我會以爲你在吃醋的?我真和那什麼公主沒關係啊。”
旖灩聞言差點沒被氣得吐血,瞪着水眸盯着鳳帝修,道:“我吃醋?吃你的醋?放你孃的屁!你以後再給我惹這種麻煩,我扒了你的皮!”
旖灩氣急髒話也都蹦了出來,鳳帝修卻連聲道:“是,是,我是灩灩一個人的,以後絕對不敢拈花惹草!”
旖灩聽他這麼說一口氣堵在胸間,喘了下才道:“誰管你拈不拈花,惹不惹草!我不是吃醋!”
鳳帝修忙是點頭,道:“是,是,灩灩不管,我也不會亂來的,我一向潔身自好,再說這天下女子就算萬紫千紅在我眼中也都是塵埃,唯灩灩是我捧在手心護之若命的珍寶。”
旖灩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而且她越是爭辯,眼前這廝便越是過分,索性便不再搭理他,冷哼了一聲撤回被他抓住的手腕,轉身便要往牀邊走,豈知她這一轉身只覺頭腦一空,身子也跟着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灩灩!”鳳帝修一驚,忙攬住她,見她面色微白,眼神茫然,不由跟着大驚失色,目露慌亂。
旖灩靠在鳳帝修懷中閉着眸子甩了下頭,這才感覺頭腦清明瞭過來,她身體恢復氣力,擡手便扣住了鳳帝修的右手脈門,身子一旋離開他的懷抱,站定冷目盯着他,厲聲道:“是不是你給我下了毒?說!”
鳳帝修蹙着眉,目光有些受傷又有些沉黯威怒地盯着旖灩,聲音也同樣發冷沉厲,道:“蠢女人,你沒心嗎?我若要對你如何,何需用毒?!”
言罷他不顧她的反應已翻手掙脫她的鉗制,抓住了她的手,拽着她的胳膊將她重新扯進懷中,攔腰便將人抱了起來,邁步往拔步牀走。
許是鳳帝修方纔瞧着她的眼神,其間因被懷疑的受傷太過真切,也許是他方纔一瞬間散發的氣勢太過駭人,旖灩竟眼睜睜地任由他掙脫,乖乖地任由他抱了起來。
被他抱着,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他的怒氣和緊張,想着他方纔毫不遮掩的着急和擔憂,旖灩咬了咬脣。其實方纔她問出那話便已經後悔,知道不會是他動的手腳,一來是鳳帝修說的原因,他若想將她怎樣,用不着下毒,此刻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再來,直覺也告訴她,她的眩暈當和他無關。
鳳帝修將旖灩放在牀上躺好,自己撩了白袍在牀邊坐下,扯過她的手探指扣脈。
旖灩見此乖巧地沒再動,只是眸子卻沉沉盯着鳳帝修,她自到了這裡一直很謹慎,怎麼會突然如此,是被下了毒,還是這具身體原本就有什麼不足之症?她又將本尊的記憶搜尋了一遍,可印象中卻似並沒有像今日這樣的情況發生。
她緊盯着鳳帝修,見他面沉如水,瞧不出一點心緒,不由蹙了眉。而鳳帝修給旖灩把了脈,心頭卻是一緊,她這身體確實是中了毒,只是這毒分明已在她體內長達十五年……好古怪的毒,竟是連他都查不出這毒的名目來歷。而且這毒是隨着她長大而慢慢滋長的,這毒並不會有礙性命,只是……
“我到底怎麼了?”旖灩見鳳帝修一直不說話,目光沉沉,不由心頭髮緊,她好容易撿了一條命,穿越到了這裡,可不想空歡喜一場,再沒了命,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鳳帝修聞言鬆開旖灩的手,瞪了她一眼,才道:“這會兒倒信我了!沒什麼大事,確是中了毒。夜傾能做竊國之事,會是什麼善茬?你倒敢叫他靠近你,如今中毒倒來賴我!”
旖灩方纔便懷疑到了夜傾的頭上,她原好好的,出了一趟門,也就只有夜傾有能耐在她身上動手腳還能令她毫無察覺,此刻聽到鳳帝修這樣說,她心裡越發肯定,恨得冷眸眯起。
鳳帝修見旖灩眯着美眸,眼中滿是冷色,心頭一樂。她懷疑夜傾最好,夜傾那冰雕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呢,只這女人若是提防了誰,認準了什麼事兒,那可不是輕易能改變的,她防備着夜傾,夜傾打什麼歪主意都是白費心思。
鳳帝修心中得意,面上分毫不露。
見鳳帝修一臉我被冤枉了,快安慰我的鬧彆扭神情,不由咬了下脣,旖灩才道:“我誤會你了還不行嗎?誰叫你擅毒,又在我毒發時恰在我身邊,我自頭一個就疑心於你,我錯了還不行嗎。”
鳳帝修聞言一樂,眉目間流轉出笑意來,傾身湊近旖灩,道:“知道誤會我了就親我下,我原諒你。”
說着將側顏湊近旖灩,一臉等着美人奉上香吻的陶醉模樣,旖灩見他得寸進尺,一巴掌拍向他的臉,惱道:“你給我惹麻煩我還沒原諒你呢,你少得寸進尺,這是什麼毒?中毒之後會如何?你能不能解?”
鳳帝修去抓旖灩拍來的手,旖灩原便沒打算真打,見他擡手抓來早撤了回去,鳳帝修撇了下嘴,方道:“這毒名喚……竭顏,中毒後倒不會如何,只是偶爾會犯眩暈,時日長了毒蝕肌骨,會令人容顏早早衰竭,故名竭顏,毒是能解的,只是卻需一味藥,這藥……你放心,我會尋來的。”
旖灩聽聞鳳帝修這麼說不由眉頭大皺,道:“夜傾幹嘛給我下這種毒?”
鳳帝修扭頭,見旖灩凝眸直盯過來,這才面露沉思,故作深思態,咳了聲道:“我怎麼知道,興許他愛慕天香公主,不願瞧見我的灩灩比那公主貌美呢,也興許他自己妒恨有人長的比他美?”
夜傾愛慕天香公主?扯淡,旖灩眯眼,“夜傾有這麼無聊嗎?!”
鳳帝修卻道:“夜傾此人最是陰險狡詐,他想幹什麼誰能猜的出?總之你以後離他遠些便對了。”
他這話旖灩卻是認同的,聽罷點頭,道:“知道了,我會的。”
旖灩言罷,鳳帝修便露了笑容,兩指捏着旖灩挺秀的鼻子扯了下,方道:“乖。”
他那口氣和動作滿是寵溺,旖灩卻覺着自己像是隻寵物,蹙眉銳眸盯向鳳帝修放在鼻上的手,滿是警告。
鳳帝修卻咧嘴一笑,鬆開捏着她鼻子的手,卻迅速地屈指往她眉心一彈,旖灩何曾想到他還敢得寸進尺,被他敲了個爆慄,疼的柳眉一皺滿是戾氣地盯着鳳帝修,那廝卻是一笑,道:“灩灩,莫忘了你身上的毒還要靠我來解呢。”
“你威脅我?!”旖灩明眸冒火,眯了起來。
鳳帝修灑然擺手,一派悠然,道:“不,是提醒,提醒!”
旖灩冷哼一聲,這才道:“你何時幫我解毒?”
鳳帝修眸子色彩變幻,揚了下眉,抱了胸,懶懶地依在了牀櫺上,一副自得,道:“不解,你對我不好,我不樂意了。”
旖灩哪想到他說變態度就變態度,見他靠在那裡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直被他這態度弄的氣結,她猛然坐起身來,盯着鳳帝修,誰知那廝竟將雙眸閉了起來,嘆了一聲,道:“哎,今日出門一趟,渴死我了。”
旖灩聞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從牀上爬下,到八仙桌旁提了茶壺往茶盞裡倒了一杯溫水,端着到了鳳帝修身前,見鳳帝修沒反應,一腳便往他的腿上踹。
鳳帝修避開,倒是睜開了眼睛,迎上旖灩明顯咬牙切齒的美麗面龐,也不敢太逗弄她,笑嘻嘻地接過了她手中茶盞,美滋滋地呷了兩口,這才道:“我手頭少一味藥,這兩日便能拿到藥,屆時便給你解毒。”
旖灩得他準話,這才滿意,又問道:“夜傾來中紫國做什麼?”
見旖灩問的漫不經心,雙眸中卻有着冷光熠熠逼人,鳳帝修知她必是記恨上了夜傾,心頭一樂,方笑着道:“好像是爲了給天乾國的太子找什麼天降的貴人,誰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連竊國之事都做的出,他陰險着呢。”
旖灩聽罷便也不再多問,想着自己到了這裡屢屢感受到挫敗皆是沒有內力之故,登時便又念起了修習內功一事,瞪着鳳帝修道:“你何時開始傳我內功心法?”
鳳帝修飲完了杯中手,隨手將茶盞一丟,茶盞飛起穩穩落在了那邊的八仙桌上,他伸手握拳錘了錘肩膀,道:“哎,入夜四下安靜,最是適合打坐修煉,我這會子前來原便是想教你內功的,可此刻實在感到疲累,要不還是改……”
鳳帝修話未言罷,旖灩已爬上了牀,自身後擡手給鳳帝修捏起肩來。
她的動作緊緩有序,按壓穴位,揉捏肌肉都很是得法,鳳帝修原是逗弄旖灩,想和她多親近一些,倒沒想到旖灩竟還有此等能耐,一時舒服地哼唧了兩聲,身上筋骨一鬆,人便懶懶地向後靠去,恰旖灩跪坐在他身後,他這一靠,頭正正往女人身體最柔軟的地方而去。
一股處子幽香鑽入鼻端,鳳帝修閉着眼睛,深深嗅了一口,面上不自覺便露了沉醉之色。旖灩爲了內功心法,勉爲其難地給鳳帝修當起了丫鬟,心思卻還在夜傾身上,她想來想去,都不明白夜傾爲何要給她下毒,她這一晃神,待回過神時便見鳳帝修雙頰潮紅,一臉陶醉地向她胸口靠來,只瞧他那神情便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旖灩登時氣得柳眉倒豎,她身子不動,揉捏的力道又精準了幾分,雙眸卻眯起,冷眼瞧着,任由鳳帝修一點點靠了過來,直待他就要靠進她的懷中,她擡手一掌狠狠往鳳帝修的肩頭劈下!
她這一掌怎一個迅捷了得,加之鳳帝修心思不屬,根本就沒想到旖灩會突然出手,登時便被實打實地劈中肩膀,直疼的鳳帝修嘴巴一咧,身子往下倒,旖灩卻早已往後仰倒,一腳踹在了鳳帝修的後腰上,將他踢下了牀,這才怒道:“出去,你那內功心法愛誰學誰學去,老孃不稀罕了!”
鳳帝修被旖灩踹出去老遠,這才踉蹌着站穩,回頭見旖灩站在牀上,雙目噴火地盯着他,不由心中苦笑,暗道不好,鬧的太過,竟是將美人給真惹惱了。他那內功心法費了那麼多口舌才哄地旖灩要學,怎能容旖灩此刻放棄?
他當下便又掛了討好笑意,道:“灩灩,我錯了,咱們這便開始練內功,我這好不容易纔給師母她老人家尋到了繼承人,我今兒還專門設了香案,上香祭拜將這喜事告訴了師母她老人家,你這會兒又不學了可叫我怎麼給師母交待?我錯了,我賠禮道歉,你說怎樣都成!”
旖灩聽罷這才斂了冷色,道:“當真怎樣都行?”
鳳帝修見旖灩鬆口,忙道:“當真。”
旖灩揚眉,道:“好,那你此後都別出現在我面前,現在就兌換承諾,請吧。”
鳳帝修聞言登時垮了臉,神情一黯,道:“灩灩,你真不學那內功心法了?就算不學,你身上的竭顏也總得解啊。”
旖灩冷哼一聲,道:“這便不必你費心了,我就算容顏提前衰竭也不干你的事兒,再說,這世上能解此毒的我便不信就你鳳帝修一個,最不濟我找夜傾要解藥去!”
鳳帝修見旖灩竟似說真的,真要趕他走,忙到八仙桌旁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旖灩面前,道:“灩灩,我真錯了,我這便教你內功心法,我師母的內功修爲在星雲大陸可是數一數二的,你若錯過多可惜啊?再說,那夜傾心懷叵測,不知曉要如何才肯給你解藥,灩灩那麼冰雪聰明,一定會取捨的。你原諒我,換個條件,這次我定任你發落。”
旖灩眯着眼睛盯着鳳帝修,見他不住點頭,滿是討好,心裡樂呵起來,端着臉伸手接了他手中茶盞,喝了兩口水,道:“好,你先教我內功心法,我慢慢考慮怎麼才原諒你方纔的輕薄。”
鳳帝修忙跳上牀榻,盤膝做了個示範,旖灩跟着他坐好,才聞他道:“知道丹田在哪裡嗎?內力也稱之爲丹田力,你先深吸一口氣感受下丹田的位置……”
隨着鳳帝修的講解,旖灩全神貫注跟着他開始慢慢認識何爲內力,何爲內功,又聽他講解了不少內功心法獨有的詞句,遇到姿勢擺弄不對,又有鳳帝修親自替她扶正,這樣一來一回,鳳帝修倒是再不敢借練功調戲作弄旖灩。
時間飛快,一晃便到了二更天,外頭月光愈見清冷無垠,灑落一室,給屋中物都披上了一層瑩瑩淡淡的光芒,羊角燈閃爍,地上那一男一女身影微晃,時而靠近融在一處,時而分開,女子身影玲瓏曼妙,男子俊偉挺拔,對影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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