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若芸跟在自家小姐身後,明明天很藍,雲很白,陽光很燦爛,周圍的風景也非常養顏,可是爲啥她卻覺得這氣壓如此低迷。
“小姐”,若芸硬着頭皮。
江兮淺自顧朝前走着。
若芸滿臉無奈,她要抓狂了,安慰人什麼的,從來都不是她的長項,偏偏今天還……
“啊!”
突然她身形一個踉蹌,大吼一聲。
江兮淺回過神來,卻看到一隻帶血的手從旁邊的荊棘叢中深處,剛好握住若芸的腳腕兒。
“小姐,救命啊”,若芸狠狠地跺一下腳,甩開那隻帶血的手。
只見那隻血手無力地掙扎了兩下,而後再沒了動靜。
若芸快走兩步跟在江兮淺身後,“小……小姐,這……這不會真的有……有鬼吧?”
“瞎說什麼呢”,江兮淺本就心情不好,可到底是學醫的,醫者父母心,她雖自認不是好人,不過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的確做不出來,罷了,今日遇上她也算是他的命。
聽了自家小姐的命令,若芸不情不願地將荊棘叢撥開,卻是大吃一驚,那荊棘叢中竟然是一位身着靛藍色勁裝的女子,懷中還抱着熟睡的嬰兒。
那嬰兒被照顧得很好,荊棘叢中,倒刺橫生,卻沒有傷到他分毫,此刻睡得正香。
江兮淺從袖袋中取出銀針,在那女子的人中、合谷各紮了一針,女子這才悠然醒轉。
“多,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女子看着江兮淺,而後低下頭看着懷中孩子,輕咳兩聲,嘴角血跡不斷。
“小姐,這……”
若芸驚了一下。
江兮淺搖搖頭,這女子內傷甚重,又沒有及時治療,除非九轉回魂針,可她不確定。
女子看着若芸和江兮淺,淡淡道,“我,我已經不行了”,習武之人對自己的身子最是瞭解,她只是看着江兮淺,“小姐,求,求你救救這個孩子。”
若是她死了,這孩子只怕也難以存活。
江兮淺微微蹙眉,看着孩子的襁褓,這女子的穿着,他們的身份並不簡單,而她卻並不欲淌這趟渾水。
“小姐,求……求你”,女子緊緊握着江兮淺的手腕,“雲……雲劍……山……莊……”
“小姐”,若芸將孩子從女子懷中抱起,面帶不忍。
江兮淺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氣,“罷了”,她死死地盯着那女子,“今日我救你一命,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若是敢背叛,哼!”
話音羅,巴掌大的彎刀從掌心飛射而出,不遠處一棵成年人腰身粗細的松樹應聲而斷,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女子眼中突然迸射出一股希翼,看了看那孩子,終於她下定決心,“是,紅綃見過主人。”
聽着那女子雖然清淺卻堅定的話語,江兮淺微微頷首,對着暗處輕喚一聲,“銀面,出來吧。”
若芸身形微頓。
暗處一名黑衣銀面的男子猶疑一下,很快閃身而出,“小姐。”
“下不爲例”,江兮淺冷聲,她早就知道從她開始讓銀面關注季巧巧時她就清楚,銀面不可能放任她一個人,就宛若當年,她身入禾穀絕地,他亦不管不顧的追來。
銀面站在那處,冷冷的看着那個他心上的女子,沒有回答。
做不到的事情,他從來不會答應。
江兮淺也不計較,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帶上,回樓外樓!”
“是”,銀面一隻手提起女子的脖子,看着那滿身的血污,皺了皺眉頭,看着江兮淺的背影飛快地追了上去。
樓外樓。
銀面面色嚴肅,守在緊閉的大門前。
若芸在門外不斷的走來走去,面色焦急,兩手握拳,擱在胸前。
“你說到底怎麼樣了?”,若芸抿着脣,她猛然有些後悔,自己幹什麼大驚小怪,現在可好,要是小姐有個什麼,那她就萬死難辭其究了。
“都已經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啊?”
“喂,大塊頭,你倒是說話啊。”
“……”
“住嘴!”
終於忍受不住若芸的聒噪,銀面厲聲呵斥,真不知道小姐怎麼會要這種丫頭,樓外樓隨便一個也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
若芸不知銀面心頭的想法,只是聽到銀面呵斥,再加上心中焦急,竟然一下子哭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小姐在幹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九轉回魂針的用處,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想再聽到聒噪的聲音,銀面右手兩指並握,在若芸胸前飛快地點了兩下,然後又安之若素地守在門外。
九轉回魂針麼?
恐怕這樓外樓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了吧。
當年若非江兮淺用九轉魂回針救回了他,恐怕他早已經是一黃土。
此刻,江兮淺卻不知道門外種種,她正全心全意地以內力控制着銀針,精準地扎入女子的死穴,不能偏之分毫。
九轉回魂,無憂谷歷代谷主不外傳的絕技。
所謂九轉回魂針,不過是加上九轉回魂陣法,刺激心脈,以內力交握,將鍼灸發揮到最大功效罷了。
其要求內力控制之精準,江兮淺若非在禾穀絕地好命地誤食火聖果後,銀面又以自身內力爲她做引,她哪有這般好命地尚未及笄便擁有一個甲子的內力。
良久。
江兮淺嘗嘗地呼出一口長氣,看着牀上女子身上佈滿的銀針,她嘴角微揚,竟是說不出的好心情。九轉回魂,她又一次成功了,如果忽略了她此刻蒼白的臉色和乏力的四肢。
“銀面,進來吧”,歇了口氣,江兮淺這才淡淡的開口。
“小姐”,銀面選擇性忽略了若芸,進屋看着江兮淺,眉頭微皺,“好了?”
江兮淺點點頭,“兩個時辰之後讓若咬爲她取針。”
“嗯”,銀面仍舊眉頭緊皺,只是被那銀白的面具遮擋着,江兮淺也看不到他的臉色,“小姐是在這裡歇息還是回相府?”
江兮淺略微思忖,“出來許久,若再不回去只怕若薇那兒頂不住了”,她想了想,“爲那孩子尋個奶孃,至於這女子,先在這兒住着吧。”
至於樓外樓的情況,她相信銀面知道該怎麼做。
銀麪點點頭。
“對了,蕭家二公子的事情也別忘了宣傳宣傳”,江兮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算計她,不付出點兒代價怎麼行。
想到自己看到的場面,銀面突然覺得脊背一涼,卻仍舊面不改色,用一貫的語調,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