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雙手抱拳,道了一聲保重,便跳上了車轅。手中的鞭子一揮,馬車急速奔出了衆人的視線。
尺素雖然年齡小,但心理卻比同齡人成熟很多。她知道楚夢依對燕洛璃的重要性,也知道燕洛璃心裡難受,可叫了一聲殿下,卻不知道怎麼來安慰他。於是,生生的卡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叫我名字吧。”馬車內傳來燕洛璃平淡的聲音,實在聽不出情緒。
握住繮繩手收緊,尺素目光深沉而複雜,她恭敬地答道:“尺素不敢。”
車內的燕洛璃緩緩地嘆了一口氣,簾子被掀開,露出燕洛璃含笑的臉,他笑着道:“傻丫頭,燕洛璃已經死了。從此沒有太子,沒有影衛,只有洛璃和尺素。”他蠱惑般的在尺素耳邊吹了一口氣“乖,叫我名字。”
尺素被燕洛璃弄得紅了臉,聲音小若蚊蠅:“洛璃……大哥。|”
叫了這麼多年的主人,突然改口,怪不好意思的,尺素猶豫了一下,在洛璃後面加了大哥二字。燕洛璃似乎知道尺素心中所想,哈哈大笑起來,颳了一下尺素的鼻子,帶着幾分寵溺:“哈哈,小丫頭。”
尺素有些委屈瞪了燕洛璃一眼:“不要笑我啦。”
燕洛璃坐在尺素旁邊,抓住她的手,真心地道:“尺素,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尺素微微一怔,隨即綻放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我纏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
燕洛璃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笑道:“哼哼,跟着我你可是會吃苦頭的,我可不會什麼都不會做。”
尺素笑靨如花,眨了眨眼睛,天真地道:“我養你呀。”
燕洛璃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尺素有些慌了,急忙解釋道:“我會好多事情的,真的。”
燕洛璃憋住笑,在尺素的臉上啄了一口:“傻丫頭,二弟給我們準備的錢財可不是小數目,如果我們省吃儉用一點,生活一輩子也不難。我們也可以做些小買賣,餬口足夠了。”
尺素這才知道燕洛璃再跟自己開玩笑,一張俏臉更燙了,羞澀地吼道:“誰要和你生活一輩子啊。”
燕洛璃挑了挑眉毛,問道:“真的?那我去找別人了。”
尺素咬着嘴脣,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不高興的道:“你敢!”
燕洛璃笑得更開心了,取笑道:“嗬,身份一變,語氣也變了。你這個小勢利眼。”
對着太子吐了吐舌頭,尺素笑道:“哼,是你說的,從此沒有太子,沒有影衛,只有洛璃和尺素。”
馬車上是歡聲笑語,載滿了幸福。或許,燕洛璃是慶幸的,至少他的身邊有一個不離不棄的尺素。等待他們的,將是沒有枷鎖束縛的嶄新未來,這也是楚夢依對太子一片深情的祝福。
對燕洛璃來說,不能和楚夢依相伴,或許人生的一大遺憾,可是沒有完美的人生不是嗎?人生就是要有些遺憾。
看着越行越遠的馬車,燕洛琪悄然的牽上了楚夢依
的手。緊緊的,像是在向楚夢依傳遞着某種信念。
突然,踏鶴闖開二人牽着的手,插在二人中間,不滿地瞪着燕洛琪,那眼神,就像防止賊狐狸的老母雞。
燕洛琪無奈的笑了笑,認真地道:“夢依,接受我。”
楚夢依看着遠方,淡淡地笑着:“對不起。”
燕洛琪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一點也沒有被打擊到的樣子:“我就知道會這樣。”他突然越過踏鶴抓住楚夢依的手,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口,然後馬上就鬆開了“我不勉強你,可是你要記得我始終站在你的身後,只要你回頭就能看到我。”
踏鶴看着燕洛琪親吻楚夢依的手背,只有乾瞪眼的份。他氣沖沖的分開二人,將楚夢依護在自己的身後:“有老婆的人滾遠點,不要對她有非分之想,她是我的。”
燕洛琪定定地看着踏鶴,微微皺眉,顯然對踏鶴的說辭很不滿:“她的想法最重要,請你尊重她。”
楚夢依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和慕容修元並排行走,一邊走一邊和他閒聊:“師兄,燕洛昊應該不生你的氣了吧。”
慕容修元點了點頭,由衷地道:“師妹,這一次我真的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楚夢依面帶淡然的微笑:“師父是真的把你當做兒子的。”
慕容修元的嘴咧開笑了:“那先叫聲哥哥,讓我聽聽。”
前面正在用目光廝殺的二人,聽到慕容修元的笑聲,茫然的回頭。卻發現有說有笑的楚夢依和慕容修元,頓時二人就意識到自己有些無聊。
踏鶴緊走幾步,好不客氣地插在慕容修元和楚夢依中間。而燕洛琪也停下了腳步,等三人走來的時候,不着痕跡的走在了楚夢依的另一側。
楚夢依微微皺眉,臉上的笑容有些鬆動。踏鶴也就算了,怎麼洛琪也跟着搗亂?她很有一種踹二人一腳的衝動。
太子和尺素離開了燕國,這件事理應劃上了一個句話。本應到此結束的事情,卻又生了事端。原來,有奴僕在打掃太子的陵墓的時候,發現了棺木被動過的痕跡。他將這件事看做有人盜墓,便將這件事如實上報給了燕孝宗。於是,便又發現了太子的棺木之中,只有太子的衣物,屍體不翼而飛。燕孝宗勃然大怒,下令嚴查,自然而然的便查到了楚夢依的頭上。
楚夢依一直派人監視着燕孝宗,自然將這一切掌握在手中。所以,當燕孝宗宣召她的時候,她反倒鬆了口氣。有些事情既然躲不過,那麼早點來面對不是更好嗎?
楚夢依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入君臨殿,緩緩地跪在地上:“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着如此淡然的楚夢依燕孝宗反倒有些不淡定了,他冷冰冰的問道:“冷若衫,太子薨歿,你可知道?”
楚夢依從容地答道:“臣媳聽說了。”
燕孝宗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盯着楚夢依,語氣有些不友好:“可我聽說,在那之前,你偷偷見過他。”
楚夢依擡起頭,露出傾國傾
城般的笑容:“陛下,我在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對我很好。我去天牢,只是因爲知道他命不久矣去爲他去送別罷了。”
燕孝宗有一瞬間的詫異,那一瞬間,他的眼裡只剩下楚夢依的笑容。但燕孝宗恢復得很快,他將桌子上的衣物丟了下來,喝道:“這是什麼?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楚夢依的態度和燕孝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瞥了眼那些衣物,淡然地道:“看上去好像是太子殿下生前的衣物。”
燕孝宗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下臺階,高聲罵道:“混賬!冷若衫!你老實告訴我,那孽子哪裡去了?”
楚夢依眨着無辜眼眸,單純的目光猶如剛剛出生的小白兔,聲音也透着些許無辜:“太子殿下不是死了嗎?皇上您在說什麼?臣媳真的聽不懂。”
看着那純潔的眼神,燕孝宗喉嚨發乾,產生了某種不該有的情愫。對大多數男人而言,都想撕碎楚夢依那張清純的面孔,想看看她骨子的炙熱。所謂紅顏禍水,便是她這樣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任何人淪陷。
這時,蘭貴妃走入了大殿,她手裡託着一盤石榴,笑得嫵媚動人。蘭貴妃走向燕孝宗,聲音柔地都能掐出水來:“陛下,幹嘛動這麼大的肝火啊,快來嚐嚐這新來的貢品。”
看到蘭貴妃,燕孝宗的理智稍微回籠,他咳嗦了一聲,掩飾尷尬,故作冷漠的問道:“冷若衫,你這是欺君!”
楚夢依不卑不亢,依然是一副淡定的笑容,一口咬定什麼也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臣媳一句都聽不懂。”
“你!”燕孝宗被楚夢依氣的一句說都說不出,蘭貴妃連忙給燕孝宗捶背順氣,但眼角卻時不時的飄向楚夢依,眼中的埋怨非常的明顯。
高公公走了進來,尖銳的嗓子讓人有些不舒服:“陛下,辰王殿下和瑞王殿下求見。”
瞪了一眼楚夢依,燕孝宗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道:“讓他們進來。”
看到跪在一旁的楚夢依,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全都瞭然。聽到燕孝宗召見楚夢依,二人就匆匆忙的趕來了。他們是燕孝宗的兒子,對燕孝宗的脾氣是瞭解的。
燕洛琪有些擔憂地道:“父皇,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不理會燕洛琪,燕孝宗直勾勾地盯着燕洛軒,眼裡都能噴出火來:“軒兒,你這位良媛膽子可真不小呢,連朕都敢騙。”
接收到燕洛軒的詢問的目光,楚夢依嫣然一笑:“王爺,皇上以爲是我放了太子殿下呢,有人說我在太子殿下去世之前,曾見過他。”
燕洛琪突然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這一切都是兒臣的主意。”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燕洛琪的這句話帶給了所有的震撼。尤其是燕孝宗。從小他就非常喜歡燕洛琪,燕洛琪乖巧懂事,從來不忤逆他。可現在,他卻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這讓燕孝宗有些難以接受。
燕孝宗腳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愣愣地盯着燕洛琪問道:“洛琪,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