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軒緊緊抱着李若萱,痛心疾首,就像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小男孩,憤怒和失落這兩種情緒交錯着。等到李若萱屍體變僵,燕洛軒才怒吼一聲:“把寒水瑤和冷若衫給朕抓起來!”
此時,寒水瑤和燕蝶姿坐在荷池旁,互訴心事。
寒水瑤認真地問道:“你真的要嫁人了嗎?”
燕蝶姿緩緩嘆了一口氣:“生在皇家的女兒,總是無奈的。”
寒水瑤定定地看着燕蝶姿:“小蝶,你逃吧。”
燕蝶姿臉色頓白,驚異地道:“逃?逃到哪兒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逃不過的。”
寒水瑤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到你二哥那裡去,洛靖也在那兒,燕洛軒就是心中有氣,也不敢到那兒去抓人。”
燕蝶姿盯着池中的荷葉,憂心地道:“皇宮銅牆鐵壁,出去哪那麼容易?”
寒水瑤目光灼灼地看着燕蝶姿道:“你兩位哥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能救你出去,我也算是此生無憾了,洛靖一定會記我一生。”
燕蝶姿疑惑地看着寒水瑤,還沒來得急說什麼,就看到一隊宮中侍衛就大步走走了過來,燕蝶姿趕緊噤聲。
寒水瑤看着由遠而近的士兵,從容地站了起來,對燕蝶姿道:“小蝶,這或許是你今生唯一一次逃離皇宮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說完,寒水瑤就向那隊侍衛走去。寒水瑤被帶到了君臨殿,看到燕洛軒的時候,寒水瑤明顯一怔,完全沒有注意到跪在下方的楚夢依,也沒有注意到燕洛軒旁邊的楊採茹。
楚夢依淡然地微笑着:“皇上可以問問她,李若萱中的什麼毒?”
寒水瑤這才注意到楚夢依,她頓時就懵了,急忙喊道:“是五花散!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和我姐姐沒有關係!”
燕洛軒微微皺眉,目光轉冰,他緊緊的握緊了拳頭,才使自己忍住沒有發火。楊採茹聞言,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楚夢依平淡如水,沒有太大的反應:“皇上和皇后娘娘還有疑問嗎?我便是毒殺李若萱的兇手。”
寒水瑤聽明白了,原來是李若萱吃了自己給燕洛軒準備的毒藥,所以燕洛軒纔會還活着。而楚夢依將自己的毒藥換掉了,縷清思路的寒水瑤連忙喊喊道:“姐姐,你換了我的毒藥?爲什麼呀,你要代我死嗎?”
楚夢依原本是爲了救燕洛軒,纔將櫻飛雪的解藥注入野藍莓之中的。現在,李若萱食用野藍莓而亡,燕洛軒斷然不會再吃野藍莓了。看來是天要收燕洛軒的命,楚夢依深情地看了一眼燕洛軒,之後將目光轉向寒水瑤,淡淡地笑道:“水瑤,我們姐妹一場,自然不忍心讓你背這個黑鍋。”
寒水瑤急忙搖頭,她頭腦一片混亂,本能的對着燕洛軒喊道:“皇上,不是她下的毒,是我下的啊。”
大概是嫌寒水瑤吵,楊採茹冷厲的吩咐道:“來人!把這丫頭的
嘴堵上。”
燕洛軒的銳利深邃的目光一直都定在楚夢依的身上他對寒水瑤的大喊充耳不聞。只是定定的看着楚夢依,起伏的胸膛宣示着他的怒氣。
這時,文知顏走了進來,跪在楚夢依的身邊,恭敬地道:“皇上,臣檢驗過了,每一個果子都有毒。”
燕洛軒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呼啦一聲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厲聲怒道:“楚夢依,你一定要朕死是不是!”
楚夢依臉色微怔,文知顏的誠實着實令她吃驚,她以爲,憑着自己和文知顏的交情,文知顏一定會選擇隱瞞。楚夢依不解的看着文知顏,剎那間似乎全明白了。原來,曾背叛洛軒的是你。楚夢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垂下頭不發一言。
所有人都楞了住,沒有人見過燕洛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現場陷入了沉默,衆人大氣都不敢出,周圍靜的掉根針都能聽的見。
過了很久,楊採茹才溫柔地道:“皇上,把她交給臣妾吧,這個時候您不能再婦人之仁了。”
燕洛軒失神的移開目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解一口氣道:“好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燕洛軒像是厭倦了世間的一切,聲音透着疲憊:“來人,準備給李嬪發喪吧。”
楊採茹問道:“那寒水瑤該如何處置。”
燕洛軒看了一眼哭成花貓的寒水瑤:“既然此事和她無關,就放她離開吧。”
楊採茹擰着眉,沉思片刻,才說道:“皇上,萬萬不可,事有蹊蹺,人不能放,我們決不能放虎歸山。待日後查清事情真相,再放了寒水瑤不遲。”
燕洛軒厭煩地揮了揮手:“隨你處置,你們都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楊採茹將寒水瑤關到了天牢之中,而楚夢依則被押到了處置宮人的石室之中。楊採茹看着狼狽的楚夢依,笑得得意而張揚:“楚夢依,你又落到我的手裡了。”
楚夢依和她對視,氣勢更盛。被楚夢依凌厲的眼神看得一個哆嗦,楊採茹擡腳踹了楚夢依一腳,用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一邊踹一邊大叫:“你命真大,李若萱那麼折騰你都沒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九條命。來人!先給她兩千鞭子。”
掛着倒刺的鞭子沾上鹽水,打在身上,是痛到骨子裡的。那種疼痛是難以言說的,楚夢依早就領教過。她淡定從容,不見慌亂。那雙澄澈的藍眸就猶如平靜地湖水一樣,看到楚夢依這副模樣,行刑的太監惱了,加快了揮動鞭子的速度。鞭子如暴雨般落在了楚夢依的身上,打裂了楚夢依的衣服,在她的身上留下血痕。每一鞭都見血,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夢依被打的體無完膚,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她緊咬着牙,一聲未吭,傲然鐵骨讓行刑的人都動容。在昏迷前,楚夢依僅剩一個意識:對不起,踏鶴,我等不到你回來了。
楚夢依才陷入昏迷,一盆涼水就潑在了臉上。
她本能的打了一個哆嗦,瞬間清醒過來。
楊採茹冷冰冰地看着楚夢依,面色凝重地道:“哼,這樣就暈過去了?你不是武功高手嗎?來人,用這鹽巴給她清醒清醒。”
楚夢依瞥了一眼那桶鹽,臉色白了兩分。桶中都是最細的鹽,這要抹在身上,遇血即化,滲入肌膚中,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行刑的太監板着一張臉,抓起了一把鹽,狠狠地拍在楚夢依傷口上,跟着用力一撮,微細的鹽粒全都滲入皮肉之中。楚夢依緊咬着嘴脣,叫聲還是喊了出來。
折磨持續了一個小時,楚夢依痛得額頭全是汗滴,眼淚流了一臉,嬌豔的櫻脣早已血肉模糊。
看着楚夢依,楊採茹痛快的笑出聲來。因爲笑的太暢快,不小心動了胎氣,楊採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宮中,楚夢依這才結束了酷刑。
月如夢聽說楚夢依出了事,利用燕洛穎的牌子,悄悄地潛入了宮中。她好不容易纔來到石室之中,卻看到沒有人樣的楚夢依。向來堅強的月如夢,頓時淚如泉涌。
月如夢啞着嗓子,聲音顫抖着:“夢依,我現在就帶你出去。”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去扯楚夢依身上的鐵鏈。
楚夢依艱難的擡起了頭,聲音幾不可聞:“如夢,你聽我說,楊採茹恨我入骨,一定不會輕易饒我。士可殺不可辱,我能活到現在,就是爲了解開洛軒身上的毒,避免生靈塗炭。如今到了這種地步,我也無法再顧忌他了。”
楚夢依說得很慢,時不時因爲牽動了傷口而嘶聲吸氣。
月如夢情緒激動,帶着哭腔地道:“是不是很痛?你怎麼還在想着他?他這麼辜負你,我恨不得一刀殺了他!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楚夢依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於私,他是我愛的人,我是不忍心眼睜睜看着他死的。於公,他是一國之主,如有意外,燕國必然會掀起內亂。於公於私,我都必須救他。”
月如夢扯得手都痛了,鐵鏈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哭着道:“夢依,你不要說了!你真是太傻了!你明明這麼善良,老天爲什麼要這麼對你啊!”
楚夢依喘了一口氣,認真地道:“如夢,我連累父母,害死兄嫂族人,曾令楚國六年內亂,無數人因爲我的緣故而血染沙場,我絕不能再做一次亡國禍水。爲了天下百姓,我不能因爲個人恩怨,讓天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月如夢終於放棄了,趴在楚夢依肩頭哭泣了起來,楚夢依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她也不管。她是真心的爲楚夢依心疼,忍得很辛苦纔不至於嚎哭出聲。
楚夢依接着道:“從洛軒將我貶爲宮奴的時候,我就知道逃不過這一劫。所以,我悄悄將在這石室周圍埋上了飛火。這裡是處罰宮人的地方,如果我犯了錯,也一定會被關到這裡。”楚夢依頓了頓,接着道“如夢,我們姐妹一場,如果楊採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請引爆飛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