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傷口距離顧措的心臟只有一釐米的偏差,當時顧措負責押送那名女毒梟,對方冷不丁從袖口滑出把小刀來時,顧措不是不能避開,但那會的狀況是,只要他躲了,那個女毒梟立即可以就近跳水離開。給?力?文?學?網即便最後能抓回來好了,那也勢必得付出更多的精力。
顧措捱了刀子的同一刻,另一名兵哥氣得狠狠踹了那個女人一腳,直接把人踢暈了。
之後顧措是被人抱上了救護車的。當時他失血得嚴重,根本看不清一直在自己身邊暴躁罵咧的那個人是誰。不過他猜,自己認識的人之中,脾氣那麼火爆的,應該也只有那一個吧。
顧措是在第二日晚間醒來的,他醒來之時,權臻正一腳架在了對面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
顧措虛弱地和他打了招呼,看到對方的眉宇,顯而可見地一皺。
“要通知你的家人嗎?”畢竟不是什麼輕傷。權臻當時的想法如是。
顧措卻是想也不想就搖頭了,“我不想讓我妹妹擔心,她身體不好。”
“妹妹?那你父母呢?”權臻看過如今隊伍裡每一個人的資料,並且記得很清楚,所以知道顧措是江城勉強算二流豪門的顧家的孩子。
顧措卻是微微搖頭,毫不在意的語氣,“我父親對我們兄妹從來都是視若無睹,跟他說了他也不會在乎的。總之,營長,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讓自己有任何一絲不好的消息傳到我妹妹耳朵裡。”
“看來你和你妹妹關係很好。”權臻不置可否地評價。
“嗯,是啊。”顧措喃喃着,低嘆。他和寧寧,是彼此的親人啊。
顧措因爲受傷,不得不在醫院中休養了半個多月,若非如此,權臻是怎麼都不同意他出院的,畢竟傷在手臂上和傷在心臟上方一釐米部位是不同的,後者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你的命。
顧措出院後也沒能立即回部隊裡,權臻給他放了一星期假,讓他再回家休養一陣子。
顧措正好趁此機會回去陪陪妹妹,因此也沒拒絕。
等到顧措真正重新開始訓練,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如此足可見權臻的謹慎。按權臻的說法,若是在他手底下鬧出人命了,那他的軍旅生涯估計就得over了,他纔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顧措就默認這是他彆扭的關心吧。
而因爲這一次的任務,顧措也被記了個三等功,這是他入伍以來頭一回拿到軍功,爲此還高興了兩天。
好男兒麼,總是嚮往那種爲國爲民拋頭顱灑熱血的生活的。
只是不知怎麼發展的,顧措和權臻的交集開始變得越來越多,先是權臻打着查探他傷情的名義,沒少到顧措面前晃悠,這晃悠得多了,兩人就有些惺惺相惜了。
權臻其實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屢屢留意到顧措這個人的了。一開始,他確實對顧措這樣的……小白臉很不感冒,身在兵營多年,他的審美都是往陽剛路線發展的,像顧措這樣的花美男,他最初還跟副營吐槽過,不去混娛樂圈,跑來軍營,這完全是誤打誤撞走錯圈子了吧?
好在顧措用實際行動打了他的臉。
打臉這種事,權臻纔不在乎呢,反正他自認爲自個臉厚心黑,況且他的話都是私下說的,顧措又不知道。
男人之間會有純友情嗎?肯定是有的,權臻聯想到了自己和司弈宸,和副營這些人這些人的交情。
可再想想,顧措這人麼,他卻愣是沒能把人家當朋友看,邪門了都。
事實證明好奇這種事真是要不得,他最初對顧措好奇,好奇到最後,情感便慢慢變質了。
他一向是個忠於內心的人,也不懂得委屈自己,所以在仔細思慮後明瞭自己的心思了,他便找了顧措說,末了還一副你愛答應不答應吧的姿態,讓顧措震驚之餘,不由嘀咕了一聲,“你的情商需要充值了。”
什麼意思這是?
權臻這人除了在制定作戰計劃時能七彎八拐,其它時候腦子就不會拐彎,思路都一條直線繃緊的,聽顧措這麼說,他反正是沒理解他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了。
其實性向這種事,他都不覺得叫事兒,而且他還有弟弟呢,傳宗接代什麼的,麻煩老弟了好麼。不過這麼一想,顧措他家可只有他一個男丁。
麻煩!
權臻卯足勁追了顧措三年,期間更是無可避免地傷害了司家那丫頭的一顆芳心。爲此還鬧了有些事出來,好在最終麼,皆大圓滿。只是顧措不願意向家裡公開這事讓權臻有些鬱卒。
後來有一遭顧措拜託權臻幫忙照看下他妹妹,因爲當時顧措和另外七個人被上頭調去支援另一出任務了。權臻自然打了包票說絕對虧待不了他妹妹。
只是也挺有緣,顧措的妹妹,成了他哥們的媳婦,而顧音寧的哥哥,成了她丈夫的哥們的對象。
顧措出完任務回來,知道權臻千鈞一髮救了他顧音寧,很是感激了一番。
可權臻這人務實,覺得你要報答的話,那就行動起來吧。
最後就是羊入虎口,被老虎豢養着,成了虎太太了。
不看好他們這對的戀情的人,一開始不少,但到最後,當初勸他們的那些人,自己成雙成對的少得可以數過來,而發誓着山無棱天地合的那些,好幾對也因爲聚少離多分了,最後反倒是他們這對被周圍的兵哥們豔羨。
權臻眼裡的顧措,成了溫和謙讓,從容優雅,暖心好太太的代名詞。
而顧措眼裡的權臻麼,依然是那隻性情犟如牛,能直接開罵就不跟你浪費時間講道理的霸王龍。
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意外地合拍,證明了不同物種是可以和諧共處的,比如這對,披了虎皮的狼和披了羊皮的羊。
至於顧措那個給了他生命卻沒養過他一天的生母陸蓉,養了他長大卻從未給過他一絲關愛的養父顧邵良。他們,與他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