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阿方斯家族,一個爲了長生不惜喪盡一切,變態、爲惡的家族,肖恩很惜命,所以他直到現在才搏命。
生命源能傾瀉,騎士劍紅光漾動如同熾熱的熔岩,地面上的草葉在他劍刃下枯卷。
今晚原本必殺的局面漸漸發生變化,生死勝負的天平正在逐漸向另一邊傾斜,這很難解釋……肖恩開始相信一件事,他之前的拿到的資料信息說:
韓青禹的戰力會變化,無法理解的變化,越戰越強。
所以他不敢再拖了。
這個對手很強,同時頑強而且狡猾。儘管他現在看起來,不,是他剛纔看起來就已經像是強弩之末。
周身八道傷口,左肩骨重創,一身的血,韓青禹右手持刀,左手空着,連站立都有些踉蹌了。
此時藍色星光柱劍安靜地插在側邊草地上,他人和肖恩對立,三者之間的位置,差不多是一個三角形。
韓青禹和星光柱劍之間的聯繫是這樣的,在一定距離內,他可以讓柱劍飛向自己,也可以讓自己飛向柱劍,這個過程的速度可以快到極致。
但是他沒有辦法隔空指揮柱劍襲殺向別的方向。
聯繫只存在於兩點之間,就好像是兩塊可以被主動控制的磁鐵,你過來,或我過去。一切戰鬥方式的變化都由此衍生。
但是,脫手柱劍威力會下降,多數情況下對肖恩的威脅並不那麼致命。
“這條阿方斯家族的狗,應該只差一線就到超級了。”
這麼想着,韓青禹看着肖恩劍上熔岩般的紅光,莫名走神了一下。想起來同屬次一序列那個死打鐵的江愁曾經跟他說過的鍛造工藝:
死鐵難熔,在有人持續灌注源能的情況下幾近不可熔。但是當它已經處於熔鐵狀態,及時以源能包裹,又反而可以多維持一些時間,那個時間,死鐵柔韌。
這就是死鐵武器塑形、精煉和灌注源能的關鍵時間。江愁鍛造工藝的獨特技巧也與此相關,他本身是高手。
所以,“這個肖恩……好像很適合去打鐵啊。”韓青禹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砰!”溫繼飛突然開了一槍。
18mm子彈從草葉間而來,穿行夜幕,精確砸在肖恩劍上……連死鐵都不是的粗大子彈在觸及劍刃的一瞬間無聲消融。
他在幫韓青禹試那把劍現在的狀態。
肖恩眉頭皺了皺。
月色草原,一絲熱風拂過。
“頌!”磅礴的源能爆發,肖恩雙手持騎士長劍斜指右下,捲動土石奔殺而來。
“頌!”金屬塊無聲消融,生命源能溢出的一瞬間,韓青禹源能鼓盪,正面迎擊。
他不能站着,實力本就落在下風,站着會失去衝擊力。
正面對衝的同時,藍色星光柱劍勢若流光,從側面向他飛射而來,因爲他在快速前進,柱劍飛行的方向也在跟着詭異的跳躍變化。
而後的戰鬥畫面。
無比華麗。
如果溫繼飛有心情欣賞的話。
相距40米,韓青禹右手死鐵直刀脫手,映月流光劃出一道弧線,襲向肖恩左側太陽穴。
肖恩自右下而上揮劍,斬飛直刀,改左側邊雙手持劍,腳下一步未停繼續前衝。
30米,韓青禹奔跑中伸手接住星光柱劍,接劍一瞬間,直接甩向肖恩面門,同時人向側面移動,接回戰刀。
距離橫向拉開近百米。
戰刀入手溫度爆炸,韓青禹忙以源能包裹。
“當!”
肖恩自上而下斬擊星光柱劍。柱劍在他身前下墜……身前!
“欻!”韓青禹右手刀反握橫平,在瞬息間從百米外殺到他身前,如同一道虛影,揮刀橫斬肖恩咽喉。
肖恩立劍,“當”擋住,順勢橫斬。
韓青禹戰刀下壓,身形以一個難以理解的角度直接向上騰起。他騰空了,騰空的一剎……地面柱劍跟隨而來,自下而上向肖恩顎下衝來。
“鏗!”騎士劍長,回斬不及,肖恩用劍柄將柱劍砸落。
就這一瞬間。
“轟!”韓青禹雙手持刀從空中砸落,如一顆流星墜地。
剛已經被抹去刀刃的死鐵直刀的肖恩肩側劃出一道傷口。
已經兩處受傷了,同時生命源能不斷消耗,肖恩一聲暴怒,他明明實力佔優,卻完全沒有主動權,被打得手忙腳亂……
反身一劍將韓青禹向後向上劈飛出去,肖恩順勢讓過從身後而來的藍色星光柱劍。
韓青禹人在空中接劍。
“轟!”這一次筆直砸下來的是柱劍。
“轟!”以柱劍爲引,人跟着砸下來。
肖恩斬飛柱劍,倉皇避過韓青禹的斬擊,再找他……他人已隨被斬飛的柱劍身在數十米外。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肖恩無法理解韓青禹的續航能力,但是事實,就是他一直在被動挨打,根本沒有正面對轟的機會。
他的實力優勢根本無從發揮。
肖恩也試過去制約或控制那把藍色星光柱劍,但是那根本無法實現,只會讓他的重心被帶亂。
“這是我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戰鬥方式。”再一次站定,肖恩擡頭,腳邊是隊友留下一地的屍體。
前方,韓青禹又一次正面而來。
肖恩在接戰前突然揮劍,長劍斜上而下劃過地面,轟響聲中土石飛濺,地面上六柄戰刀同時被斬飛起來,向韓青禹射來。
與此同時,肖恩主動回身捕捉柱劍軌跡,凌空全力將柱劍斬飛出去。
一切都是預設好的。
精確的角度計算和逼迫,讓韓青禹移動的身形擦過敵陣剛纔剩下的七人。
“盾刺陣。”肖恩人在空中開口用法語道。
這一瞬間,原本互相倚靠而立的七人陣,突然翻轉,像兩條弧線延伸而後成圓,向內收攏,將韓青禹包在中間。
他們的手上不知何時全都多出來一面臉盆大,盾牌似的東西。
“咔咔咔咔……”連續的機簧跳動的聲音中,所有盾牌上下各伸展出一截,變成接近半人高。
“轟!”
所有盾牌同時向裡,砸向韓青禹。
柱劍破空而來。
中途再次被肖恩斬飛,而後他動作連貫,凌空反身,揮劍橫斬盾陣上方,阻止韓青禹騰空脫離。
“殺!”
伴隨這一聲指令,盾陣刺殺……
每一面盾牌上開口的位置都不一樣。
每一個開口的位置,都有一把刀遞進來。
七把刀,同時捅向韓青禹身體各個部位。
“啊!”韓青禹沒有選擇了,四渦輪巔峰運轉,他對準一面盾牌,全力轟擊,“轟!”
巨大的震響聲中,人仰馬翻,韓青禹的身形勉強從盾陣中衝出,摔在地上,死命爬起來。
右大腿後側又多一道刀口。
左肩後肩胛骨下方,幾乎被刺穿進身體。
左臂徹底垂落。
……柱劍飛來。
韓青禹將右手戰刀插回背上,伸手接劍,握住,以劍支地。
他不敢讓柱劍再到處亂飛了,要留着保命。這是韓青禹和肖恩雙方,此時都心知肚明的一點。
地上持盾的人翻身爬起來。
這大概就是他們一直沒去追殺溫繼飛的真正原因,他們是殺招之一。
戰場至此終於暫時停住一下。
滴答。
滴答。
“你……咳咳……你要是過來,這輩子兄弟就沒得當了。”
韓青禹開口第一句話,沒有轉身說,語氣也不激烈。
他說得很艱難,超越極限的金屬塊吞噬,讓他體內的骨源正在失去控制,骨骼作響,脊柱劇痛。
遠處的草叢裡一聲輕響,溫繼飛停住腳步。
韓青禹開口說第二句:“擋他視線。”
這一句,是方言,封龍嶴周邊的方言。
溫繼飛重新伏下來……凝神,屏息。
擋他視線……這是比讓子彈精準命中劍刃更難很多的操作,他必須計算一切運動軌跡,讓子彈在正好最關鍵的時候,正好擦過肖恩眼前。
溫繼飛不知道青子具體打算怎麼做,但是他知道,接下來的這幾槍,會是他人生至今最重要的幾槍。
苦學中文六年,肖恩沒能聽懂第二句,皺了皺眉頭很快又展開,大局已定了……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韓青禹。
“抱歉,以這樣的方式殺你……但是我說過的,勝負生死,就是這麼不公平。只有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
韓青禹擡頭看看他……
沒出聲,突然笑一下。似乎在表示贊同。
同時,緩緩地,他右手柱劍離地,劍尖斜下,再一次,做出迎敵姿態。
“你還能打嗎?”肖恩看看他搖晃的身形。
“打。我還要活着回家,見我爸媽。”韓青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