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暈了過去,兩旁的侍官手忙腳亂地將他送回了營房裡,請來了太醫救治。可是經過在這一路的奔逃就連太醫都沒有剩下幾個,又哪裡還有多少藥草可用。
現在能夠配出來的藥裡,就只有安神藥還有些作用。劉協除了心力憔悴之外,身子也是虛弱不堪。眼下根本沒有能夠固本培元的藥,不能調理好身子,就算是將他救醒,要不了多久也還會暈過去。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藥草,太醫也是難辦,只能用鍼灸替劉協順了一遍氣血。讓劉協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但是效果也很有限。
······
牀榻邊放着一碗藥湯,散着溫熱的白霧,帳篷裡飄着很濃的藥草的味道。
顧楠坐在牀邊,牀上躺着一個少年,正是還暈迷不醒的劉協。她的手中捏着一根銀針,慢慢拈入少年的手臂中。
隨着銀針的刺入,一股溫熱的氣流順着少年的經脈中流過,少年枯黃的臉色也紅潤了一些。
顧楠爲什麼在這裡?
營中的太醫沒有太好的辦法,曹操找到了她詢問法子,她就來了。
雖然沒有草藥,但是她也可以用內息溫養經絡和內臟,平常的人很難將內息把控得那麼細緻,不過她這練了幾百年的內息也不是除了陣中殺人就沒有用了。
放在牀邊的藥,是太醫煮的安神的藥湯,等劉協醒來,喝了藥在睡上一覺,身子也就不會有大礙了。
“沙。”放在牀榻上的手動了一下,牀上的少年皺着眉頭張開了眼睛。
“陛下,若不想留下什麼隱患,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顧楠行着針說道。
聽着身邊傳來淡淡地聲音,劉協轉過了頭,坐在他牀邊的是一個戴着斗笠的白衣先生。正在給他行鍼,但應該不是他隨行的太醫。
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五臟六腑都是一種溫熱的感覺,像是全身浸泡在溫水裡一般,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舒適。微微緊繃的肌肉鬆弛了下來,放鬆地躺在榻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種溫熱的感覺漸漸散去。劉協再看向牀邊,那個先生已經收起了銀針。
四肢不再是那麼虛弱無力,胸口也像是搬去了一塊石頭,呼吸順暢。
“多謝先生救治。”
劉協平靜地出聲說道,時常皺着的眉頭難得的鬆開。
雖然時間很短,但方纔應該是他出逃以來,最放鬆的一段時間。
安然地躺在牀上,少年卻像是一個年邁的老者一樣出了口氣。
“本該賞賜先生,可惜朕如今這副模樣也賞賜不了什麼了。”
顧楠坐在牀邊收起了針包,隨口說道。
“不必賞賜,既然是行醫,我只需管治病救人就是。”
“行醫就只需管治病救人。”
劉協輕輕唸了一遍顧楠的話,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似乎帶着一些羨慕地說道。
“先生倒是簡單。”
他不一樣,他哪怕是和別人說一句話,都要想很多遍,不敢有紕漏。
“不然呢,還需要什麼?”顧楠拿起了牀邊的藥碗問道。
“先生說的沒錯,確實不需要想的太多才對。”劉協看着帳篷的頂上,認可地回答着。
本來應該是這樣,但是他想要生存,就做不到簡單,這是他從小就學會的事情。
顧楠沒有再同少年說這些奇怪的話,拿着碗遞到了劉協的面前。
“將藥喝了,安睡一覺,陛下的身子就無恙了。”
劉協從牀榻間坐起了身子,看着遞到了面前的藥,藥碗中傳來很是苦澀難聞的味道,還帶着些許腥味。
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拿過了藥碗。
顧楠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也沒有意外,這藥的味道確實不好,平常的藥只是苦而已,這藥還腥澀。
伸手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布包打開,布包裡面是一些糖。玲綺和秀兒都知道顧楠喜歡吃甜的,所以常會買一些給她帶着。
從布包裡拿了一塊碎糖遞給了面前的少年。
“要吃糖嗎?”
劉協看着顧楠手中的糖,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
“多謝先生。”
含着糖將藥湯喝下,藥草的味道被糖味衝地稍淡了一些,也不至於那麼難入口了。
等到劉協將藥喝完,顧楠拿着已經空了的碗,準備離開。
“陛下多加休息,在下就不打擾了。”
顧楠躬身一拜,退身離開。
“先生。”坐在牀上的劉協平淡地出聲,叫住了她。
顧楠的腳步停下,疑惑地擡起了頭:“陛下,不知還有何事?”
“先生不是太醫,想來是曹將軍請來的。若是日後,朕的身子有恙,不知道能不能再請先生來?”
劉協坐在牀上問道,其實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同眼前的先生相談時很簡單。
他不必像平時那般斟酌字句,可以隨口聊天。其次,顧楠的醫術在他看來比太醫要好上許多。
顧楠沒有很快回答。
劉協似乎猜到了什麼,畢竟顧楠應該是曹操帳下的人,沉默了一下說道。
“先生說行醫只管治病救人,那朕也只當先生是一個大夫,沒有其他,只望先生以誠待我就好。”
顧楠的頭低下了一些:“既然如此,隨陛下的意思。”
說完,慢步走出了營帳。
帳外,她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糖放進了嘴中,含着嘴中一點點的甜味低頭走開。
又一個可憐人而已。
劉協在牀榻上輕嘆了一聲,躺了下去。
······
青州曹操西迎天子,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則是暗作佈置。
但是這時的天下卻不止發生了這一件大事,徐州牧陶謙病死,還沒有等周邊的諸侯伺機而動。這徐州就有了一位新的徐州牧,叫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徐州牧之位沒有傳於陶謙的兒子,領了徐州牧的人反是一個外人。
這人在黃巾時曾起兵討伐黃巾賊,頗有功績。在虎牢關之戰時與他的兩個結拜兄弟小博了一把名聲,但一直不得勢,最後寄身在徐州籬下。那時誰也沒想到,他會接過陶謙徐州牧的位子。
他自稱是漢室宗親,是中山靖王之後,名叫劉備,劉玄德。
若是他只是一個平頭草民,自稱漢室宗親也沒人當一回事,可現在他是一州之牧,諸侯就不能視若無睹了。
emmm,因爲沒有曹操多次進攻的關係,所以書中的陶謙也晚了幾年才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