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隊長說要介紹兩人進廠,單思華不覺暗自好笑。此刻在他的心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還有那麼多的事情像一堆亂麻一樣,需要他慢慢去理順,哪裡還有心情再像從前那樣,呆在工廠裡面老老實實的做工。
曾幾何時,單思華也想好好地做過幾個月的工,每個月拿那幾百塊的死工資,等顧城的事情一過去,就馬上返回家鄉尋找他魂牽夢縈的遊麗,當面講清楚曾經所犯下的錯是被人陷害的,再求得遊麗的原諒,共續前緣。
然而令單思華始料不及的是,因爲一把吉他居然引發出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迫使他不得不去認真面對,一步步越陷越深。
從第二次看見阿芳到那天晚上偷聽到李老闆和曾醫生的談話開始,單思華就明白,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危機四伏的路,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儘管如此,單思華卻沒有一口回絕黃隊長的詢問,畢竟黃隊長是出於一片好心,況且剛剛纔把他和阿格從鳳凰山保釋出來,怎麼好當場拂了黃隊長的好意。
“再過兩天,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單思華淡淡笑道,黃隊長隨即接道:“如果是那個春仔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保證,他以後絕對不敢再來冰山工業區鬧事。”
原來黃隊長以爲自己怕春仔,單思華又是暗自冷笑:這個春仔又沒有三頭六臂,怕他做什麼。轉念一想,這樣正好可以找到託詞,便假裝憨笑一下,算是認同黃隊長的話。
就在這時,阿格突然站起身打了個招呼,向外面走去。待阿格剛剛離開,黃隊長又接道:“你這個朋友看起來不像是廠裡面的打工仔,倒有點像二五仔。”
單思華聽得暗暗吃驚,這黃隊長也是目光凌厲,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當即故意問道:“什麼叫二五仔,不懂,反正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也是剛剛從廠裡出來的。”
“二五仔就是說臥底的意思,也可以說是老闆暗中養的馬仔,就是打手,專門解決老闆不方便出面解決的事情,就好比我們現在在喝酒,我想整你,又不要你知道是我整的,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叫我的馬仔幫我解決,我還可以在旁邊假裝勸架。”
“哦,原來是這樣。”單思華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突然想起第一天李老闆要求去洗浴中心只砍一刀的情景,想必就是黃隊長剛剛所講的這種情況。
正在兩人說的甚歡,阿格推門而入,對單思華遞了個眼色,隨即向黃隊長辭行。“黃隊長,今天真的謝謝你,單我已經買好了啦,你就不必再客氣。我和阿華要去找一個老鄉,商量明天進廠的事情,我們就先走了。”
單思華這纔想起來,前面阿格說過李老闆要他們兩個10點半去洗浴中心見面的事情,當即亦跟着站起來告別。
從送去鳳凰山飛機場做苦力算起,距離曾醫生去找阿芳媽媽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天。在這四天裡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單思華太想知道了。還有存留在心中的層層謎團,他也非常渴望能夠得到合情合理的答案。
要想解開這些謎團,所有的答案都只能靠自己去尋找。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單思華當然也不會例外。而李老闆無疑是解開這些謎團的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聽說李老闆要召見他們,單思華當然求之不得。
聽說單思華兩人是爲了找廠的事情要去辦理,不明就裡的黃隊長沒有再做挽留。雙方互相說了幾句客套話,匆匆在川味飯店門口分手。
暫別了黃隊長,阿格隨即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風風火火地向李老闆指定的地點趕去。
晚上十點半,單思華和阿格準時出現在李老闆指定的目的地。依舊是上次的那個洗浴中心,依舊是那間寬敞的包房,在單思華看來卻有不一樣的感受。
李老闆依舊是那副笑容可掬的噁心樣,披着洗浴中心的浴袍,嘴裡叼着香菸。看見單思華和阿格一起進來,馬上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真不知道這熱情是真是假!看着李老闆的笑容,單思華暗罵道。自從偷聽到了他和曾醫生的談話以後,單思華就對李老闆喪失了僅有的一絲好感。怎麼看此刻的李老闆披着浴袍的樣子,都像是一頭披着人皮的**。
簡短的寒暄過後,李老闆又假惺惺地對單思華問長問短,得知單思華被送到鳳凰山做了幾天苦力後,李老闆也跟着嘆息了幾聲,隨後吩咐兩人先去洗浴,找個女按摩師放鬆一下,褪褪黴氣,所有的事情稍後再詳細談談。
躺在寬大的溫泉池中,單思華隨口問起了關於另謀高就的事情:“阿格,你上次說的那個地方,準備什麼時候去?”
阿格用毛巾蓋住臉,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在享受此刻的安逸,還是想暫時逃避片刻的現實。聽到單思華問這個問題,他悠悠嘆了口氣道:“那邊暫時去不了,那個老鄉已經不在那邊了。”
“那你還是準備回來幫李老闆做事情?”單思華接道。
“暫時是這樣打算的頓了頓,又反問道:“你呢?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找到那個叫阿芳的女孩子,一定要搞清楚她和曾醫生還有李老闆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單思華不假思索地接道,沒有絲毫的猶豫,可見他對解開這些疑雲的渴望有多麼強烈。
的確,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有種欲罷不能的渴望,一種誓要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強烈衝動。
“呼”阿格也學着單思華呼出一口長氣,嘆息道:“本來老早就打算離開李老闆,重新做點踏踏實實的工作,沒想到會接二連三地發生意外。現在家裡的爸爸又生病了,急需大筆的錢,看來只有暫時跟着李老闆混了。”
阿格答所非問的嘆息令單思華大感意外,原來阿格決定留下來繼續替李老闆賣命,還有這層原因在裡面。他試探着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以此深表同情,卻又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