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單思華思緒躊躇之間,只聽曉蓉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快看,那個人就是上次在賭場抓我們去龍城的人。”
單思華聞言猛然一驚,當即順着曉蓉眼神注視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提了一大包東西埋頭往燈杆山側面的方向疾走。
男孩子提的是那種深黑色的塑料袋,看不清楚裡面裝的什麼東西。從男孩子的表情不難看出,黑色塑料袋裡面裝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會看錯?隔這麼遠?”單思華試探着反問一句,目光死死盯着燈杆山腳下那個埋頭疾走的男孩子。
“不會錯,當時就是這個男的趁機揩油,在我的胸口揉了好久,還把我大腿的絲襪都抓爛了一個小洞,我認得他,絕對沒錯。”曉蓉肯定地應道。
單思華沒有聽清楚曉蓉的話中之意,只是聽到曉蓉肯定的答覆,不由得心裡一熱。
看男孩子所走的方向,應該就是當日單思華對付那幾個毛頭小子的地點。單思華清楚地記得,在燈杆山靠西側有三間連起來的房屋,那是萬精油曾經的老窩。看樣子,這個男孩子就是在往那個方向趕。
有情況!
隨着曉蓉的肯定,單思華胸口涌上一陣熱感,當即付了鈔票,悄悄尾隨上男孩子,想看看能否有所收穫。
單思華猜得不錯,男孩子正是往燈杆山西側那三間連起來的房屋走,但卻沒有走進那三間小屋,而是繞過屋前的小路,繼續往前走。
燈杆山腳下只有一條小路,雖然此時正值中午,卻也沒有幾個人影。在前面疾走的男孩子似乎察覺到有人盯梢,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男孩子的反常引起了單思華的注意,見行蹤敗露,單思華乾脆大叫一聲:“前面的那個人,站住!”
這一喊不要緊,可把那個男孩子嚇壞了。原本他是加快了腳步在走,聽到單思華這一喊,連頭也不回,乾脆邁開腿往前狂奔,哪裡還敢停下來。
明顯的做賊心虛!
單思華暗提一口氣,腳下生風,對着男孩的背影緊緊追了上去。先不管這個男孩子和萬精油是否有關係,單憑他神色匆匆,和聽見單思華的叫喚撒腿就跑,足以證明這個男孩子有問題。單思華自然不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
截至目前,默默還沒有找到,小馬也不知去向,要想找到萬精油,只能靠機緣巧合。
眼下,這個男孩子行色詭異,而且又是在賭場綁架曉蓉的人員之一,肯定和萬精油有聯繫。只要抓住他,就不愁揪不出萬精油。況且男孩子所奔的方向又是萬精油以前的老窩點,應該和萬精油有關係。
出乎單思華意料,男孩子並沒有往那三間小屋跑,在路過那三間小屋的時候,男孩子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緊追不捨的單思華,和隨後氣喘吁吁的曉蓉,徑自往燈杆山上跑。
看得出,男孩子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單思華回頭對曉蓉喊了一聲:“你就在山下,等我電話。”然後直接衝上燈杆山。
曉蓉原本就跑不過單思華,就算單思華不這樣說,曉蓉也準備這樣做了。她實在沒有力氣和兩個大男人一起奔跑,也只能在山下等待單思華的消息。
此時正值晌午,燈杆山上並沒有幾個人影。男孩子一路狂奔,很容易落入單思華的視線。還沒有到半山腰,就累得不行。而單思華和他只隔了不到10米的距離。
男孩子回頭瞄了一眼,絕望地發出一聲大叫:“你是誰?跟着我做什麼?”
就在男孩子說話的間隙,單思華已經追到他身後不足5米的位置。男孩子眼看逃不過單思華的速度,只得停下腳步,轉回頭質問單思華爲什麼要追他,眼神中滿是驚恐。
看得出,男孩子是那種剛剛纔出社會的毛頭小子,單思華僅僅是眼神中暴露出的一股暴戾氣息已經把他震懾住,他已經被完全嚇懵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爲什麼要跑?”
儘管單思華外表憨厚可鞠,可說出的話卻異常陰冷,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並隱隱透着一股霸氣。明明的他在追這個男孩子,卻反轉來質問男孩子爲什麼要跑。
通常遇到陌生人的追趕,都會逃跑,更何況是在這人跡罕見的燈杆山。
男孩子滿臉無辜地應道:“你這樣追我,我當然要跑啊,大哥。”
男孩子的回答讓單思華恍然醒悟,看樣子這個男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就是說,這個男孩子有可能不是萬精油的人。因爲萬精油曾經把單思華的相片通過彩信發到他手下的每個人的手機裡。
想到此,單思華換了個語氣回道:“告訴我,萬精油是你什麼人?”
聽到萬精油的名字從單思華嘴裡說出,男孩子的眼角明顯抽動了一下,隨即又掩飾過去,接道:“什麼萬精油,我不是很清楚。”說着,作勢想轉身離開。
男孩子的異常舉動沒能逃過單思華犀利的眼神,他快一步搶到男孩子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接着問道:“你不是要到山腳下那三間小屋去的嗎,爲什麼不進去了?”
這句話一出,男孩子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他低着頭,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打算,囁囁着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他們說的華哥?”
單思華一聽有門,不覺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白追,當即緊追一句:“快告訴我,你怎麼和萬精油聯繫!”
男孩子一聽,當即苦着臉表示他沒有萬精油的聯繫方式。最後在單思華的一再恐嚇下,才顫着音說出實情。
原來這個男孩子是高基新近發掘出來的一名小弟,平時負責幫跑跑腿,買點東西什麼的,對萬精油只聞其名,從來沒有見過萬精油本人。
剛纔他負責到外面去買了一些熟食和泡麪回去,就碰到單思華盯梢,當即撒腿就跑,想逃脫單思華的追趕。雖然他不敢確定單思華是否真是本人,但早從別人口中聽說單思華身手不凡,而外貌也和別人描述的一樣,便想着躲開。不料單思華跑得比想象中還要快,被截住了。
男孩子在陳述的時候,曉蓉已經慢慢趕上了山,等男孩子說完,曉蓉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你說,現在都有哪些人在小屋裡?”
“就只有基哥和另外兩個朋友。”男孩子不敢隱瞞,據實回道:“基哥受了點傷,行動不方便,所以這幾天都是我到外面買吃的回去。”
男孩子的話讓單思華回想起在賭場的兌換籌碼的那間屋裡,高基被打暈在地的情景,不由得摸了摸藏在腰間的槍。這把槍,正是當日從高基手上奪過來的。
“馬上帶我們去找高基!”單思華不容置疑地吐出一句,和曉蓉交換了一下眼色。
只要抓到高基,就等於抓到了萬精油。
面對單思華凌厲的目光,男孩子再次打了一個寒噤,當即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山下走,不敢有絲毫的停頓。曉蓉撿起地上那包黑色塑料袋,順手遞給男孩子,接道:“把這個拿着,不要隨便亂丟,免得基哥懷疑。”
男孩子接過黑色塑料袋,唯唯諾諾地點頭哈腰,忙不迭往山腳下走。
正午的太陽當空照,射得人眼睛都瞠不開。單思華眯縫着小眼,和曉蓉一起遠遠跟隨着男孩子的腳步往山下走,儘量保持着一段距離,讓人看上去不是一路的。
儘管如此,單思華兩人的身影還是落入了山頂位置的一個人的視線。只見他掏出手機,匆匆按了一組號碼,然後對着話筒,非常沉穩地說道:“基哥,小四娃已經遭了,單思華和一個女的正在朝屋裡來。”
隨後,這名男子又“嗯嗯”兩聲,點點頭,掛斷電話,轉身消失在燈杆山頂。
同一時間,在燈杆山腳下靠西側的三間連體小屋中,高基和另外兩名男子簡單收拾一番,匆匆離開了小屋,往燈杆山東面的那條唯一的小道奔去,轉眼就看不到身影了。
再說單思華尾隨着那名男孩子一路疾走,見到男孩子進了小屋,隨即又神色慌張地跑出,對着這邊大叫了一句什麼。覺得情況有異,當即一個箭步衝到男孩子面前,就見男孩子滿臉詫異地接道:“他們咋全部都不見了,剛纔出來的時候,三人都還在睡覺。”
單思華一聽,一把推開男孩子,衝進小屋。出現在眼前的情景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只見不大的屋中,橫七豎八地擺放着兩張席夢思牀墊,幾乎佔據了小屋百分之八十的空間,地上更是凌亂不堪,有兩本隨手丟棄的“新潮小說”非常扎眼,令單思華突然間回想起當年顧城給他看“新潮小說”的情景。
屋角扔了一大堆繃帶和紗布,看樣子應該是高基給他的傷口換藥所扔掉的,滿屋子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藥水味,這又讓單思華回想起曾經在南方的時候,曾醫生的樓裡也瀰漫着這種難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