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笑着說道:“我正想找你呢,這幾天我也一直在留意這方面的信息,剛聽一個朋友說,郊區有一個大夫,對腦中風康復治療挺有一套的,只是住的比較遠,你方便嗎?”
“沒什麼。”我知道她所說的方便就是指的我能不能繼續工作。“我可以讓老家的親戚過來照顧我爸,工作不會耽誤的。我還指着靠這個賺錢養我爸呢。”
“那就好。只是這錢。。。。。。恐怕花的少不了,我聽說後,問了一下,三個月的治療,要一萬多。”唐怡試探的說道。
“一萬多少呢?”我追問道。
“住院費不是很貴,一天十五塊錢,鍼灸加按摩,一天四十,用藥一天大概三十塊錢左右,再加上吃喝,一天怎麼也得一百塊錢,一個月最少得三千,這是最保守的估計。要不這樣吧,第一個月的錢,我想辦法,以後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我張口想說我有錢,但忍住了。現在我把錢都送出去,父親萬一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又該抓瞎了。而我還年輕,借來的錢,以後慢慢的能還上,這錢就算是給父親留的治療費用吧,暫時不做別的想法。我強忍着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的喜悅,道:“那謝謝唐總。”
“跟我客氣什麼?好了,明天開車送你們過去,你也抓緊時間,找個陪牀的。只要你努力,以後就不會爲這點住院費發愁了。”
唐怡無疑是個好人,但她也是個商人。她不可能拿不出錢來幫我,她養車,一個月最少兩千,我到她那個公司去了之後,見她天天在外面吃飯,每次吃飯都不可能低於一百塊錢吧,要說她手裡沒有幾萬塊錢,打死我也不信。但對我這個上了一天班的人就敢拿出六千塊錢來借給我,這世界上恐怕還沒有這麼大方的老闆吧。現在她的意思說的也很明白:“我知道你孝順,不給父親治病,你心裡也不會安生的,但我得給你點壓力,爲了你父親,你也的好好給我幹活。”
放下電話,我又給二叔撥了過去。“叔,能在咱們村給我找個保姆嗎?”
“這活恐怕沒人願意幹。在咱們這兒,伺候像你父親這樣的,一個月最少也得八百塊錢。更何況,還要舍家撇業的到北京。”二叔還是怕我出不起錢啊。
“放心吧,叔,我女朋友給了我點錢,欠您的,等我父親好了,我就還給你。保姆,你看一個月一千二有人幹嗎?”我咬着牙說道。我這麼一個大小夥子,在唐怡那兒,基本工資纔給三百,請一個保姆就要一千二,這還有天理嗎!
“真的?
”二叔驚喜的說道。“我就說那丫頭是你女朋友吧,你還否認。一個工地讓我過去呢,說是一個月一千五,可我總是擔心你爸,什麼也幹不下去,要不我去伺候得了。”
工地請我二叔,還出一千五,騙傻小子呢。他又不是大工,當個小工,一個月最多給他九百,但他能過來,就不錯了,畢竟這能讓我放心,我爸是他親哥啊。
在回去的路上,我開始慢慢的算計這四萬多塊錢的去向。現在的外債有將近四萬,但現在不能還,得等父親治好的時候。唐怡說那個醫院每個月三千塊錢,估計也差不多,我按四千塊錢算,三個月留出一萬二也就足夠了。我每個月可以從方姐那兒拿到三千多,還有第一個月的錢,唐怡答應給我出,這麼算下來,安妮給的這一筆錢,基本上就可以不用了。我怎麼才能讓這些錢升值呢?不能就這麼放着啊。
太陽偏西,我打開火,熬了點小米粥,喂父親吃了,騎上車,向方姐家走去。
周德文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先回了屋。方姐迎上我說道:“曲老師,星期天你有時間嗎?”
“星期天?”我驚訝的問道,後天就是星期天了,聽她這意思是想讓我星期天過來給周德文上課,按說這是好事兒,但安妮的錢不能白拿,我得儘快的做出點東西來,父親要去了醫院,二叔過不來,我就得在那兒陪着,所以有點爲難的說道:“這個星期天恐怕不行,我已經聯繫好了康復治療的醫院,我不知道我二叔能不能過來,如果過不來,恐怕我只有到那兒陪我父親。”
“哦,那算了。”方姐又坐回了沙發前,依舊看着她的股票。
看到她在那兒看股票,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錢該去那兒了。方姐曾經跟我說過,三個月,最少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這比存款強多了。
我一走進周德文的房間,周德文的臉馬上活潑了起來,道:“這個星期天,我們學校不上課,你帶我去偷梨好嗎?”
這孩子終於想幹點出格的事兒了,但我還是苦笑着說道:“你不怕你媽媽生氣嗎?”
“我跟我媽說跟你學英語就可以了。你是老師,她相信你。”
“北京這地兒上那兒找梨樹地去啊。”
“你可以開車帶我去啊。咱們找個有梨樹地的地方不就行了嗎。”周德文歪着腦袋,天真的說道。
“我有輛破自行車,從這兒騎到梨樹地,最少得兩天的時間。”
“那讓我媽媽開車送咱們。”說到這裡,他突然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苦惱的說道:“這不能讓我媽媽知道。那可怎麼辦啊。”
“我星期天要到醫院陪我父親,恐怕沒時間陪你去玩了,你可以讓你媽媽帶你去嘉年華玩啊。”
“不去,沒意思。”說到這兒,他好像突然想到了注意,眼珠子亂轉,道:“要不你跟
我媽媽說你帶我學英語,然後送我去踢球得了。”
“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跟你媽媽老實交代了這個問題,恐怕你的願望是不能實現了。”我依舊笑着說道。
周德文的笑臉一下子消失了,跟着我木然的念着英語句子。
“我看看吧,如果我有時間,就帶你出去玩,怎麼樣?”我看着他那木然的臉,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真的?”周德文興奮的說道,“說話算數,不許騙我。”
“如果我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踢一個小時的足球。”我強調了如果有時間,但周德文顯然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後面的話。
看着他殷切的目光,我只能苦笑。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拿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那個小院裡,抱起父親,放在了凳子上。我蹲在父親的身前,揉着他那沒有直覺的腿,道:“爸,這樣你覺得舒服點嗎?”
父親揚着臉,不跟我說話。從昨天開始,他又不說話了。
“一會兒咱們到了醫院,你得聽大夫的安排,別總想着回家。家裡的地,我讓二叔先種着呢,耽誤不了,你現在最主要的是先養好病。病好了,你才能繼續供我上學啊。如果你現在不治了,那你永遠就是這個樣子,我不還得伺候你嗎。現在是花了點錢,但你好起來之後,還能賺呢,你現在不花錢,就這麼耗着,其實就等於在花錢。”
父親依舊不說話,神色木然,好像根本就沒聽到我的話似的。
“你這兒可真難找啊。”二叔揹着一個蛇皮編織袋,已經站在了小院的柵欄邊。
這棟樓的大門是向南開的,而我們住的這個房子,正衝着大門,二叔一眼就看到了我們。他把蛇皮袋扔了進來,翻身從柵欄上跳了進來,走到父親面前,道:“哥,好點了嗎?”
“不。。。好。。。。回。。。家。。。”父親見到二叔,眼中又冒出了眼淚。
“回家幹嘛呀?你家裡有嘛呀?在這兒多好?你看這小院,種着花,長着草,多漂亮啊。我是沒你這福氣啊,我兒子要像你小恆這麼爭氣,我也到北京住。北京是什麼地方啊?首都,心臟,你還不知足。好了,別掉淚了,你沒看老和尚嘛,跟你一樣的病,誰管他了,自己一個人還的操持着,你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從身上摸出了一張手機卡,遞給二叔,道:“你拿着這個吧,北京本地的,沒有漫遊,我爸要有什麼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
昨天我去方姐家的路上,買了一個手機,和兩張手機卡。父親在郊區住院,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找不到我,那就麻煩了。
手機是別人淘汰下來的二手機,一百塊錢,看着模樣還不錯,外表挺新,而且通話質量也可以,老闆要一百五,我跟他對付了半天,一百塊錢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