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剛一掛掉電話,便急匆匆的敲開了李奕的房門。
“可以出門了嗎哥哥?我的肚子都快餓扁了。”已經換好了一身衣服的李奕望着李讓問到。
“小奕,哥哥今天不能帶你出去吃飯了,我現在有很急的事情要去一趟h市,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了?是那邊的分公司出事了嗎?”
李讓皺眉回答到,“不是,別擔心,等我回來再慢慢給你講。你趕緊收拾下東西,我送你回學校。這個週末爺爺奶奶也不在,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纔剛到家你就要趕我走啊?我都快二十歲了,都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了好嗎!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啊!你快去忙你的吧,我週末去找朋友玩,你不用不放心我啦。”
“朋友?”李讓挑眉道,“如果你說的朋友指的是唐唐,我還真放心不了!”
李讓話落,立馬惹得李奕紅了臉,心虛得連連把他往外推。
“矮油哥哥,你不是有急事嗎?你就別管我啦!我有分寸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一說聽到李奕說起唐唐,李讓就頭疼不已。只不過他現在還真顧不上這頭,只是惡狠狠的瞪了李奕一眼,便匆匆下了樓。
“喂!哥哥!你怎麼沒拿行李?”李奕站在樓梯口衝着兩手空空的李讓嚷嚷道。
“來不及收拾了!”
李奕只聽見哥哥朝她扔下這句話之後,他整個人便被淹沒在了烏煙瘴氣的汽車尾氣中。
真不知道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兒,竟然能讓哥哥急得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
此時此刻的李讓,整個人都是混沌的。腦袋裡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疑問,卻一個也解不開。
兒子?
他的兒子?
那個女人竟然真的給他生了個孩子!
李讓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和踏在油門與剎車上的雙腿,都在相當不淡定的狂抖着。
震驚之餘,此時此刻李讓唯一的也是最強烈的感受只有兩個字——憤恨。
當初這個女人要是沒有懷孕也就算了,哪怕她懷了孕把孩子打掉了都行,可這個蠢女人竟然生了孩子還不讓他知道!
她以爲自己有多厲害嗎!
她以爲一個女人自己養大一個孩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她在決定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自己以後會像現在這樣,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嗎?
哪怕那個男人對她再好,再怎麼愛她,可是帶着一個孩子的她,又怎麼可能像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那樣,去談一場底氣十足的戀愛?
既然她那麼渴望擺脫過去,去開始新的生活,那她當初就別把他的孩子給生下來啊!
這個蠢女人,少做一點會讓自己吃虧的事情,真的就這麼難嗎!
被堵在高速路上的李讓,恨不得自己會飛,恨不得三兩下就飛去h市撕了這個蠢女人!
原本四個小時的車程,李讓足足堵了有五個半個小時,才順利到達了h市的醫院。
幸好他還在路上的時候,倪謙的大伯母就已經給他打過電話說手術很成功的結束了,不然他哪裡還能那麼淡定的在堵上那麼好幾個小時?
就在倪謙的大伯母和李讓取得聯繫的一個多小時後,剛跟了一臺手術的倪謙,終於在更衣室看到了自己上的那無數通未接來電。
下意識感覺出了什麼事情的她,趕緊給大伯母回撥了過去。
果然,鈴聲纔剛響完第一聲,電話就急切的被大伯母給接了起來。
“謙謙,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沒接?”
倪謙特別疲倦的打了個哈欠,解釋道,“我跟了一臺六個小時的大手術,剛剛纔結束。”
“快回來吧!喵喵出事了!”
倪謙臉色大變,緊張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喵喵下午在學校摔了一跤,斷了兩根肋骨。”
“什麼!”倪謙的眼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整個人都狂抖了起來,“那……那……那現在呢?現……他現在怎麼樣了?”
“正在手術,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
“好好好!我我……我馬上回來!”
“你也別太急,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打給你。你從m市回來最起碼也要四個小時,你開車慢一點小心一點,你可不能再出什麼事情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大伯母,那我掛電話了。”
倪謙一邊朝停車場狂奔,一邊正準備掛電話,卻突然被大伯母給叫住了。
“呃……那個……”
聽着大伯母支支吾吾的聲音,倪謙突然心裡一緊,趕緊追問道,“怎麼了大伯母?是不是喵喵他……”
“沒有沒有!你別多想,那個……你記住了,別太急,嗯?”
大伯母說完這句便有些忐忑的掛掉了電話。
本來她是想告訴倪謙她給李讓打了電話這件事,但是話到嘴邊,她卻突然說不出口了。
一來,大伯母心裡很清楚,倪謙既然這麼多年都沒有去找李讓,她肯定就是不想和李讓再扯上關係的。如果不是她剛纔太着急了,也許她真不應該在倪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給李讓打那通電話。
二來,本來喵喵出了事就已經夠讓倪謙着急的了,如果她再告訴倪謙,李讓也在來的路上,並且李讓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她給他生了個兒子,想必她肯定會更加着急吧?
算了,無論出於哪種考慮,大伯母心想,還是等倪謙來了之後再說吧。
而倪謙在狂奔去停車場的途中,正好偶遇了剛下班的鄭時年。
鄭時年一聽說喵喵出了事,根本沒有徵求倪謙同意的意思,直接拉着他就上了他的車,說什麼也不可能讓她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去。
沒錯,鄭時年也在倪謙實習的這家醫院上班。只不過他是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一兩年的正式醫生,而倪謙只是個剛來的實習生罷了。
說起倪謙和鄭時年的重逢,他們並不是在倪謙來了這家醫院實習之後才遇見的,而是早在倪謙懷孕五個月的時候,他們就在澳洲的街頭偶遇了。
儘管倪謙並沒有來得及履行當初的諾言,率先用那隻和鄭時年取得聯繫,但這對鄭時年來說,卻一點也不重要。只要見到了,就好。
因爲自從他們重遇的那天起,鄭時年就再也沒有打算再給倪謙從他的世界消失的機會……
等到李讓到達醫院的時候,喵喵已經從手術室被送到了特護病房裡。
李讓風塵僕僕的快步走到兒子的病房門口,還沒走近,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等在門外的倪謙大伯母。
五年不見,面對李讓的靠近,兩個人都只是略顯尷尬的互相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
而且李讓看得出來,倪謙大伯母臉上的表情,着實是要比他難看很多,有種特別不好意思面對的感覺。
“抱歉,我來晚了,路上有點堵。”
這是李讓在見到倪謙的大伯母后,說的第一句話。
沒有任何的責怪和盤問,一上來就率先道了歉。
而且李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全程都透過玻璃窗,死死的盯着一臉刷白躺在病房裡的那個小人兒。
“你有什麼好抱歉的”,倪謙的大伯母有些難爲情的看了李讓一眼,說,“都怪我路上耽擱了,要是我早點去學校接他,他也不至於摔成這樣。該說抱歉的是我,還麻煩你那麼大老遠的跑一趟。”
李讓有些深沉的勾了勾脣角,冷冽道,“既然他是我的兒子,又何來‘麻煩’一說?”
大伯母也跟着扯了扯脣角,只是她表情裡的尷尬顯現得越發濃烈了些。
“是啊,兒子都五歲了,你才知道他的存在,想必這事擱在任何一個做爸爸的人身上,心裡肯定都不會好受。不過,你也別太怪謙謙,這幾年她一個人帶個孩子也不容易,她……”
“阿姨”,李讓不等倪謙的大伯母說完,便出聲打斷了她,語氣有些嚴肅的樣子,說到,“這些事情,我想聽她親口跟我說。”
大伯母點點頭,“好好好。那我跟你說說你兒子的大名小名叫什麼,這總行吧?”
李讓點點頭,示意大伯母繼續。
“你兒子叫‘李沛涵’,名字是謙謙的大伯取的,含義是,希望他長大了做一個有涵養的人。當初倪謙的大伯說讓孩子跟着我們倪家姓倪,但是謙謙死活不同意,她大伯沒辦法,只好讓孩子跟你的姓,姓李。”
李讓忽而皺起眉頭,卻沉默着什麼都沒說。
“還有啊,他的小名叫‘喵喵’,這個名字是謙謙取的。因爲謙謙以前都不怎麼喜歡吃魚,但是在懷他的時候,每頓飯都要有魚才吃得下去,誇張到就連早餐都要喝魚湯才行。謙謙開玩笑說,這個孩子那麼喜歡吃魚,上輩子肯定是貓投胎的,所以就給他取了這麼個小名。”
李讓雖然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但他卻聽得津津有味。
原本臉上那深皺起的溝壑,竟在不知不覺中全都退散掉了。取而代之的,全都是滿臉的憐惜和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