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瑾悠悠地長吐了一口氣.垂下了眸子.
終究.還是被她料中了.
憐兒的心情.她能猜到幾分.然若她執意如此下去.只怕她與秦堯最終都難以相守白頭.
誠然.這世間衆人.總是對憐兒這般的遭遇.皆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卻從不想她亦是受害之人.是最爲痛苦的那個.
而人活着.又往往太過在意旁人的眼光.從而忘了無論是辛苦亦或是開心的日子.旁人都無法替代.唯有自個兒才能做主.
沫瑾挑了挑眉.緩緩擡手輕撫於憐兒的肩頭.看着她緩緩擡頭.睜着迷茫的雙眼.水潤潤的望着她.
“憐兒.你想清楚了.果真不歡喜秦堯.”
她看到憐兒咬着下脣.緩緩點了點頭.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中的掙扎.可她的理智卻是那般的讓人頭疼.
“好吧.既然你不中意她.我便同趙言說.你對他無意.”沫瑾勾了勾脣角.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的臉.“趙言說.她想撮合秦堯與若蘭.我本想問問秦堯的意思.不過.纔將將起了個頭便被你打斷了.”
說話間.沫瑾收回了手落於她的手臂手.再漫下拉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我想着.你日日與秦堯呆在一處兒.許是對他有意.就想着趁機先問問你的意思.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讓趙言自個兒去問了.”沫瑾說着.忽地笑了笑.“怎麼說咱們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好的東西我自然是要先留給你的.秦堯這麼好.到是適合做夫婿.我本想撮合你們的.奈何啊.”
沫瑾訕訕地說着.側眼偷偷地打量着憐兒.只見她死寂着一張臉.悶着不吭聲.
罷了罷了.看來她這劑藥下得還不夠重.慢慢來.她就不信逼不出她的真話來.眼下最爲重要的.便是同趙言他們商量一下.如何才能用她心裡想得那個法子演出一出好戲.
“好了.你去幫忙吧.對了.若是見到趙言.讓她到我院裡來一趟.就說我急事尋她.”沫瑾停下步子.側身拍了拍她的手背.揚揚下巴趕着她離開.
憐兒轉身.邁着沉重的步子離去.
沫瑾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輕笑起來.直到憐兒遠去.這才轉身往自個兒的院子走去.
待她坐在屋子裡泡好了一壺茶.便看到趙言急步匆匆的進了屋來.
“聽憐兒說你有急事尋我.是有什麼大事啊.”趙言一進了屋子.便在她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拎起茶壺便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便喝.
她方纔喝了些酒.又急着從前院趕來.還真有些口渴.
卻不想這茶是沫瑾將將泡好的.還燙口的很.當下便被燙得直叫喚:“哇.燙燙燙.”
沫瑾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瞧你.就不能慢一點嗎.又沒人跟你搶.”
待那灸燙感淡去.趙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端着茶盞吹了吹.又喝了一小口.這才說道.“還不是給你鬧得.趕緊說.到底是什麼大事.”
沫瑾撇了撇嘴.提起茶壺替她斟滿.而後才說道:“你剛纔不是說秦堯他們嘛.這不.我就是爲了他們的事兒找你啊.”
趙言嘆息了一聲.撫了撫額:“那你又想怎樣.”
“我方纔問了秦堯的意思.他對憐兒確有心意.我看憐兒亦是如此.只是……”
一想到憐兒方纔的模樣.沫瑾便覺得頭痛.也不知自個兒的這個法子說了出來.趙言會不會罵她胡鬧.更不知能否逼出憐兒的真心.莫要弄巧成拙纔好.
“只是.憐兒又執拗於過往的事.不願給你的一個爽快的答案是不是.”趙言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就都明白了.“說吧.你是不是心裡又有什麼鬼點子了.說出來我聽聽.”
沫瑾勾了勾脣角.憨憨地一笑.
在趙言面前.反正她也沒什麼瞞得住她的.有時趙言是不願去想.只要她想知道的.沫瑾在她跟前就跟個透明人兒似的.
“憐兒無非是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既然如此.我便尋思着.不如給她下帖猛藥.”沫瑾抿着脣角.忍着笑意.越想越覺着.這法子可以試上一試.
“哦.那你說說看.”趙言小口小口地飲着茶.抽空掃了她一眼.
她知曉沫瑾是個有分寸的.想出來的法子也不會太過荒唐.
“我方纔同憐兒說.你想撮合若蘭和秦堯.故而.我便想讓你們一道兒陪我演這一齣戲給憐兒看.”沫瑾身子微微前傾.靠在桌沿處.睜着忽乎忽乎的雙眼望着她.“就對憐兒說.秦堯與若蘭即將成親.我想如此.她定然會有所醒悟吧.”
趙言端着茶盞望了她片刻.而後放下了茶子.微側過身.一手撐在耳側.望着她說道:“那.倘若她到最後都未醒悟.未能說出她歡喜秦堯.那介時又該如何.”
沫瑾離言.到是怔住了.
是啊.她會不會太過自信了.若到最後憐兒都選擇了強壓下自己心頭對秦堯的那份歡喜之情.選擇“成全”了若蘭與秦堯.介時又該如何收場.總不能讓若蘭與秦堯真得成親吧.
且不論若蘭已有了一個與之糾纏不休的林溫.這秦堯心尖上的人兒也是憐兒.她這出假戲豈不是成了一出亂點鴛鴦的鬧劇.
“不過.眼下看來.許是也只有如此.憐兒或許有可能說出心裡話.”
正當沫瑾猶豫不絕之時.忽聽到趙言喃喃地念叨了一句.
她撇頭望着趙言.
“你忘了.還有個叫什麼來着的.反正就那個胭脂鋪的老闆.他要是得了消息.你覺着他沉得住氣.咱們就按着你的意思準備.然後再不小心的透露點消息給那位叫什麼什麼的老闆.這麼一來.這之後的煩惱自然就不存在了.”
沫瑾的眉一挑.沉下心來細細想着她的話.如此一來.確實如趙言所言的.方纔的問題便都不是問題了.
依着林溫對若蘭的心意.他自是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秦堯.只要他將若蘭帶走了.那她反而又有說辭來逼憐兒了.
這個法子好.真正的好.
沫瑾歡欣的笑了起來.伸手搭上趙言的手臂:“好啊.這樣一來.真是什麼問題都迎刃而解了.那.咱們就這麼做了.”
趙言挑眉點頭.隨即起身.
“好了.憐兒那邊.你自己思襯着告訴她.至於其他人那裡嘛.我去說.總之咱們只要瞞着憐兒一人就成.”
沫瑾望着她點點頭.而後起身.看着她出了自個兒的屋子.
如此一來.安素閣果真是要辦喜事了.好久沒有這般開心的事了.雖說是設計了憐兒.卻畢竟也是樁喜事.她可要好好的準備一番纔好.
隔日.安素閣裡的氣氛便有所不同了.憐兒心不在焉的呆在秦堯的身旁.時不時的便要擡頭看他一眼.而有時在撞上秦堯的目光時.卻落慌而逃般的避開視線.
至於其他幾人.更是拿若蘭與秦堯不斷兒的打趣.什麼話兒都說得出口.
一連數日後.沫瑾眼見着憐兒眼中的愁緒越來越濃.便尋了個藉口將人拉出了安素閣.道要帶着她出去置辦些東西.
“小姐.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咱們要置辦些什麼.”
如今沫瑾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便是少了什麼.也即刻有人送來.特別是太子殿下.隔三差五想着法子變着花樣的送她東西.憐兒想不明白.眼下沫瑾還需買什麼.
“你還不知道麼.若蘭和秦堯要成親了.”沫瑾笑眯眯地掃了她一眼.滿意地看到她瞬間刷白的臉色.
“秦大哥和……和若蘭真得要成親了.”憐兒呆呆地說着.
沫瑾點了點頭:“是啊.所以這段時日咱們可有得忙了.成親是樁大事.安素閣難得辦喜事.自然要置辦不少的東西.嫁衣喜服什麼的那都得趕製呢.所幸趙言同製衣鋪的老闆相熟.人家答應先替咱們趕製兩身出來.要不然還真怕來不及呢.”
沫瑾看着自個兒每多說一句.憐兒便變得越發慘白的臉色.那模樣看着就像隨時都會暈過去似的.看得她着實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
“若蘭在咱們安素閣呆了這麼久.自是不能虧待了她.故而.我想買些上等的胭脂水粉贈於她.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憐兒的步子慢慢地緩了下去.相較於心情愉悅的沫瑾而言.憐兒沉悶得有些可怕.
沫瑾見她不出聲.便忍不住一路添油加醋的說着秦堯的婚事.生怕憐兒受得到刺激還不夠.起不到效用.
在她的唸叨中.兩人到了胭脂鋪門口.
沫瑾側身看了看身旁的憐兒.只見她眼神呆滯.心緒早不知飛去了何處.尋思着這樣最好.反正她今日來此的目的是將若蘭的消息透露給林溫.若是被憐兒瞧出了端睨.亦或是因着憐兒讓林溫察覺了什麼.那這齣戲便演不下去了.
她笑了笑.雙手輕提着羅裙.邁步上了臺階.
此時店內恰好無人.林溫正站於櫃檯之後.一手執筆一手拔着算盤珠子.
沫瑾一步邁過了門檻.收入另一隻腳.而後慢慢走進了門去.發出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林溫聞聲擡頭.見着是沫瑾.笑道:“姑娘難得來此.”
“是啊.許久未見了.林老闆.”沫瑾回了一句.轉頭看向身後.憐兒已跟進了店內.站於門口的一側呆立着.看模樣又開始神遊太虛了.
“姑娘今日想買些什麼.”林溫手一揚.引着沫瑾走向一旁的貨架.
“今日到真要麻煩林老闆了.還請拿些店裡上等的胭脂水粉.我有個好姐妹要成親了.我想買些送給她.”
林溫邊聽着邊緩緩點頭.而後在貨架上頭細心的挑選起來.
沫瑾望着他留給自己的背景.不由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