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電話鈴聲響過了一遍又是一遍,終於,王仲明被醒了,睜開眼,黑漆漆的一片,只是月光映着的窗簾透進來的一點點亮,“這麼晚,誰沒事兒打電話擾人清夢?”睡眼惺忪,王仲明掀被下牀,摸黑來到書桌旁——本來他並不需要座機,但網通公司的規定,要開通寬帶就一定要安裝座機,所以他也只能接受,不過話說回來,座機雖然裝了也有一個多月了,但自已響的時候只有網通公司客服人員調查反饋意見的那一次。
抓起話筒,惱人的鈴聲終於停了下來,“喂,誰呀?”打着哈欠,王仲明問道。
“是我。”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年輕女子有點不忐忑不安的聲音。
“呃......,範唯唯......,有事嗎?”聲音甜脆而且悅耳,非常有特點,王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但卻不難分辯出是誰。
“呃.......,你已經睡了嗎?”範唯唯有些遲疑,大概是覺得這麼晚吵人睡覺不太好。
“呵,你說呢?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二十三了。”看着座機電話上的電子日曆顯示屏,王仲明笑着反問道。
“呃......,對不起.....,算了,你還是休息吧,晚安。”範唯唯欲言又止,想問什麼,卻又象是怕問什麼,最後慌張地說了一聲,逃也似的乾脆直接把電話掛上。
......,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聽着從話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提示,王仲明糊塗了——大半夜的給自已打電話肯定是有什麼着急的事兒,可爲什麼打通以後又不說出來?難道就爲了把自已從睡夢中吵醒嗎?這該算是無聊還是調皮呢?
想了想,王仲明按下了回撥鍵——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回到牀上也睡不踏實。
鈴聲響了三遍,電話按通,“喂,王老師。”是範唯唯帶着歉意的聲音。
“爲什麼突然掛電話?”王仲明問道。
“你......,你不是已經睡了嗎?吵您休息不好。”範唯唯不好意思地說道。
“問題是現在我已經醒了。呵,有什麼事就說吧。”王仲明笑道——把人吵醒之後纔想起那樣不好,這是不是太晚了點兒?
“......,嗯,我睡不着.....”範唯唯答道。
失眠了,所以來吵我?......,王仲明有點兒哭笑不得的感覺。聽着意思,範唯唯是半夜睡不着覺,想找個人來聊天兒,結果就選上了自已,這到底是自已的幸或是不幸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已現在是不用急着想回牀睡覺了。
“睡不着?是不是晚上吃的不好,身體不舒服?”王仲明問道。
“嗯......,不是......,王老師,前幾天,是不是有一個叫溫老三的向你挑戰圍棋着?”範唯唯猶豫再三,終於問了出來。
“哦,是呀?你怎麼知道的?”王仲明一愣,雖然範唯唯想要應聘圍棋欄目的主持人,但現在終究還不屬於圍棋圈子裡的人,她怎麼會知道溫老三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溫老三挑戰的是自已,她爲什麼會爲這種事兒擔心,以至於到了失眠的程度?
“是聽朋友說的......,發生這樣的事兒,爲什麼你都不跟我說?”範唯唯問道,從聲音裡,可以感覺出有幾分埋怨的味道。
“這件事兒和你有沒關係,而且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呵,你就是爲這睡不着呀?”王仲明笑道,他覺得,範唯唯關心的事兒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笑什麼?......,你嫌我管的太寬是不是?”從王仲明的笑聲裡,範唯唯似乎看到對方的想法,語氣一變,有點委屈,又有點兒賭氣。
“呵,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爲這種事兒失眠不值當。老話講,‘男要吃,女要睡’,睡眠不足,要是明早起牀一看,眼睛上套着兩個黑眼圈兒那就不漂亮了。”王仲明笑道,他知道,和女孩子較真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錯也是對,對更是對,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又不是什麼原則大事,難道還真能惹得人家發脾氣嗎?
“哼,打岔。溫老三是什麼人呀?”範唯唯哼了一聲,接着問道。
“噢,溫老三是湖南的一位業餘棋手,實力不錯,曾經拿過世界業餘圍棋錦標賽的冠軍,是中國業餘圍棋四大天王之二。”王仲明答道。
“世界冠軍呀?!哇噻,這麼厲害的對手,難爲你說的還那麼輕鬆!”聽王仲明的語氣淡然,似乎並沒有把溫老三放在心上,範唯唯驚訝地叫道,她知道王仲明一向很沉的住氣,但沉穩到這種程度,未免也太過了一些吧?
“世界冠軍不假,不過,前邊還有‘業餘’兩個字,我有緊張的必要嗎?”王仲明笑着糾正道——雖然差的只是兩個字,但所代表的意思可是大不相同。
“你......,唉,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範唯唯一時無語,她這裡替人家擔心到夜不能寐,人家那裡卻是滿不在意,自已是不是真的在閒吃蘿蔔淡操心?
“呵,那就不說好了。總之,爲這事兒睡不着覺大可不必了。”王仲明笑着安慰道,不管怎麼說,對方出於好意,雖然有點杞人憂天,但被關心的感覺總是好的。
“你真的不怕溫老三?......,那我就放心了。聽那個人說,溫老三到棋勝樓門前向你挑戰,你幹嘛不當時接受挑戰?人家都說是因爲你沒有把握贏溫老三,所以才使出緩兵之計,表面答應,實際是找藉口迴避挑戰。說實話,聽他那樣說,我真的很生氣,覺得你不會是那樣的人,可是回家以後,想來想去,又覺得人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王老師,你真的有把握贏溫老三嗎?”範唯唯擔心的問道——事不關心,關心則亂,溫老三是世界冠軍,雖然是業餘的,但王仲明也是業餘,再怎麼強,最多和溫老三同一個級別,半斤對八兩,即使有優勢,也是微乎其微,誰能保證一定會贏?
“呃.....,你聽誰這麼說的?”王仲明一愣,沒想到當時自已靈機一動做出的決定會被有些人這樣解讀。
“......哎呀,這個不重要,你快回答我的問題嘛,不然今晚我會睡不好的!”怕把曹英供出來會引起王仲明的不快,範唯唯嬌蠻地叫了起來。
真輸給她了,看來不說出自已真正的意圖,她可能會一直熬到天亮——王仲明無奈苦笑。
“呵,簡單的說吧,就是不想麻煩。贏溫老三不算事,問題是贏了他以後呢?溫老三輸了,其他那些和他關係不錯的人呢?溫老三口口聲聲說是以棋會友,但坊間傳聞,十有八九,他是在爲曹英出頭,......冤冤相報何時了?是個人堵着門口叫陣我就要去應付,我不怕,但我會煩。尚且,贏了溫老三代表什麼?證明我比他更強?呵呵,我不覺得那有什麼意義。再說在那樣的場合下,在一大堆人的圍觀中,我到覺得更象是馬戲團裡的小丑表演。所以呢,我讓溫老三參加弈友杯比賽,其實也就是立了一個門檻兒,省得以後麻煩。”王仲明答道。
“門檻?什麼意思?”範唯唯不解問道。
“再有來找事的人,如果知道中間有那麼多的煩煩,大概也會失去興趣吧。”王仲明笑笑。
“呃......,這倒是不錯的想法......,問題是萬一溫老三拿到名次呢?你會和他下嗎?”範唯唯有點兒明白對方的想法了。
“呵,你認爲他的機會有多大?”王仲明反問,語氣中帶着揶揄。
“機會多大?......,該不會,你也會參加那個比賽吧?”聽出對方語氣中揶揄的味道,範唯唯突然明白了。
“呵,那是你猜的,我可沒說過。”王仲明笑道——輸在不知名的對手手下,總比在大廳廣衆之下被自已修理強點兒吧?
“噢......,原來是這樣......,嘻嘻,王老師,你這一招叫做殺雞儆猴吧?”範唯唯的心情大好——這樣的回答等同於默認,王仲明果然不是那種怕事的人。
“呵,什麼猴呀雞的,哪兒有那麼複雜。總之,現在可以安安心心的睡個踏實覺了吧?”從對方的語氣聲調中,王仲明知道範唯唯已經解開心結,笑着問道。
“嘻嘻,知道啦,這就睡覺,王老師,拜拜,祝你有個好夢,晚安。”知道王仲明是讓她早點兒睡覺,範唯唯調皮的答道,隨後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有個好夢?......,是呀,你是能有個好夢了,但大半夜從牀上被吵起來的我還能好睡嗎?
王仲明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