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才發現,似乎只要藍千若在他面前一示弱,他的所有自尊都可以化爲烏有。
在心中對傅七七說了一聲對不起之後,他就直接走了過去,輕輕擁住了藍千若。
他還記得他那時候滿含顫慄的聲音:“千若,我就是,我回來了。”
也就在那一瞬間,他驚喜地發現,窗外的梅花靜靜綻放了。
Dveil的心瘋狂地跳動了起來,在這剎那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他也深刻的感受到了,好運來臨。
從小時候分別,到現在,已經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沒有像這樣,抱着藍千若了?
而她又有多少年,沒有像這樣依賴過他了?
那一季的設計靈感,全部來自於雪地中那朵盈盈綻放的玉梅。
也就在那時,他的衣服銷量突破了往日的銷量。
記者曾經採訪他,爲什麼會用玉梅做那一期的設計主題。他對記者答道:“玉梅雖然在隆冬綻放,人們都知玉梅可她在綻放那一瞬間依舊是脆弱的,美麗的讓人心靈都爲之顫抖。”
在當時媒體聽到他這麼說,都以爲他意有所指,而那個人就是傅七七。他被問及時,只是笑而不語。
他還記得,藍千若在電視上聽到記者的話後,極爲平靜地說:“傅七七走的時候,梅花並未開放,所以這個人另有其人。”
又過了一會,她壓抑着哭聲,顫抖着說:“傅七七,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藍千若給你做牛做馬還。”
淚水打溼了她的臉頰,讓一向心比天高的她,看起來那樣的脆弱。好似那朵冒着嚴寒,盈盈開放的玉梅。
“時少爺。”他未來得及制止僕人,讓藍千若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意識到他的存在之後,藍千若趕緊手忙腳亂的去拿遙控器。可什麼都看不見的她,焦急的甚至忘記了遙控器在僕人的手中,一下子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他趕緊上去抱住了她,可她卻像沒有意識到身上的疼痛,慌亂地捂住他的雙眼,說:“不要看,不要看……你看見她,就會回去找她,不要我了……”
說到最後,聲音中已經帶着濃濃的哭腔。
Dveil的心在那一瞬間,忽然變得柔軟無比,他輕輕把藍千若從地上抱起來。柔聲安慰她說:“我不會走的,我會在這裡一直陪着你。”
可藍千若還是不信,不斷地詢問着。他也就不耐其煩地回答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千若才靜靜地睡去。
可等到晚上,她卻從夢中驚醒,問僕人他還在不在,有沒有離開。
過了好幾天,她都是那樣,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守在他的身邊,生怕他離開。
也從他和藍千若在一起後,他的靈感就源源不斷地爆發。
然後,他就帶着她來到了美國,一直到現在。
“怎麼不說話了?”坐在椅子上的藍千若見Dveil一直沒有說話,有些不耐煩地詢問着。
她冰冷,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Dveil的思緒。
“你不是怕曬黑嗎?”Dveil十分溫柔地回答藍千若。
“怕黑?反正他又不在我身邊了。”藍千若靠在椅子上,冷笑着,說出了讓Dveil的心跌落到谷底的話。
雞Dveil驚愕地睜大了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覆藍千若。
“你不是時
璟然,對吧?”藍千若憑着感覺轉向了Dveil所在的方向,她空洞的眼睛沒有一絲光芒,卻冰冷的讓人心悸。
Dveil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藍千若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摸索着從椅子上下來,卻一不小心被椅子腿絆住了,差點就要摔倒。
Dveil也顧不得藍千若是在懷疑他了,趕緊衝上去扶住了她。
在被Dveil扶住的那一瞬間,藍千若卻像是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厭惡地推開Dveil。
Dveil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知道了他不是時璟然,她就這麼厭惡他嗎?
與時璟然想出那麼久,她已然瞭解他的一舉一動,已然深深的融入他的生活之中,只要自己稍稍做錯一步,就會被他發現。
可是,他畢竟不是時璟然,他只是他自己。
在藍千若收回手時,恰好把Dveil身上的變聲器碰掉了。Dveil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變聲器,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已經習慣了藍千若把他當成時璟然。
只要能在她身邊照顧她,愛護她,即使她一輩子都把他當成另外一個人,又能怎麼樣?“你不要碰我!”藍千若尖叫着。
“你爲什麼要騙我?”藍千若有些歇斯底里,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那空洞的眼睛中滑下,打溼了她精緻的面孔。
“你是爺爺派來的人吧?”她猛然轉身,用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水,“你可以走了,以後,這裡不需要你。”
由於看不看見,她在轉身的那一瞬間,鼻子碰在了牆上。疼痛感立馬席捲了她,藍千若忍不住蹲下身來,大聲哭泣了起來。
“我開始一直以爲你是時璟然,”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忍不住說:“我還以爲上帝給我打開了幸福的門,可又一次我摸你的手時,發現你的手不是他的手。”
Dveil低頭看着他的手,修長乾淨,曾經還被著名的鋼琴家評爲最適合彈鋼琴的手。現在,卻因爲和時璟然的手不一樣,遭到了他最心愛女人的厭惡。
“那時候我還以爲我的感覺出了錯,可是後來我發現,你的手和他的真的不一樣,”溫熱的淚水順着藍千若的指縫滑出,不知灼傷了誰的心,“我多想騙我自己你就是他,可是我騙不了我自己!我騙不了!”
“那時候我還存着一點懷疑,於是我偷偷問醫生我的眼睛是不是要永遠瞎下去了?”藍千若猛的從手掌中擡起頭來,眼睛紅腫,她死死地盯着Dveil說:“他告訴我,我只是眼角膜脫落了,只要找到合適的,就可以恢復視力!”
“也就從那時候起,你知道我不是時璟然。”Dveil悽悽慘慘地笑了出來,“我這麼長時間,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因爲我不是時璟然,你就可以什麼都忘記,什麼都不覺得有什麼!”
聲音突然從胸腔中爆發出來,充滿了不甘,委屈,心痛。這有些陌生的聲音,也嚇了Dveil一跳。
“哈哈,你果然不是時璟然。”藍千若像是沒有聽到Dveil話的內容,只是冷笑着是說:“你走吧,你趕緊走,我一點都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觸!”
Dveil深沉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決絕,隨後他直接轉身離開,不帶有一絲後悔。
藍千若站在那裡許久,忽然就蹲了下去,再次大哭起來。
“爺
爺,你爲什麼要騙我?”藍千若抽噎着,“爲什麼要騙我?”
僕人看到藍千若哭了,Dveil也走了,無奈之下,只好給藍千若的爺爺打電話求助。
藍千若的爺爺在聽到電話那邊,藍千若的哭泣聲之後,趕緊趕了過來。他剛剛進門,就聽到了藍千若說的這句話。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藍千若的爺爺反倒是安靜了下來。他拄着柺杖,一步一步來到藍千若的身邊。
良久,他才說:“你們先下去吧。”他的聲音蒼老的可怕,又帶着一絲悽楚。
僕人們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有了藍千若爺爺的命令,一個個都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不一會的功夫,偌大的別墅中就剩下藍千若和她的爺爺兩個人。
藍千若在聽到她爺爺的聲音後,依舊沒有停止哭泣。
“別哭了。”藍千若的爺爺看着藍千若哭到抽噎,才說出這句話,隨後不等藍千若說話,他再次說:“千若,你不是小孩子了,爲什麼要這麼任性?”
藍千若一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爺爺,說:“爺爺?你是我的爺爺嗎?”
“我是你的爺爺,來到客廳再說話吧。”藍千若的爺爺說完,就轉身進了客廳。
藍千若臉色一白,也摸索着來到了客廳。一路上被絆倒了好幾次,可她的爺爺卻像是沒有看見,沒有聽見一般,繼續朝前走着。
等到藍千若終於在沙發上坐下之後,他才平靜地開口:“千若,你今年已經二十了,不小了。爲什麼還是看不清你自己的感情?”
“爺爺,你說你是我的爺爺,爲什麼你眼睜睜地看着我變成瞎子?不讓我恢復視力?”
藍千若歇斯底里,她爺爺的話更加激發了她心中的怒火。
忽然間,她站起來,說:“你還找人假扮時璟然,來騙我?!”
“千若,時璟然愛你嗎?”藍千若的爺爺並未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冷冷地說:“你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藍千若停頓了好久,她的眼睛越來越紅,最後她卻斬釘截鐵地說:“他喜歡的人自然是我,他要不是愛我,在我小時候,他會那麼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他現在只是被傅七七迷惑了而已!”
“這麼丟多年了,你騙你自己的還不夠嗎?”藍千若的爺爺冷冷地打斷藍千若的話,並無情的在她傷得最重的地方,狠狠地刺了一劍。
“我纔沒有騙自己,總有一天,他會發現我的好!”藍千若摸索着來到她爺爺的身邊,哭着說:“爺爺,你不是支持我的嗎?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知不知道,沒有時璟然我會瘋掉的!”
她緊緊抓住她爺爺的衣服,厚厚的衣服竟然被她抓出了好幾道深深的印痕。
“千若,有時候,你靜下心來想一想,其實有一個人,他一直在你背後默默地等待着你,不過是你現在把他忘了而已。”
藍千若的爺爺憐愛地撫摸着藍千若的頭髮,安慰着她。
“不!”藍千若再次尖叫了起來:“爺爺,我只要時璟然,我只要他,我等了他這麼久,他怎麼可以不愛我,去愛別人?”
“爺爺,你以前不是支持我的嗎?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因爲我知道,你對時璟然只是一種盲目地追逐。”藍千若的爺爺輕輕擦去藍千若眼角的淚水,嘆息般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