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個男孩
姜葉子慢慢蹲下來,讓自己的眼睛與弟弟保持相平,右手溫柔地摸着弟弟的臉,十分嚴肅地說道:“天伢,一定要記住下面的話,千萬不要和姐姐之外的任何女孩接觸!”
年幼的姜天伢大惑不解地看着姐姐,他眨了眨眼睛,“爲什麼啊?”
“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原因,等時機到來的時候,姐姐會告訴你一切。現在,你要向姐姐保證,絕對不要和姐姐之外的任何一個女孩接觸!”姜葉子的眼神異常認真。
姜天伢還是不解地看着姐姐,他抓了抓後腦勺,充滿困惑地點了點頭,“恩!”
從姜天伢懂事的時候開始,他的姐姐不止一次地教導他,讓他遠離女孩子。雖然姜天伢從來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還是認真照做了。
從他進入小學的那天開始,他謹記姐姐的話,主動遠離所有女孩子。不想,在他剛升入六年級的第一天,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姐姐之外的一個女孩子說話了,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曹惠芳。對於姜天伢而言,突然發生的一切竟然是那麼地自然而熟悉,就好像上天安排的緣分一樣,就好像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
突然,姜天伢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夢,眼前的這個女孩正是他夢中見到的第一個女孩。
“你是……”姜天伢睜大了眼睛,“昨天晚上,我做夢的時候夢到了你,你……你就是河對面的那個女孩!”
曹惠芳怔住了,她吃驚地看着姜天伢,“怪不得我覺得你那麼眼熟,原來你就是那個騎在白馬上的男孩!天哪,這個世界上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真是太神奇了!”
“對了,我記得在夢中,還見到了一個非常非常美麗的男孩!”姜天伢相當興奮。
“我知道,”曹惠芳也非常興奮,“他在鹿耳山,臉蛋非常漂亮,簡直就像女孩子!”
“小不點!”一個文靜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她比曹惠芳高一點,也扎着馬尾辮,眼睛故意沒有去看姜天伢,“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周妍!”曹惠芳特別興奮,她仰着頭看着周妍,開心地向周妍介紹姜天伢,“他叫姜天伢,你還記得我在早上跟你說過的那個夢嗎?我和他兩個人在昨天晚上的夢中見面了,真是太神奇了!”
周妍把目光慢慢地轉向姜天伢,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非常不情願去看姜天伢的臉,“你好!我叫周妍,是小不點的好朋友,小不點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周妍,這是真的!”曹惠芳高興地在那裡又蹦又跳。
姜天伢面對着周妍,他立刻感覺到了周妍眼神中的敵視,不高興地點了一下頭,“是!”
“我明白了!”周妍嘆了一口氣,又很嚴肅地咳嗽了一下,用一雙厭惡的眼神俯視着姜天伢,“姜天伢,這裡有一個關於男孩和女孩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吧!”
“什麼規矩?”姜天伢莫名其妙,他很討厭周妍看自己的眼神,“我不知道。”
曹惠芳奇怪地看着周妍,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東西,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好吧!既然你忘記了,我現在就告訴你!”周妍瞪着姜天伢,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規矩就是,男孩子絕對不可以接觸女孩子,特別是‘那個男孩’。”
姜天伢突然想起來了那個毫無道理的規矩,同時,曹惠芳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她也剛剛想起來了那個莫名其妙的規矩。
“看來,你現在想起來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我來告訴你了吧!”周妍露出勝利的表情,“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就是‘那個男孩’吧!”
曹惠芳震驚了,她睜大雙眼看着姜天伢,“你是‘那個男孩’嗎?”
“我……”姜天伢低下頭,認真想了想,又大聲否認道:“我不是‘那個男孩’!”
“你……”周妍生氣了,“明明就是你,你居然說不是,你……”
“我不是‘那個男孩’!絕對不是!”姜天伢大聲辯護道,聲音非常響亮,完全蓋過了周妍的聲音。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不要吵架!”一個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馬上把爭吵的姜天伢和周妍分開了,他是四星林小學的老師徐海。
姜天伢非常厭惡地瞪着周妍,周妍也用極度討厭的目光盯着姜天伢,兩個人看到老師在旁邊,同時選擇停止爭吵。只是,兩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憤怒,一時無法平靜下來。
“馬上就要上課了,快進教室!”徐海老師命令道。
“是!”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到道,然後一齊朝教室的方向走過去。
五年前,姜天伢第一次走進四星林小學,由於年齡還太小,當時她的姐姐親自帶着她來到了學校。進入學校的第一天,姜天伢的姐姐就對着老師說道:“我的弟弟絕不可以接觸任何一個女孩子,請老師不要讓他和任何一個女孩子接觸,麻煩您了!”不想,這句話很快流傳開來,特別是在小孩子中間。一開始,只有姜天伢被女孩子們遠離,當然,姜天伢自己也主動不和女孩子接觸。漸漸地,事情的影響莫名其妙地擴大了,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間互相建立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牆壁,雙方互不來往,姜天伢則逐漸成爲了“那個男孩”,不過姜天伢自己卻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男孩”這件事情。
四星林是一個非常窮困的小樹林,這裡原本生活着數千人,熱鬧非凡。只可惜,從六年前開始,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了山村進入大樹林生活,離開了他們世代居住的土地,導致生活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地,寧靜安詳成了這片土地的主要旋律,許多房樹都被閒置了。鹿耳山位於四星林的西邊,它像一堵大門,將四星林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在鹿耳山的後面,是一片繁榮的世界,那裡生活着數以萬計的人,那裡的經濟非常繁榮,那裡的食物種類非常繁多,那裡的生活也十分美好。反觀四星林,這裡除了大量空置的房樹和一條毫無特色的小河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四星林小學位於鹿耳山的山腳下,其實就是樹林內部的一片空地,一排排縱橫交錯的灌木將這片空地分成了好幾個區域,班級和操場就用這種方式劃分出來。而在經濟稍微發達的地區,那裡的學校都不是用這種寒酸的方式建立的,至少,它們會有一棵高度達到一百米的大樹作爲學校的教學場所,所有的學生都會在大樹裡面上課學習。
事實上,很多走出四星林的人都對四星林非常失望,特別是小孩子們。當孩子們看到外面世界是什麼樣子後,他們都不願再生活在故鄉,並對外面的生活充滿了憧憬和嚮往,渴望過上外面世界的優越生活。願意生活在四星林的人們越來越少,而渴望走出去的孩子則越來越多,四星林也變得越來越窮困了。
姜天伢、曹惠芳和周妍三個人被分到了一個班級,三個人安靜地坐在草地中的木樁上面,等待着老師前來上課。從剛來到學校的那一刻,三個人就察覺到學校有些不正常,那就是今年的學生非常非常少。
徐海老師的臉上充滿了憂傷,一年前的時候,整個四星林小學還有兩百多學生,而現在全校的學生只有65人,六年級學生人數最多,也只有區區15個人而已。最糟糕的是一年級,只有三個學生而已。除了學生人數銳減之外,願意在學校裡教學的老師也少了,包括校長在內,全校現在只有三名老師。
也許是因爲開學第一天的關係,今天一整天,學校都沒有上課的打算。老師們首先把學生們安排到了各自的教室中,然後讓學生們自由活動,接着老師離開了學校,進入了學校旁邊的樹林中開會。
姜天伢一個人坐在教室裡,他看到所有學生都走出了教室,於是小心拿出了《星際冒險》,打算一個人享受看書的樂趣。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舉動引來了圍觀,當他被第一個人發現時,他很快被全班學生包圍了。姜天伢成了今天最受歡迎的人,所有人都包圍着他,看他手中的那本書。姜天伢不知道,那本《星際冒險》其實是她的姐姐自己畫的圖畫冊,上面的東西都是她姐姐想出來的,畢竟四星林的居民都非常窮困,根本沒有錢在外面的世界買書這種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