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飛弦班長都未必懂,但你知道嗎艾格妮絲。”
韓棄轉頭靠着窗口,直視她:“她以後會懂,因爲她在學。她在改變,她會進步。她看似如同淑女一樣古板教條較真認死理還喜歡賣萌但是……”
飛弦蘇格蕾本來聽着好好的,驟然就覺得不對勁。亮晶晶歪頭看着他,皺皺鼻子。
韓棄笑了笑,看着艾格妮絲:“但是,她會接受新事物。她不會被從小灌輸的各種別人的觀念理念而左右自己。”
艾格妮絲輕笑:“是嗎?這麼說我比她更像淑女了?”
韓棄搖頭:“我要講的不是誰是淑女的事。我要說的是,一家獨大的時代終將過時。多極化社會展才將成爲主流。共同合作,共同展,開這片大陸,互通有無,在小範圍內衝突和矛盾中尋求大方向的和平和進步,爲每一個生靈不分種族不分國籍不分地域不分勢力大小去創造更美好更安全的的生存環境。”
看着愣在那微微張嘴神色複雜的艾格妮絲,韓棄笑着:“我說這些你懂嗎?懂了你會同意嗎?同意你會去做嗎?”
韓棄搖頭:“你不會。你,還有你的爺爺,你的家族,都是既得利益者。你們考慮的只是你們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勢力是不是擁有最大最好最多的,你們怕別人和你們搶,又怕得罪人太多等別人崛起報復你們。”
艾格妮絲吸了口氣,看着韓棄:“說的那麼偉大,所以其實是因爲你們不是既得利益者,在抱怨吧?”
韓棄攤手:“你說的對。但有一點說了你也不信,如果……”
韓棄示意艾格妮絲:“我說如果。有一天棄兒可以崛起……你別笑。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說如果。”
艾格妮絲偏頭不屑的樣子。
韓棄搖頭:“但目的不是報仇,不管棄兒展到什麼程度,也沒法對抗整個大陸。所以我們有一天崛起,也是和平崛起,我們最清楚被人壓制欺侮傷害那種痛苦。就更不會反過來施加在別人身上。”
“僞善。”
艾格妮絲似笑非笑看着韓棄:“不說整個棄兒,就說你。我從始至終沒見過有誰欺侮你你心甘情願承受的。我針對你,你一次次反擊回來把我氣得要死。食堂別人砸你飯盤你將人家丟出去。樹林裡,你將三班三十幾人殺的最後只生還了三個。而昨天武技課考試,你將修斯的後背打穿,教授飛弦蘇格蕾戰技把我手臂掰斷。”
打量韓棄,艾格妮絲驚歎拍手:“哇好和平啊。最清楚被人壓制欺侮傷害,不會反過來施加別人身上……哈?”
飛弦蘇格蕾抿嘴輕笑,亮晶晶打量兩人,半響突然開口:“我越來越覺得……你們好像成爲了朋友。”
瞬間兩人都愣住。
艾格妮絲一如既往的不屑笑容。
韓棄看着艾格妮絲,突然驚愕捂着頭,不敢置信跪在地上。
“朋……朋友?”
飛弦蘇格蕾表情怪異,她有種預感韓棄又要亂來了。
而艾格妮絲更是面無表情,韓棄此時的模樣,態勢,讓她回憶起曾經權術課不愉快的經歷。
“朋友……”
韓棄好像被打擊了似的,嘴脣顫,無助看着飛弦蘇格蕾:“你說……朋友?”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支着下巴:“是,朋友。”
“天啊。”
韓棄無力躺在地上,小短身啊啊輕叫,瞪着漂亮眼睛看。
“朋友……我和艾格妮絲……是朋友?”
艾格妮絲眯着眼睛:“喂。”
“救命啊!!!”
韓棄突然咆哮打滾景濤哥附身捂着頭跪在地上:“我怎麼和我的仇人成了朋友!!!天啊!!棄兒的祖先啊!!請原諒你們不肖子孫吧!!!啊啊啊啊啊!!!!”
“噗。”
飛弦蘇格蕾偏頭忍笑,臉頰紅。
艾格妮絲死死咬着嘴脣瞪着韓棄。
韓棄手用力捶着地:“我不要!!我不能!!我不該!!!啊啊啊!!!”
“咚!!”
艾格妮絲身邊已經沒有東西了,特地起身將剛剛被韓棄撥落在地的小蠟燭用力砸向韓棄。
韓棄嚇了一跳的模樣,帶着彷徨怯懦和自責轉頭,眼圈紅。
“我和我的仇人成爲了朋友……誰能原諒我?原諒我這個墮落的棄兒?”
癡癡看着艾格妮絲,韓棄慢慢彎起嘴角,帶着……笑?
“可我真的無法抗拒,無法自拔……她那麼高貴美麗,溫柔善良,她那麼同情棄兒,無私的揹着教皇爺爺貴族階級幫助我們。我忍得好辛苦!!誰會原諒我真的好辛苦!!”
韓棄突然抽出重銀之精,悲憤仰頭:“如果種族和友情之間永遠無法兼得……我願意一死來終結我墮落又沒有遺憾的人生。”
“你真的去死吧!!!”
一隻漂亮的小鞋砸在韓棄的頭上。
韓棄揉着頭,呵呵笑着,將重銀之精纏回去。
漂亮的小鞋隨手丟出窗外。
“哈哈。”
飛弦蘇格蕾今天笑的次數特別多,比平時甚至從小到大加起來都多。尤其在韓棄很隨意憨笑把艾格妮絲的鞋丟出窗外的時候,艾格妮絲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指着韓棄的模樣,更加有喜感。
“你給我滾!!滾出去!!!”
艾格妮絲咆哮了,而白袍祭祀和席侖劍聖也都進來。
只等艾格妮絲話。
“把他給我丟出去!!丟出去!!!”
艾格妮絲臉色紅拍椅子扶手都拍紅了手,大叫指着韓棄。
然後韓棄……就被席侖劍聖拎着領子拽出門去。
飛弦蘇格蕾還是笑着,抱着啊啊叫的小短身對着艾格妮絲別過頭告別。
艾格妮絲胸口起伏,突然追到二樓陽臺,脫下另一隻鞋用力砸向已經走出大門到了院子的韓棄……
旁邊的席侖劍聖背上。
“啊。”
艾格妮絲下意識蹲下,隨即偷偷探頭看着。
席侖劍聖已經將韓棄丟到門外。
是真的用丟的。
隨即飛弦蘇格蕾抱着小短身出去,將他扶起。
那個棄兒居然還對着這邊陽臺方向揮揮手。
——
“滋拉!!”
韓棄的手驟然被一股電流擊中麻酥酥的。
“呵呵,快走吧。”
飛弦蘇格蕾拽着乾笑揉着手的韓棄上了馬車。因爲二樓陽臺的身影已經拿出法杖,正對着這邊。
“哼。”
席侖劍聖怒哼一聲,目視飛弦蘇格蕾的馬車帶着韓棄離開。白袍祭祀回頭看看二樓陽臺,身影已經消失,應該是進去了。
白袍祭祀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突然開口:“席侖大人。爲什麼不趁機把那個棄兒……”
席侖劍聖一頓,轉身往回走。
白袍祭祀也遺憾關門跟着。
“我是艾格妮絲殿下的守護者。”
席侖劍聖平靜開口。
白袍祭祀趕忙行禮:“抱歉席侖大人。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
“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白袍祭祀一愣,擡頭不解:“那您爲什麼……”
“我說我是艾格妮絲殿下的守護者。”
席侖劍聖平靜朝前走:“不是表明你對我沒有支使權,而是要表明我做任何事,都要按照艾格妮絲殿下的個人意願。”
“可是她也想殺他的。”
白袍祭祀皺眉:“這有什麼矛盾關係嗎?”
席侖劍聖停下,看着白袍祭祀:“這是區別。只有在她無法自己行動思考的時候,我會根據情況替她決定。否則她可以自己做決定自己行動思考的時候,就是她來決定。而不是誰覺得她怎麼想或者對她好,可以擅自行動。”
白袍祭祀無奈:“這個道理我懂。可是……”
席侖劍聖指指二樓陽臺方向:“剛剛在外面,我不信你沒關注裡面的情況。”
停頓一下,席侖劍聖搖頭:“我不知道她情緒變化想法如何,但至少剛剛那一刻,她並沒有想要殺掉那個棄兒的想法。”
白袍祭祀一頓,點頭開口:“我還以爲您是顧忌那個花冠帝國的三大美女。”
席侖劍聖擺手:“顧忌她不殺她就是了。殺一個棄兒花冠帝國會出頭這纔是玩笑。”
沉默片刻,席侖劍聖邁步進去:“而且……他手裡有個禁咒卷軸。”
白袍祭祀驚愕,臉色白急忙跟着進去:“這……這怎麼會?!一個棄兒……”
席侖劍聖沒多說,或者已經關上門,說什麼也聽不到了。
——
“呼,幸好沒用到啊。”
上了車的韓棄,呼出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卷軸,飛弦蘇格蕾目光一凝,想起什麼。
“差點忘記你昨天沒收一個禁咒卷軸?”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看着韓棄:“所以你從來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地,總會有後路留給自己。”
停頓一下,飛弦蘇格蕾皺眉亮晶晶:“如果沒這個卷軸,也許你根本不會陪我來。”
韓棄收回卷軸:“所以說幸好沒用啊。艾格妮絲沒想殺我,至少暫時。而我也沒想過殺她。生活多美好而且還成爲朋友,大家快快樂樂多開心說什麼死啊活的多不好?”
飛弦蘇格蕾看着韓棄,半響轉過頭,抱着還啃着一個大果子的小短身:“你不用說那麼多……怕死是天性。”
韓棄沉默,半響溫和笑着:“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看着韓棄,嘴角翹起:“這有什麼區別嗎?”
韓棄一頓,隨意笑着:“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說完抱着小短身,水果突然丟出馬車外。
小短身一愣,啊啊叫着要伸出窗外夠,被韓棄拽回來。
小短身拍着他臉,韓棄笑着承受。
飛弦蘇格蕾抿起嘴角看着韓棄,皺皺鼻子,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