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爲誰,一生花落(十七
“那便這麼定了吧……”慕容尚宇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追風猛然站了起來,大聲道:“皇兄且慢!”
皇帝說話,沒有一個人敢打斷更沒有敢質疑,可是在南陵,偏偏就有慕容追風敢,他猛然站起來打斷了,然後看了錦瑟一眼,沉穩的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九弟無心娶妻,若是以聖旨訂婚,那豈不是委屈了葉郡主?”
雖說是說給慕容尚宇聽的,但是葉玲聽在耳裡,就覺得那句‘強扭的瓜不甜’竟是那樣的刺耳。
她何是是需要用強迫別人來娶她了?她向來高傲的自尊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評價?
於是慕容尚宇還沒來得及開口,葉玲已經搶先道:“謝皇上擡愛,可是小女就是倔脾氣,就是喜歡挑戰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九王爺不願意娶,葉玲也不強求,只是葉玲也不會放棄……葉玲向來認爲幸福都是自己追求得來的,所以葉玲會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直到九爺……他願意點頭娶葉玲,那時再請皇上下旨,豈不是皆大歡喜!”
葉玲說得堅決,並且那種自信彷彿是天生的,說得好像一切都那樣的輕鬆容易,卻是也拒絕了慕容尚宇的訂婚,但是她卻也相信,她一定會讓這個慕容修雲愛上她的!
她只是想着,卻也一樣要說出來,轉身看向慕容修雲,一字一句的當着所有人宣佈道:“九王爺……我一定,會叫你愛上我,然後心甘情願的娶我的。”
慕容修雲沒有說話,因爲他根本被逼得無力回答了。
慕容尚宇雖有些不高興,但是卻也沒有勉強,只是身邊猛然傳來一陣咳嗽,嚇了衆人一跳。
“咳咳……”一看,卻是如今最受寵愛的錦妃娘娘捂着脣,咳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剛纔蒼白的臉因爲決裂的咳嗽震得通紅,慕容尚宇忙一把扶住了她瘦小的身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錦瑟不敢看……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只是搖頭,然後強撐着,捂脣道:“沒事……咳咳……沒事,皇上,我……我先退下了。”
說着竟是站起來就要走,然後身子一陣搖晃,若不是慕容尚宇扶得及時,怕是一跟頭就從階梯上摔了下來。
“來人,快去請御醫!”慕容尚宇這時哪還顧得了別人,扶着錦瑟快速的走了。
慕容追風的手一動,當然他也沒有伸出手去,只是狠狠的捏着拳,憤怒的藏在了自己的袖子裡。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倒是葉玲小心翼翼的道:“那位娘娘……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一句話,卻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戳在了慕容修雲和慕容追風的心上。
慕容追風這才道:“好了,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如今天色不也早了,都散了吧!”說完,臉色凜冽的與大家再喝了一杯,各自散了。
慕容修雲走得那樣快,卻是叫葉玲在身後死死的跟着,哪怕她的父親葉仲天怎麼叫,也叫不回來了。
看着自己女兒那樣歡快的追着別人的腳步就走了,也只能搖頭嘆息,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也不免笑道:“女大不中留啊,葉將軍!”
“唉……可不是嗎!”葉仲天笑了起來,然後隨着人羣走了出去,他倒不介意九王爺在朝中根本無權勢。
其實他從來沒想將女兒嫁給什麼重臣或者是王孫貴族,他知道……太累了!
而如今,自己的女兒眼光看起來,也不錯,雖然九王爺沒有什麼成就,但是在外名聲還不錯,爲人低調,生性淡然,不爭奪名利,多寄情于山水,這樣的人……葉仲天,其實是滿意的。
宴會上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只有納蘭忻才慢慢的渡步出來,眼裡笑滋滋的,掩不住的喜色,隨身宮女上前問道:“娘娘,您開心什麼?”
“你懂什麼,剛纔那可不是看了一場好戲?”納蘭忻冷冷的笑了起來,慕容修雲和慕容追風的身影早已經沒有了。
只是這次也叫她看明白了……她那個好妹妹啊!不愧是她的好妹妹,也不愧是她孃的好女兒,母親便是風塵女子,怕是狐媚男人都習慣了,如今她更是將這狐媚之術修煉得爐火純青!
她究竟是有三頭六臂呢?還是真的有什麼妖法?怎麼可能周旋在三個男人之中,卻還叫一個兩個三個……都對她這般的死心塌地?
*
錦瑟的病來得又急又快,太醫也支支吾吾着說不太清楚,只說是原本身子一直有些虛弱,又沒有好好調理,長期憂思過度,心情壓抑,睡眠不良導致。
如今怕是病來如山倒,身體都早已經被掏空了。
這一病,竟是飛快的憔悴下去,幾天便是瘦得不成人形了。
慕容尚宇又急又氣,有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如今纔不過要給慕容修雲訂個親而已,她卻病得這樣厲害。
這怎麼能叫慕容尚宇不往那方面去想呢?
畢竟……那墜崖時共患難,崖底又是孤男寡女一夜共渡……叫他怎麼不在意?一直一直……哪怕沒有那些流言蜚語,他都在意得很!
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暗地裡揣測,從來不敢露出點疑慮來,怕錦瑟以爲他不相信她,怕惹她不高興。
如今……如今……叫他再如何去自欺欺人?
可是爲何即便是這樣,看她病容憔悴,整日的昏睡,醒來時就不住的咳嗽,越來越消瘦,彷彿……哪天就會從他眼前徹底的消失掉一般。
叫他怎麼忍心去責怪她?叫他怎麼忍心吶?
畢竟她是他的,擁有她的人是他啊!他哪怕心裡在意得很,卻也覺得有愧於錦瑟,是他對不起她在先,沒有保護好她,沒有保護好孩子。
如今她病成這樣,叫他拿什麼氣她?若她健健康康的,那他發火也好,責難也好……起碼也能心裡安慰一些。
而現在她這一病,就像是要死掉了一般,叫他如何衝她撒氣,整日提心吊膽的,只想她快些好起來而已啊!
可是心裡疙瘩越結越大,他看着錦瑟這模樣,就越發的心痛,就越發的在意啊。
她是不是每次和他在一起時,都不是真心的?是不是都是因爲他是皇帝,所以纔不敢反抗?她長期憂慮過度,是不是都是他造成的?
越是這樣想,心裡越是痛,越是痛……便越是無法面對錦瑟這憔悴的病容,哪怕他那樣的想看着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可是看着她,卻又那樣的叫他心痛。
慕容尚宇喝了好多酒,在聽雨軒外徘徊了好久好久,正是冰雪融化的日子,天氣竟是比下雪天還冷得凜冽。
“皇上……您喝多了,要不,進去歇歇?”錢小多扶着慕容尚宇那搖搖晃晃的身子,剛要往裡帶,不料慕容尚宇猛然掙脫了他的手。
“朕不去!朕不去!”他驚叫着掙脫了錢小多,然後搖搖晃晃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哪怕錢小多再是追趕,竟也只能看着他驚險的搖晃着在融化的雪地裡跑開。
一羣人焦急的追了上去,慕容尚宇卻猛然一個踉蹌撞在了一個柔軟的身子上,撞得那人後退了好幾步,抵在了身後轉角的牆上,才穩住了身子。
“皇上?您怎麼了?”納蘭忻尖叫一聲,身上被撞痛的地方也來不及顧了,忙上前扶住了慕容尚宇搖晃的身子。
“你……你……”慕容尚宇只覺得眼前的人影越發的模糊了,怎麼也看不清楚,他模模糊糊的指着納蘭忻,分不真切。
“我是納蘭忻啊,皇上!”納蘭忻笑了笑,此刻看到錢小多等人沒命似的追了來,遠遠的看到了,她忙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過來了。
而錢小多也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竟也就真的沒有上前了。
“納蘭……納蘭……納蘭錦?”慕容尚宇吐字不清,模模糊糊的,卻叫納蘭忻聽得真切。
他竟是喝成這樣了,還想着納蘭錦?
心裡一陣沒好氣,卻還是嬌笑着,柔聲道:“是納蘭忻……”
“納蘭錦!納蘭錦……”慕容尚宇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抓住了納蘭忻的手掌,揉在胸前,一聲聲的叫道:“納蘭錦……是朕的錦兒!”
納蘭忻心裡雖然是不樂意,可是慕容尚宇的手死死的抓着她不妨,而且他真的好久沒去看過她了一樣!
納蘭忻心裡一嘆,扶着慕容尚宇轉身朝自己的宮殿走了,一路上還得迴應着慕容尚宇醉酒後說的那些傻話。
“錦兒,是錦兒吧?”
“是……是錦兒。”
“錦兒……”
“我在。”
就這樣一路將慕容尚宇扶到了自己的寢宮,他的鞋襪都溼了,納蘭忻將他放倒在牀上,小心的替他脫了鞋襪,那雙腳竟是凍得通紅了。
“真是傻,你是皇帝啊,犯的着爲了一個納蘭錦搞成這樣?”心裡不免得添堵,卻心疼的弄了熱毛巾,替他將腳捂熱了。
然後替他將衣衫脫了後,給他蓋好了被子,看着慕容尚宇模模糊糊的樣子,納蘭忻竟是忍不住不斷的嘆息,“到底她有什麼好的?比我好?比我對你更好?”
說着,竟也覺得委屈,她對慕容尚宇……真的是掏心掏肺了,慕容尚宇是重情的人,自從那次她掌摑了錦瑟後,他竟真的是一眼都沒看過她!
要不是得了皇后的指點,納蘭忻算準了時辰在慕容尚宇經過的地方佯裝扭傷了腳跌進了小溪裡,渾身都溼透了。
她的難堪被撞了個正着,他叫人送她回去,她卻呆在水裡不肯起來,身上全溼了,衣服緊緊的貼着身子,若是站起來,那真是叫個一覽無遺。
跟隨着皇帝的人雖然都已經背過身去,可是她就是不依。
無奈慕容尚宇也不是記仇的人,見她一個小女子這樣爲難,也只有抱了她起來,給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一路送回了宮殿。
然後……納蘭忻主動投懷送抱,纔有了他們之間的第一次關係。
是啊,是她投懷送抱的,那又如何?她進了宮,那他就是她的夫婿,她伺候自己的夫婿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只是慕容尚宇怕錦瑟一直對掌摑的事情念念不忘,所以不肯公開他和納蘭忻的關係,納蘭忻也忍了……她知道,總有一天事情是瞞不住的,於是什麼都忍了。
現在她也成了他的嬪,他一個月來看她兩三回,卻也沒有以前熱絡了,他常常爲了錦瑟的事情焦頭爛額,那麼爲了她呢?他可曾皺過一次眉?
曾經她以爲人生下來就是分等級的,就是不公平的,如今才意識到,人生的公平不公平與出生沒有多大的關係!
她的眼淚竟也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可是慕容尚宇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竟是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將他擁進了懷裡,小心翼翼的呵護道:“不哭,不哭……錦兒不哭……”
納蘭忻一愣,卻是哭得更厲害了,忍不住捶打慕容尚宇的胸膛,叫喊道:“誰是錦兒,我是納蘭忻,納蘭忻!你就知道錦兒錦兒!”
叫她……卻從來都是忻嬪!爲何,爲何差別竟是如此的大?
“不哭不哭,不哭……”慕容尚宇哪裡聽得清楚納蘭忻說什麼,只是懷裡的人兒掙扎一分,他就抱得緊一分。
他搖搖晃晃的,兩人一下跌在牀上,滾做了一團,眼淚還沒擦乾淨,慕容尚宇的脣已經在她的臉上尋着找着……然後將她死死的吻住了。
一番掙扎,一番推拒,納蘭忻卻始終抵不住他的親吻和愛撫,很快嬌軀便融化在了他充滿着酒香的氣息裡。
哪怕他此刻當她是別人,可是那有如何?愛得深,以後恨得更深。
錦瑟那樣對他,納蘭忻知道……總有一天當錦瑟的謊言揭穿時,就是她跌入萬丈懸崖的時候,到時……慕容尚宇,就是她的了。
後宮裡其他的人她都不在意,因爲起碼她們在慕容尚宇的心裡,是一樣的!而相比較起來,若是沒有錦瑟,那她納蘭忻便是這後宮裡最得寵的一個了。
最得寵,是不是代表她是他最喜愛的一個了?
一定是吧!所以……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叫錦瑟的謊言和狐狸尾巴露出來,然後叫慕容尚宇親眼看個真真切切……
到時他就徹底的死心了,那時他就會想起,還有一個納蘭忻了。
想着,納蘭忻之前堵在心裡那口氣也舒暢了,她死死的抱住了慕容尚宇身子,一個翻身騎在了他的身上。
他眼神迷離,也許已經看不真切了,但是沒關係,那由有什麼關係,起碼此刻擁有他的,是她納蘭忻。
解開了那明黃的衣衫,納蘭忻一向主動並且火熱奔放,順着慕容尚宇的脣用她溼柔的吻深情的,一路順着他的脖頸胸口,腹部一點點的吻了下去。
哪怕醉得一塌糊塗,慕容尚宇卻還是享受到了這極致的歡樂,迷離的眼睛滿足的閉上,然後翻身將身上那火熱的妖精壓在了身上,不顧一切的發泄自己內心的狂熱。
身體上的寒冷很快就被融化了,整個房間都是一片火熱的嬌喘聲,火爐燒得正旺,使得屋子裡這一片春光越發的火熱了。
“皇上……記得,納蘭忻……纔是最愛您的。”納蘭忻咬住了慕容尚宇的耳朵,輕輕的啃咬着,不住的在他的耳邊呢喃。
慕容尚宇也許聽到,也許沒聽到,他喃喃的埋首在她的胸前,盡情的品嚐她胸前那嬌豔欲滴的果實,低喃聲中,一句句的,“錦兒……錦兒……”
這樣的迷濛狀態,這樣的如夢境一般的歡愛,在慕容尚宇的心裡,彷彿每次和錦瑟在一起時,都是這樣的感覺。
哪怕其實他一次也記不太清楚,卻由朦朧的知道,是這樣的快樂,這樣的美好,哪怕他每次都直接累得睡了過去。
有時他想……看她歡愛時的容顏,看她的表情,卻是好像隔了一層霧一般,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強撐着不想睡過去,他想再和她說會兒話,或者……他想看她累了後乖巧喘息着睡着的模樣。
可是一次……都沒有成功。
但是慕容尚宇還是醉心在那樣迷濛的歡愛之中,就如同現在……哪怕什麼都不知道,哪怕什麼都看不清楚,感受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
“錦兒,錦兒……”一聲聲的呼喊,慕容尚宇越發的賣力了,他知道,他無法放下,也無法不去惦記她,哪怕她的心裡也許有了別人。
只要她還是他的妃子,還在他的身邊……那麼他就覺得滿足了。
滿足的嘆息,滿足的釋放了自己,慕容尚宇死死的抱着納蘭忻的身子不願意放開,靠在她軟綿綿的身上,笑着睡了過去。
“總有一天,我會叫你記住我的名字的。”納蘭忻伸手抱着慕容尚宇的身子,她也不願意放開。
這一生,她嫁了他,那麼她就一定會一直一直的跟隨他,愛他……爲了他,甚至不惜一切!
*
錦瑟不知道昏昏沉沉了那麼多天,爲何卻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而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慕容追風。
她嚇了一跳,牀前燭火晃動,房間裡除了他二人外,再沒有其他人。
怎麼會?她這可是在聽雨軒她自己的寢宮啊,先不說慕容追風爲何大半夜的坐在這裡,就是香雪和晴雨,也不可能放他進來啊?
“你醒了?”慕容追風幽幽的嘆了一聲,錦瑟已經快速轉動的心還是找不到答案,於是她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既然已經在這了,那麼……他是怎麼進來的,也就不重要了。
慕容追風坐在牀前,其實看她睡着時的模樣,已經很久了,因爲她一直昏迷着,所以……他怎麼也不放心,皇宮裡的太醫醫術自然是好的,可是治起病來,大多中規中矩,所以成效不大。
錦瑟這會兒能這麼快醒,當然是因爲他帶來了之前竹林裡將錦瑟從那寒冰地獄裡救出來的鬼叔。
只是鬼叔看完後,紮了針餵了丹藥便走了,對於慕容追風的,他只能輕輕一嘆,留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引火自焚。”
然後便什麼也沒有說,便走了。
錦瑟醒過來時,慕容追風已經一個人在這裡坐了良久了,門外守着的香雪和晴雨早已經鬼叔那無色無味的迷煙而陷入了沉睡的狀態,所以不可能知道他在這裡。
他做什麼,都是如此滴水不漏,也都這樣的有把握和自信,可如今便是他這銳利的眼,這份自信叫他痛心不已。
“你……喜歡他?”他來,只是問這個問題的,哪怕答案他早已經在那日宴會上從她的眼裡看了出來。
可是,他若不來親自問問,他不
論如何都會找出很多很多的藉口爲她開脫,他說過不想再誤解她,也不會再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她的身上,所以他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她親口說的,他就相信。
錦瑟當然知道慕容追風說的這個他……是誰。
那日她的表現實在是太明顯了,莫說是慕容追風,怕是連慕容尚宇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她也不想的,她也想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微微的笑着,看着。
可是心裡那股子氣彷彿聚集在一起,然後怎麼也吐不出來,一陣陣的絞痛叫她連呼吸都成了困難。
她堅持了,一直忍耐着,可是最終,還是沒能成功,並不是因爲有人喜歡慕容修雲,有人嚷着要嫁給他,她便氣成了這樣。
而是……她氣,氣自己懦弱無能,氣自己的自卑和自己的骯髒。
不配,她不配。這三個字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叫她無法呼吸。而葉玲,卻那樣的優秀,那樣的自信,那樣的美麗,渾身散發着一種吸引人的青春活力。
錦瑟幽幽的閉眼,她氣的,是自己的聰明。
以慕容修雲的心機,本來錦瑟料定他是不會拒絕的,雖然他拒絕了叫她意外,可是錦瑟知道……這樁婚姻,一定會成爲現實。
因爲葉玲能帶給慕容修雲的好處,遠遠的勝過了她。
她會是慕容修雲最好的賢內助,而且她美麗聰明,她青春有活力,最重要的是她有着一個完整的純潔的身體,還有心。
她那樣的人,才配和慕容修雲在一起吧?
只是因爲想到這個,想到慕容修云爲了自己那麼多年在一直在暗中計劃的事情,想到葉玲和葉仲天的身份,以慕容修雲的性格來看……
哪怕他再討厭葉玲,他也一樣會娶她!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只因爲葉玲能帶給他……很多很多,錦瑟無法給他的東西。
以慕容修雲那樣不折手段的性子,哪怕這件婚姻利用的人是他自己,是他的身體和他的心,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婚姻擺成棋局,將自己也變成棋子的一部分。
只要最終……他能獲勝。
她從來沒有這麼恨……恨自己竟是這樣的瞭解他的無情和殘忍。
錦瑟捂着心口,因爲想到了這一層的關係,之前在宴會上纔會撐不住,如今……心裡又是一陣悶悶的疼,叫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沒事吧?”慕容追風忙扶着她的身子,給她順氣,咳嗽了一陣纔算是平穩了下來,人卻早已經無力的靠在了慕容追風的懷裡。
她幽幽的撐着一口氣,嘴裡已經泛了血腥的味道,輕輕的閉上眼睛,彷彿極累了一般,輕輕道:“我能不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慕容追風一怔,咬牙點頭道:“不想回答便不要回答了,沒關係……”
“我只是嫉妒……”錦瑟幽幽的嘆了一聲,靠在慕容追風的懷裡,雖然叫她感覺到了安心和溫暖,可是她真的好累,若是這個懷抱能讓她安靜的依靠着,便好了。
她幽幽的睜開了眼睛,輕聲道:“只是嫉妒……她那樣的奪目,有着我沒有的自在灑脫,有着我沒有的自信和驕傲,我多希望自己像她一樣,可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永遠永遠……也不可能像她一樣。”
慕容追風緊緊的摟着她的身子,下顎抵在了她的額頭上,聽着錦瑟幽幽的說完,他才笑了起來,“你真傻,你不需要和她比……你比她更美,更好,你也有你的驕傲,你的隱忍和善良,這成就了你……獨特的你,誰也比不上的你。”
“有那麼好嗎?”錦瑟不由得笑了起來,她真的那麼好嗎?善良……她真的有過嗎?
“嗯,比任何人都好。”慕容追風笑了起來,大掌寵溺的揉亂了錦瑟的髮絲。
錦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還是很痛,雖然還是很傷……雖然依舊無力,卻是靜靜的靠着慕容追風道:“就這樣,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嗎?”
“嗯。”慕容追風輕輕的應了,然後再沒有說話,錦瑟的眼淚差點溢出了眼眶,只因爲在這孤獨寒冷的夜裡,在她爲了另外一個男人痛心悲涼時,這個男人的肩膀,卻還是那樣堅實的在她的身邊,一觸可及。
“對不起……”錦瑟幽幽的這一聲,像是蚊子細微的叫聲一般,那樣的不真切。
她確實對不起慕容追風,沒有一件事情是對得起他的,而他卻依舊這樣執着的守護着她,此刻她什麼都不想想,只想貪戀這片刻的安寧,好好的……整理包紮自己這千瘡百孔的心。
便讓她再自私一次吧,因爲真的痛到了極限,只有她一個人的話,熬不過去的。
慕容追風聽到了她那細微的三個字,卻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緊了,拉過被子將她包裹了起來,然後靜靜的坐着,讓她靠着,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若她需要的是這樣,那他也會做到最好。
做她依靠的大山,做她堅實的港灣,隨時隨地……給她她想要的一分安寧。
慕容追風輕輕的笑了,錦瑟也一樣勾着脣角,哪怕笑得淒涼,卻還是閉着眼睛幽幽的睡了。
安靜的夜晚,深夜裡沒有一絲的聲音,窗外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香雪和晴雨靠在門邊正好眠。
屋子裡只有炭火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的響聲,房間裡很溫暖,錦瑟依靠着慕容追風的懷抱睡着了,慕容追風倚靠在牀邊,懷裡抱着嬌小的她,竟也睡了。
因爲有炭火,所以窗戶總是敞開了一絲的縫隙,只是那黑暗裡,那雙深不可測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這一切。
一動不動的看着,然後有一種憤怒,或者妒忌……從心裡一點點的滋生,一點點的成長,叫他捏緊的拳頭。
想走……腳卻是生根了一般走不動,可是看着眼前相依而眠的兩個人,卻有一種想毀掉他們,毀掉一切的可怕想法。
慕容修雲陰霾的俊臉隱在黑暗中,屋子內的燭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倒映在他的菱角分明的輪廓上,他的臉頰緊繃,那樣冰冷陰沉。
那雙眸子裡深沉的光芒下,蘊含着的怒氣還有狠戾,叫錦瑟睡夢中似乎都不安的動了動。
是有誰在看着她……那樣恨,那樣的怒意,彷彿要將她生吃了一般,恐怖的眼神最終在錦瑟的夢裡化成了那淡然深沉的眸子,形成那印刻在心裡最深刻的臉。
錦瑟一驚,卻沒有醒過來,只是身子抖了一下,因爲她喝了藥的緣故,也因爲她實在太累太虛弱了,所以竟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不安的又動了一下,這下驚醒了慕容追風,他忙將她好生的抱在懷裡,輕輕的拍她的肩背,像是哄着一個小寶貝一般。
他那樣的認真,小心翼翼的將她視作珍寶一般的呵護着,待她舒展了眉目又睡着時,慕容追風將她輕柔的放在了牀鋪上。
爲她拉好了被子,整理好了頭髮,然後最後親吻了她的額頭,柔聲道:“好好睡吧,時間不早了,我走了……不要不安,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不知道錦瑟能不能聽得見,反正慕容追風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再次念念不捨的,輕輕在她的脣上印下一吻,隨後閃身離去。
慕容追風不過剛走片刻,一陣陰冷的風猛然吹了進來,蠟燭掙扎着跳動了一下,最終熄滅了。
黑暗裡陰霾的身影立在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錦瑟熟睡中消瘦的容顏,然後一步步的走近……伸出了他的手,朝錦瑟那嬌小的身子探去。
熟睡中,錦瑟只覺得誰的吻溼溼熱熱的探進了她的脣裡,然後肆意的霸道的甚至瘋狂的吮吸走了她的一切。
呼吸的困難叫錦瑟猛然驚醒,睜眼一片黑暗,黑影就撲在她的身上,她一驚已經來不及反映,伸手便是一掌對着那黑影的天靈蓋就劈了下去。
只是她病得嚴重,力道大不如前,竟是被那人微涼的手掌一掌輕輕的接着,然後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捏得她痛呼出聲。
“怎麼?不過幾日不見,連我也認不住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時,錦瑟愣在了原地,原本打算踢出去的腳也猛然失去了力氣。
這是她……一輩子無法掙脫的羈絆,是禁錮她靈魂的聲音,是——慕容修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