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可是不敢和小鮫人同乘的,雖說盛沅現在的樣子像是找到了新歡,但是再怎麼說,那個小鮫人也是受過寵的,萬一哪天盛沅又想起他來了,今日的帳恐怕是要一起算的。
於是他便讓鄀七將小鮫人甩到了小黑的背上,卻未料那個小鮫人還未從太子殿下將他甩開的悲痛中緩過神來,一路紅着眼睛,抽抽噎噎,好不可憐。
盛沅怎麼下的去手?也是,他最近身邊的少年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可不在乎,想到這,濮陽真是羨慕,羨慕什麼?羨慕他能在萬花叢中過,且片葉不沾身······他何嘗不想這麼恣意紈絝一回,就算放着天界的那些死規矩不說,若是他敢這樣,被他老爹知道了,豈不是要被關在金鑾殿中撥皮抽筋,算了,他也只敢想想,他怎麼比得上風流的太子殿下呢。
那個小鮫人就在濮陽的的身邊,任誰性子再好,一路上聽着這斷斷續續的抽噎聲,也會不耐煩,可他是濮陽,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再不耐煩,樣子也要做好,於是他扇着醉魚扇,挑眉道:“你是叫淮人對吧?”
小鮫人本在抽泣,聽見有人跟他說話,用袖子擦擦眼睛,聲音卻還是有些哽咽:“稟三殿下,我叫淮玉。”
“哦哦,”他點點頭,“那什麼的名字不重要,我是想說,淮玉呀!你可別哭了,本在外面吹着風就難受,你一路抽噎的我頭都大了。”說完他還裝模作樣的扶了扶額頭。
淮玉雖是傷心,卻還是硬生生的將兩包眼淚包在了眼裡,別過頭去:“三殿下叫我別哭,那我便不哭,三殿下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濮陽的手一頓,突然有些不忍,他想了半響,只好勸道:“你別哭了······不就是個太子殿下嗎······”
他話音剛落,又聽見淮玉說:“淮玉跟了太子殿下,便知道會有今天,剛纔上來的時候,我是瞧見了那個公子,在殿下的懷中,雖是看不清楚,卻是我比不上的……”
他說着,胸口一痛,盛沅從來就是將他當作玩物,何時那麼寶貝的抱過他。
“欸,我說你也別傷心了······”濮陽自小便不會勸人,他最看不見別人那樣,本想讓他別哭,弄成現在這樣,他也是不忍心,只好又說,“算了,你哭吧,別管我······”
濮陽將醉魚扇合上,在手心敲了敲,罷了!讓他哭吧。
想來這些鮫人也是可憐,依附着龍族,若是自己生的這般無用,早就投入忘川河中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狐族的宋白長的的確好看,可不是爲何,他覺得,淮玉和他是有五分像的,尤其是一雙眼睛,像是可以勾人心魂一般,可雖然長得相似,淮玉卻是及不上他的一半,怪不得盛沅會舍他選了那隻狐狸。
自古英雄愛美人,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阿寶被鄀七抱在懷中,他不是很習慣除了宋白之外的人與他如此親密,那人身上還穿着鎧甲,摁的他十分的疼,他不滿的在鄀七的懷中拱着,鄀七在專心御獸,懷中的小狐狸很是不安生,他都快要抱不住了。
“別動。”鄀七說道,他語氣平淡,但阿寶卻聽的出來,很是不善,若是再動,他怕是會被摔下去吧!
不過又想起剛纔那個什麼太子殿下說的,只要大人在,便不會動他分毫,於是膽子又大了起來,不停的在鄀七懷裡聳動,想脫開他的制服,宋白何時這麼粗暴的對過他,就算是把他放在懷中,也是小心翼翼的,絕對不會使這麼大的勁。
鄀七的眉頭一皺,怎麼這麼不安分!他擡起右手,將阿寶往懷中按了按,末了,還在阿寶的狐狸屁股上輕打了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啪”聲。
“別動。”
阿寶的臀部一痛,本來還在動的身體停住了,這人怎麼這樣······狐狸屁股怎麼能隨便打呢!緩過神來,他心中燃起一陣羞憤感,他是隻野狐狸,很小的時候便跟了宋白,他沒有阿爹阿孃,而且宋白性子溫和,從小到大,從未有人打過他的屁股!他他他怎麼能這樣!
懷中沒了動靜,鄀七皺着的眉毛鬆開了,心道:“總算是安分了。”
卻未料,下一秒,那個傢伙狠狠的咬上了他的手腕,鋒利的牙齒深深的嵌了進去,痛的鄀七下意識的將他甩了出去。
“啊!!!”
阿寶在被甩出去的一瞬,便是嚇得變回了人身,他變回人身後的手可是比小狐狸長多了,閉着眼睛隨便一抓,不管是什麼,便狠狠的抱緊,總比摔成肉醬好。
他嚇得不敢動彈,將手中抱住的東西抓的越發的緊。
有溫熱的吐息在他耳邊,那人說:“原來······你是會化型的。”
他閉着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一條縫,手間的觸感很是溫暖,映入眼簾的,便是烏黑的頭髮,原來在剛纔混亂之時,他抱住的,是鄀七的脖子,旁光隱隱的看的見他半個側臉,此時面無表情,他臀部也是一片溫暖,原來那人的手,託着他的腰臀,姿勢很是曖昧。
“呀!”濮陽也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了一跳,他眨着眼睛問道,“我說鄀七,這個小公子是哪來的?”
“變回去!”鄀七的聲音帶着濃濃的警示意味,阿寶感覺,他要生氣了,顧不了眼前的尷尬與震驚,“砰”的一聲又變回了一隻黃色的小狐狸,好狐不吃眼前虧,即是在別人懷中,還是好生的呆着吧,剛纔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次上演。
重新回到鄀七的懷中,他的臉忽然熱了起來,剛纔真是丟死人了。
鄀七捏着阿寶脖頸上的軟肉,在他懷中重新尋了個地方,這次的動作比開先溫柔了些,放的位置也舒服了些。剛纔被阿寶咬住的手腕上面,留下了兩個血洞,淌着兩道血,阿寶突然有些愧疚,別人將他放在懷中,他卻這般不懂事,他像是覺得自己錯了一樣,咕咕的叫了兩聲。
一雙手輕輕拂過他的頭頂,道:“無事。”
狐族離南荒很遠,一個在北邊,一個在南邊,傍晚時分,他們纔到達。宋白跟着盛沅出了攆轎,盛沅本想是去扶他,卻被宋白一句“我可是沒那麼嬌弱”給打了回去。
濮陽從閆龍獸的身上跳下來,皺着眉頭揉着自己被摁的生疼的屁股,不會是青了吧!他陰陽怪氣的道:“我總算知道了你龍族的侍衛爲何騎着它時要穿鎧甲了。”
盛沅瞥了眼他:“三殿下不回去嗎?”
“回去?回哪去!”濮陽的聲音徒然高了起來,他本就是想過來逍遙幾天的,還在天帝那裡打着要與龍族交好,促進兩族關係的幌子,若是這麼走了,豈不是很可惜,況且他眯眯眼睛,那隻小狐狸還在這裡,他也是想看看盛沅如何制服性子這般高冷的狐狸,他打開摺扇,擋住嘴角,“殿下不是說南荒有美酒嗎?爲何只請宋白公子品嚐,卻不叫上我,我也想留下來,嚐嚐殿下說的美酒~”他的尾音帶着調笑,不懷好意。
“你要喝酒,便隨着下人去拿兩壺,我房中的酒怕是你不敢喝。”
聽他這麼一說,濮陽突然覺得,若是自己再這麼糾纏下去,恐怕會生出些事端,瞧着這盛沅的樣子,自是在警告他,別擾了他的好事。
“真是白和你做了這些年的好友,罷了罷了,我走便是。”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鄀七將小狐狸提了過來,示意盛沅如何處置。
“你便將他和那匹狼放在一處吧。”
宋白出聲阻攔:“太子殿下還是將他們與我放在一起便好,畢竟這還是宋白的。”
“你放心,待你與我品完酒,我自會將它們歸還於你,放你們離開。”
如此簡單?這人真是來請他們品酒的?放在旁人身上,他也許是會信的,可這是盛沅,透過墨樺,宋白可是很瞭解他,他有些不悅,卻沒表現出來,說道:“希望太子殿下說到做到。”
盛沅沒有說話,他眼中帶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鄀七說:“殿下,這隻狐狸是會化型的。”
盛沅問宋白:“你的隨從?”
見他不答,像是默認了:“那你就將它們放在一處,正好有人照看着這狼。”
“是。”鄀七便帶着一狐一狼退下了。
他們到的地方,是南荒的深處,也是龍族的宮殿所在的地方,南荒的深處很是陰暗,暗紅色的天空下,龍族的高大的宮殿屹立於此,四周的山林幽暗,時而有成羣暗鴉從中飛出,空中偶爾還傳來翼獸的嘶鳴聲,南荒本就是兇獸出沒的地方,它的深處對於外族人來說,更是荒涼恐怖。
宋白到現在也想不通,爲何會有人將宮殿建在此處,居然還是一個族羣居住於此,鮫人族生於海邊,在南荒的邊沿,怕也是躲着這些兇獸才附於龍族的吧!在這裡,所有的獸類稱龍族爲王,以龍族爲尊,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們腳下,真是一個強大而可怕的種族啊!他在心頭驚歎,怪不得自己那掌被盛沅輕而易舉的給化解了,在他的眼中,怕是無異於以卵擊石。
“你怕了?”盛沅看着他的眼睛。
宋白答道:“並不。”
他卻是一笑:“別怕,有我。”
宋白現在不是很想理會他,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離開這個人,從此與他並無糾葛。
“你便是來了這裡,我作爲主人,肯定是要帶你去觀賞一下這淵闕宮的,換做旁人,怕是進都進不來,有我帶着你,可是高興?”
高興?宋白心裡冷哼一聲,他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他很想被當作旁人,就算死一千次又如何?一千次投胎轉世後便解脫了,哪裡還用受這番罪。
盛沅遣退其他人,一步步向宋白靠近,兩人此時的距離極近,胸膛幾乎就要靠在一起了。
宋白的呼吸有些亂,他伸手推着盛沅:“殿下這可是在宮殿門口,你想要做什麼。”
盛沅道:“自是帶你去參觀參觀我龍族的宮殿。”
說完他猛地摟住了宋白的腰,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你且將我抓緊。”
他本來還在掙扎,盛沅的背後發出了絲細微的啪嗒聲,宋白瞪大了眼睛,忘記了反抗,只看見一雙黑色巨大的翅膀,從盛沅的身後緩緩展開,猶如如一朵黑牡丹,在他身後綻開,翅膀的邊緣處有些透明,竟是有些好看,他眼中寫滿了驚疑,龍怎會有翅膀?
“我龍族的宮殿,可是比你狐族的巍峨多了。”
話音泯滅在風中,二人在盛沅翅膀的煽動下,騰空而起,這種感覺,和騎在小黑背上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