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塔斯克的“溫暖之家”咖啡館依舊和往日一樣的熱鬧,穿着鮮豔的客人們絡繹不絕,幾乎坐滿了大廳的每一個位子,舞姿妖嬈的多米尼克舞女在大廳中央香汗淋漓的扭動着腰肢,柔弱無骨的身段兒盈盈一握,隱隱露出的粉啄肌膚,讓一雙雙眼睛都沒辦法離開她們的嬌軀。
這家坐落在甜水巷的咖啡館的聲望幾乎是與日俱增,越來越多的客人們聚集在這裡,不僅僅是因爲這裡的環境和美味,更是這家店的老闆確實是個“有品位”的傢伙——只消點一杯咖啡,就能觀賞到各種“撩人心絃”的表演,就連那些酒館女僕們也個個都是迷人的小妖精,那看似保守實則大膽的緊身長裙,讓所有來到這裡的客人們都感嘆不已。
而這樣的效果正是馬可·塔斯克所需要的——幾乎是不考慮任何利潤的維持這家咖啡館,那些客人們真正付出的報酬並不是那可憐的一杯咖啡或者點心的錢,而是他們相互之間討論的內容。所有的服務生們全部都是血旗兄弟會的眼線,甚至能夠清楚的記下客人剛剛所說的內容,然後在幾刻鐘之後還能完整的敘述出來。
一個人掌握的情報價值,遠遠超過他錢袋裡裝着的所有硬幣。那些穿着裝飾考究的罩衣,鈕釦紋着銀邊的爵士和富人們,他們相互之間的談資往往就能透露出很多的內容——這些內容能夠帶給馬可·塔斯克的財富可不是一杯咖啡能夠比較的。
而在二樓的寬敞房間裡,微笑着的銀髮巫師正在十分熱情的爲愛德華重新泡上一壺滾燙的咖啡——和黑髮少年在王宮內配賀拉斯陛下喝的一樣,都是貨真價實的多米尼克咖啡豆,濃郁的黑色在杯中慢慢的劃開波紋,泛開一圈圈小泡沫。
奢侈的落地大窗,赤紅地毯還有從東方的城邦舶來的掛毯,整個房間幾乎是窮奢極欲的豪華,好像房間的主人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用來裝點這間屋子了一樣,近乎病態的極奢。不過此時的愛德華也沒有心情過問這傢伙的心理健康,沉默着接過了咖啡杯。
“這麼說,你已經獲得了我們尊貴的都靈主宰,偉大而無所不知的賀拉斯陛下的信任,榮升爲侍從武官了?”馬可·塔斯克端起杯子輕笑着說道:“請允許我獻上最最真摯的祝賀,尊敬的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
“沒錯,我把自己的忠誠賣了個好價錢。”愛德華面色淡漠,在賀拉斯面前的時候所承受的精神壓力,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消退:“但是我們尊貴陛下還沒有爲此去買單——他覺得我應該乖乖的把一切都奉獻給他的家族,就因爲他是國王!”
“這就是那些真正的大人們,如果我們不去主動索取,就只能獲得一些殘羹剩飯——被人圈養的狗不都是吃這些的嗎?”馬可點點頭表示贊同:“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麼停下來,您的讓他看到您的價值。”
“您是王子殿下的侍從武官,自然您的主要職責就是教授殿下劍術,和他講解聖樹騎士團的精神和傳統,作爲他的騎士替代他去決鬥,陪殿下參加宴會——但與此同時,您也能接觸到權力核心的邊緣,有權參加那些重要的會議,宴會,我相信不用我去爲您解釋,這些都代表了何等的意義。”
“當然,即便沒有發言權也是有着極大的便利,但我要找你可不僅僅是爲了這個。”愛德華喝了一口咖啡,沒有加糖的濃郁清苦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的思路變得更加清晰:“我需要機會,得讓國王陛下看看,他買到的‘忠誠’是多麼的物超所值。”
“如果您需要的是機會,卑微的馬可·塔斯克就真的沒有辦法爲您效勞了,我這裡只有流言,傳聞還有一些不爲人所知的‘真相’,就是沒有您想要的那樣東西。”狡黠的銀髮巫師搖了搖頭,笑的深意非常:“真正的‘機會’,需要您自己去尋找才行。”
“那麼,有什麼需要我關注一下的‘流言’或者說‘傳聞’嗎?”愛德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現在有的時間,完全可以聊上一整天。”
“那樣的話,我建議您先到外面的大廳裡好好休息一下,看看錶演吃一點東西。”馬可站了起來:“如果您幸運的話,說不定今天就能夠得到您需要的……”
一個突然闖進門的男孩兒打斷了馬可的話,神色有些驚慌的看着他:“塔斯克首領,‘那些人’正在朝這邊過來了!”
“我還以爲會在中午呢,比我想象的還要勤快啊!”馬可微笑着抱怨了一句:“跟我們說說,他們已經到哪兒了?”
“已經從西城區穿過了城門,恐怕還有一刻鐘就會到甜水巷了。”男孩兒說完之後就站在門口等待着:“他們好像已經從哪裡聽說了這邊有一家咖啡館!”
“不要緊張,放輕鬆一些——他們又不可能立即飛過來。”即便對方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這傢伙依然有心情開玩笑:“讓所有咖啡館裡的弟兄們都去收拾一下,然後準備封店。”
“明白。”男孩兒點了點頭,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愛德華稍稍瞥了一眼:“我記得聖樹騎士團應該已經放棄對兄弟會的追捕了,難道是米內斯特家的人?”
“要是我真的被那位尊貴的侯爵大人給發現了,早就收拾東西趕緊從都靈城逃出去,哪裡敢在這麼靠近西城區的地方開一家咖啡館?”馬可披上自己的外套,稍微給自己畫了個裝——把銀髮弄成了深棕色,嘴角也多了幾縷鬍子和皺紋,看起來就像個四十多歲的老爵士。
能夠在都靈城混的風生水起,還將兄弟會的觸角遍佈所有街區,馬可·塔斯克當然也會幾手易容術,這種實用的技能能夠規避不少的風險。
稍作打扮之後,“溫柔之家”咖啡館的老闆便下樓了,原本還在表演着動人舞姿的舞女們紛紛從大廳離開,然後“四十多歲的咖啡館老闆”走到大廳的中央,不得不遺憾的向所有客人們表示,今天必須要提前關門了。
自然這樣的舉動引來整個大廳的抱怨聲,但是很快咖啡館老闆就表示,今天所有客人們一律免費,並且明天還會按時開張,才稍稍平息了這些沒有盡興的客人們滿腹牢騷,十分無奈紛紛結伴離開了。
在咖啡館陸陸續續走空了之後,所有的服務生——或者說血旗兄弟會的弟兄們紛紛走出來,鎖死了整個房子所有的門和窗戶,並且用擋板全部堵住,就連招牌也被拆了下來藏在了房間裡,看起來就好像是打算要徹底整修的架勢,甚至還在門外放了兩個手腳架。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馬可就喘口氣回到了房間,重新恢復了原本銀髮巫師的模樣,走到窗戶旁稍稍扯開一點點窗戶,朝着站在旁邊的愛德華神秘一笑:“要來看看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您一定會相當感興趣的。”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愛德華微微一笑,帶着幾分好奇的目光注意着街道上,他也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會讓這個傢伙“如臨大敵”。
沒過多久,銀髮巫師所說的那些傢伙就已經衝進了甜水巷,原本安靜祥和的街道立刻開始雞飛狗跳了起來——在這條街道里面有不少從多米尼克來的商人,大多是走私販或者移民,他們既沒有太多的一技之長,更不是什麼有錢的富貴人家,付不起西城區那昂貴的房租,所以只能住在這邊,當裁縫、廚師或是開雜貨店勉強維持。
可以說甜水巷的繁榮除了因爲靠近西城區之外,也有一部分是依靠着這些人才建立起來的,異域風情的裁縫和廚師,還有小零食或者糖果之類的東西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這也是馬可會把他的咖啡館開在這裡的原因之一,周圍都是類似的店家,也可以起到很好的隱蔽作用。
但是現在恐怕沒辦法隱蔽了,成羣結隊的年輕人,甚至有不少人身上還帶着鍍銀的腰帶扣——也就是說對方最起碼也是個爵士,身後還跟着許多穿着灰撲撲束袍短衫,拿着棍棒的傢伙,像是一羣兇狠的怒潮似的涌進了甜水巷,砸爛了那些人的店鋪和貨攤,大肆的搶奪着對方的財貨。
甚至就連那些大門緊閉的店面也未能倖免,狂熱而暴動的人羣直接砸爛了那脆弱不堪的木門,衝進了房子裡,然後很快就響起了淒厲的慘叫聲和怒吼聲。
任何膽敢稍作抵抗的小販或者裁縫們,都會遭到這羣幾乎已經徹底狂熱化的人羣圍攻,瘋狂的圍毆他們,用手中的石子和棍棒肆意的施虐着,前一刻還算平靜的甜水巷,現在看上去已經和菸斗鎮沒有什麼兩樣了。
但是這夥“都靈暴徒”們還沒有停下來,繼續高喊着口號,衝向了更深的街巷裡面——只有看起來已經被拆毀的咖啡館,成功的倖免於難。
“這就是我要告訴您的事情了。”馬可微笑着扭過頭,斜着眸子瞥向身旁的愛德華:“或許就是您要的‘機會’,您說呢?”
(感謝大愛潮神和咆哮阿森兩位書友的打賞,呃……因爲很多麻煩事的緣故,所以前兩天更新不穩定,希望大家諒解,但是空空還是會穩住每天兩次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