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握住劍柄,銳利的劍鋒在鞘中的摩擦發出細微如流水般的聲響,明亮如鏡般的劍身在光照下卻依然是無比的樸素淡雅,甚至都察覺不到折射出來的光線,但卻依舊能令人感受到那森森寒氣,樸實無華之下隱藏着猙獰無比的獠牙。
黑色的眸子仔細的打量着手中的騎士長劍——儘管它的劍柄被換掉了:護手是鍍銀的十字形,握柄處包裹着上等的黑色鯊魚皮,尾綴的光輝十字上還鑲嵌了一枚藍寶石。但是愛德華依然能看得出來,這柄劍就是自己在號角堡遺失的那柄。
“感覺如何?”蘭德澤爾拿着劍鞘,十分親切的小聲詢問着:“我相信你一定還記得這柄劍,如此頂尖的武器任何一位都靈騎士都肯定會很珍惜的。”
“你是怎麼把它修復成這個樣子的。”帶着幾分好奇的愛德華打量着手中如一抹月光般清澈的利刃:“看起來就好像是新鑄的一樣——我記得原本上面還有幾個缺口來着。”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柄劍在鍛造的時候肯定有某位鍊金大師從旁邊協助——否則不會鋒利到這樣的地步。”蘭德澤爾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隨即又帶着些許譏諷的說道:“不過現在璨星城最不缺少那些想要奉承和討好都靈人的巫師,所以想要重鑄並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
“我的傳令官在號角堡城門的廢墟附近發現了它——它被埋在了一堆死人下面,費了番力氣才把它拿了回來,沒想到居然是您的佩劍。”他扯了扯嘴角:“原本是打算當成一件紀念品收藏起來的的,還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
“我很確信,這一切絕對不是什麼意外。”愛德華冷笑了一聲,從蘭德澤爾的手中拿過了劍鞘,將長劍收了回去:“不過還是感謝你替我保存了這麼長時間。”
“不管怎麼樣,希望這件‘禮物’能夠讓您滿意,愛德華.威特伍德子爵——您成爲號角堡領主這件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璨星城了。”蘭德澤爾也沒有多說什麼。聳了聳肩膀:“一想到馬上會和您成爲鄰居,還真是令人心生恐懼!”
“對我而言,這座號角堡能夠帶給我的也僅僅是頭銜罷了。”愛德華隨手將長劍放在了桌子上:“就如同‘璨星城守護’這個頭銜帶給你的也僅僅是頭銜而已,蘭德澤爾閣下。”
“有想過要給這柄劍起一個什麼名字嗎?”答非所問的蘭德澤爾一邊說着一邊端起以北葡萄酒:“這麼好的劍如果沒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那簡直是太可惜了。”
這樣說着,稍稍抿了一口鮮紅色酒水的蘭德澤爾興奮的摸着下巴:“號角之怒怎麼樣?或者聖樹守望者——畢竟您還是一位聖樹騎士;食屍鬼之嚎似乎也不錯,不過要是換成凜冬之木好像與您的姓氏更加……”
“我覺得叫‘璨星’最好。”愛德華放下手中的長劍,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他輕聲說道。
蘭德澤爾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您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崔斯特那個傻瓜,而你我都很清楚璨星城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愛德華聲音很是低沉:“但如果你以爲都靈王國是你可以隨意利用的。那我們也不介意再將你摧毀一次!”
“原來是這樣……”蘭德澤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從投誠你們都靈人到將徹底控制住整個璨星城,全部都是我蘭德澤爾.奧托維克一手策劃的陰謀——推翻並且殺死柯西莫,然後成爲這座古老城邦的統治者?”
“難道你要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無聊的猜測嗎——費盡周折的蘭德澤爾.奧托維克,只是爲了維護璨星城的和平?”
“當然不是,你說的很正確——從我發現無法打敗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這麼計劃了。”蘭德澤爾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且我確信您也同樣清楚這一切,但依然選擇與我合作——我相信這足以表示我們雙方的默契有多麼深厚。”
“事實上就在今天您接見我之前,米內斯特家族的那位路斯恩小少爺曾經和我談論過某些事情,他很隱晦的表示米內斯特家族願意支持我成爲璨星城的統治者,並且提供很多援助——我們的城邦剛剛變成一片廢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元氣,而誰又能比米內斯特家族更慷慨呢?”
“不過很可惜……這位足不出戶的公子哥兒根本不清楚,璨星城早晚都是我的東西——更不用說其它的了。”蘭德澤爾無不嘲諷的翹起了嘴角,看向愛德華的目光也越來越熱切:“至於米內斯特家族的援助當然很豐厚,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稍稍沉默了一下的愛德華揚起了嘴角,十分平靜的微笑還帶着幾分好奇:“比如……”
“讓我們的號角堡領主死於某一場海難,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蘭德澤爾同樣笑了:“或者打劫所有前往號角堡以及在那裡停靠的貨船,一顆釘子,一袋小麥,一桶梨子酒都沒辦法運到您的領地!”
“我相信這些事情對您而言肯定不是什麼難事。”愛德華無比平靜的與他對視着。沉聲說道:“那您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因爲我不想和米內斯特家族合作,我對他們不瞭解也不清楚這裡面究竟有什麼陰謀,更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落到和柯西莫一樣的下場。”蘭德澤爾倒了滿滿一杯的葡萄酒,然後遞給愛德華:“米內斯特家族對您而言是無法迴避的龐然大物。也同樣能夠隨時掐死我這個小小的傭兵首領,若是要爲他們效力我寧願與您合作!”
“咚咚咚!”十分禮貌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原本還在商談的兩個人都十分默契的停止了交談。推開房門,穿着一身新罩衣的小古德溫朝着門裡面探了探腦袋。
“抱歉打擾您了,愛德華大人。”大概是在門口聽見了裡面的聲音,小古德溫有些歉意的彎下了腰:“但是有幾個人執意要見您。我已經告訴過他們您正在忙了,可還是……”
“看來您還真是相當忙碌啊,尊貴的愛德華子爵大人。”蘭德澤爾打趣的笑道:“那就容我先告退了——剩下的事情我們完全可以等到日後再談!”
說完他便轉身朝着門外走去,臨出門前還不忘了對站在那兒的小古德溫打聲招呼,熱情的好像已經是多年的熟人了一般。
“這個傢伙之前還打算殺了我們,現在居然又一副這種樣子。”小古德溫自言自語的嘟囔着:“愛德華大人該不會真的相信了這傢伙說的話吧?”
“我永遠都不會相信蘭德澤爾這種人,不論在什麼時候。”愛德華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把小古德溫嚇了一跳,擰過頭瞪大了眼睛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輕笑了一聲的愛德華拍了拍他的腦袋:“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我親愛的小古德溫——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着急忙忙的趕過來?”
“呃……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幾個黑鴉傭兵團的傭兵想要見您。”小古德溫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隱瞞了小女僕安潔拉的事情,有些慌慌張張的抽動了一下喉嚨:“就是在號角堡的時候向您投降那些傢伙,現在正站在外面呢,您打算見見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