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朝陽穿過海牙堡的窗戶,將還在睡夢中的愛德華喚醒,很是隨意的給自己披上一件有些肥大的寬袖長袍,從牀上坐起來的他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躺在自己身旁的金髮少女——或者說,自己心愛的妻子。
還沒有睡醒的艾倫安靜的好像一隻還在酣睡着的貓咪,淡金色的髮絲披散在枕頭上,潔白如玉的肌膚上依然還殘存着那一抹淡淡的粉紅色,整潔的牀鋪也早已被兩個人弄成了一團糟,彷彿還能看到昨晚的痕跡。
熟睡中的金髮少女似乎被窗戶處的陽光驚到了,縮在被窩裡的嬌軀下意識的翻動了一下,額頭上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小巧的鼻子輕嚀了一聲,有些不滿的撅起了那鮮紅的脣。
看到這近乎孩子似的模樣,愛德華的嘴角微微掛上一抹笑容,右手溫柔的從那暴露在空氣中的脊背慢慢滑過,爲她蓋上被子。從牀沿爬下站在了窗口,將那厚實的窗簾緊緊閉合起來,安詳的臥室重歸寧靜,只能聽到少女那安詳的呼吸聲。
稍微收拾了一下,愛德華轉身推開房門走出去,艾倫的小侍女早已在房門外等候了,似乎剛剛還在打瞌睡。開門聲將她驚醒了過來,紅着臉站在愛德華身側,滿是歉意的縮着脖子:“對不起,愛德華大人,我不是有意……”
“哦……這種小事沒關係的。”愛德華微笑着擺了擺手,嘴角微微一翹:“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等一會兒再進去,現在還是讓艾倫多睡一會兒吧——她現在一定很累了。”
“好的,大人。”小侍女的臉都快憋紅了,甚至都不敢直視愛德華的眼睛。一直等着看到這位小姐的丈夫離開了,小侍女纔敢稍稍把房門推開一些,害怕卻又充滿好奇的朝着裡面張望,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呀眨的。
還在夢鄉中徘徊的艾倫依然躺在牀鋪上,輕微的呼吸讓那彎彎的睫毛一顫一顫,精緻的小鼻子下面揚起了微笑的弧度。令小侍女忍不住浮想聯翩,猜測着艾倫小姐究竟夢到什麼了,纔會開心成這個樣子。
但光是牀鋪上那一片狼藉的模樣,還有春光乍泄的金髮少女。就已經讓羞羞的小侍女不敢繼續想象下去了——昨天晚上的愛德華大人和小姐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啊?
但是現在的愛德華不會對一個小侍女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有任何的好奇了,步履輕緩的穿過城堡的走廊,經歷了昨晚一場規模宏大盛宴的大廳依然是一片狼藉,那些滿是油漬的桌布和地上的酒漬,恐怕需要僕人們收拾很久了。
一夜的歡慶。海牙堡還遠遠沒有到醒來的時候,陽光照在混亂的宴會餐桌上,彷彿連時間也會被這一幕靜止,等待那些人們從睡夢中真正睜開眼睛,回到現實的世界中來。
但是顯然對某些人而言並不是這樣,至少這個傢伙不是的……站在大廳門口的愛德華有些詫異的笑了,黑色的瞳孔裡倒映着某位意氣風發的騎士身影,而且看起來還相當忙碌,正在準備從海牙堡離開呢。
顯然對方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驚詫的表情並不比愛德華強多少。隨即招了招手,面頰上還帶着幾分無奈的笑意。
“這麼早就離開了溫暖的被窩,不打算再繼續享受享受新婚的第一個早晨嗎?”格林.特恩表情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能夠在早上把妻子一個人扔在牀上的傢伙,古往今來也就是你這麼一個了吧?”
“那連招呼都不打,就迫不及待的要從主人家離開的客人……哦,這個倒說不定。”愛德華反擊道,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這位都城戍衛司令官:“你說過要等我的答案的,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沒有辦法,王命在身——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在海牙港繼續待下去了,賀拉斯陛下急等着我回去呢。”格林.特恩嘆了口氣:“有機會的話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喝上一杯。但是現在看來沒有多少機會了——光輝十字保佑你,愛德華.威特伍德!”
“至於你的答覆,我倒是沒有那麼着急……還有一位虔誠的教士留在海牙堡呢,如果你真的做出了最後的打算。不妨帶着他一起再一次返回都靈城。”直至這個時候,這位司令官大人的臉上才露出了些許的狡猾:“而且其實我對你很放心的。”
“別在我身上抱有太多的幻想,我可是剛剛成家立業的男人,這種時候才更應該多多陪在自己的妻子和家人身邊,而不是在外四處闖蕩。”愛德華輕笑道:“難道一個連家人都不顧及,沒心肝的東西會對賀拉斯陛下抱有多少的忠誠?”
“要是那樣的話。我就要等等看這位虔誠的韋伯.亞歷山大教士是不是真的能夠勸服我們的聖樹騎士愛德華.威特伍德了。”揹着手的格林.特恩翻身上馬,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當他低下頭看向愛德華的時候,目光則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昨晚我和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愛德華.威特伍德,唯有一件事情我沒有說實話——賀拉斯陛下的身體……開始越來越惡化了,而安森王子殿下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他的年齡讓他在御前議會內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分量,也沒有能夠爲他指明方向的人,殿下從未像現在這樣危險過!”
“難道我一個小小的王家武官能夠在這種時候做些什麼?”
“能,因爲殿下非常信任你——永遠不要小看賀拉斯陛下做的一切安排,也不要忘記聖樹騎士團的歷任大團長,有三分之一都曾經擔任過王家武官!”格林.特恩義正辭嚴:“越是這種時候,殿下越是需要能夠信任並且足夠忠誠的身邊人,而你就是殿下最大的依仗,沒有之一!”
…………站在城堡大廳外的愛德華,默默的注視着那匆忙離開的一隊騎兵,像是還在盤算着什麼似的,臉上的表情卻沉寂的好像一潭死水似的。
“向您致以最最真摯的問候,愛德華大人。”路德維希那鬼魂似的身影出現在愛德華的身後,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在地上:“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是不是每一個血旗兄弟會的刺客都喜歡這種走路方式?”帶着些許調侃的意味,愛德華輕笑道:“亦或者說常年做這種躲躲藏藏的事情已經讓你難改舊習了?”
“隨您喜歡,大人。”路德維希的臉上依舊是那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後將一個封好的信奉抵到了愛德華的面前:“這是今天早晨送到的,從都靈城——而且還是馬可.塔斯克大人親手寫的信,到現在爲止上面的印戳還沒有被動過。”
馬可.塔斯克,什麼東西能夠讓這個傢伙這麼火急火燎的?帶着一絲好奇心的愛德華慢慢拆開了信封,僅僅是一剎那的時間,原本還平靜的黑色瞳孔立刻縮緊了!
“貝里昂公爵……果然是這樣,格林.特恩那傢伙也提起過這位大人。”愛德華感覺自己好像快明白究竟都靈城怎麼了,但卻仍還有那麼一絲的困惑。
看來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霍拉德侯爵提出讓貝里昂擔任掌璽大臣,是希望能夠將這位手握實權的王族牽制在都城之內,他還有辦法應付;但顯然其中的難度遠遠超過了侯爵的預期,而這位貝里昂公爵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貝里昂公爵……怎麼了?”還沒等愛德華回過神兒,另一個聲音從身後慢慢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