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古死了?”
依舊是那個豪華而又詭異的大帳,被三十萬瀚土武士們奉爲“蒼狼大酋長”,“瀚土之王”的黑髮少年帶着幾分詫異的聲音歪了歪腦袋:“你確定——真的看到的屍骨了嗎?欺騙我的代價可不小。”
“絕、絕對不敢騙您,偉大的蒼狼大酋長——全都是親眼所見!”牙關都在打顫的部落使者根本都不敢擡頭,雖然坐在自己前面的只是個半大少年,但他始終都能感覺到,身後的那頭血狼在無時無刻的盯着自己,貪婪的吞嚥着口水:“我是和我們部落的首領一起進的雙塔城,親眼看到格拉古大人的腦袋就掛在城牆上啊!”
“這還真是……有點兒出乎意料啊,我還以爲那麼狡猾的傢伙,就算再怎麼倒黴也能逃出來纔是。”黑髮少年一臉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甚至都忘了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眨了眨眼睛:“他是怎麼死的?”
“這個……不是特別清楚,那天晚上都靈人的騎兵襲擊了聚落,但當時格拉古大人也已經帶入去偷襲雙塔城了,根本就不在聚落裡面。”部落使者渾身發抖,支支吾吾的回答着:“聽說他是在和哪個都靈人決鬥的時候,被砍了腦袋的——只、只是聽說,我根本沒看見,要是說錯了您可千萬要饒了我啊!”
“用不着害怕,我的朋友——反正格拉古已經死了,就算你說錯了又能怎樣呢?”蒼狼大酋長阿斯瑞爾端起面前的酒壺,給使者的杯子裡倒上了滿滿一杯的蜂蜜酒:“喝一點兒能讓你舒服些,就算是我的賠禮了。”
“謝、謝謝款待!”部落使者根本沒心思喝酒,但不喝的話可能會更倒黴,還是捧起了杯子將那甜蜜的酒水一飲而盡了,強顏歡笑着看向面前的黑髮少年:“真的很好喝!”
“你喜歡就好。”阿斯瑞爾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即做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你剛剛說了,你的部落投靠了那個都靈貴族老爺,並且給他當嚮導了是吧?”
“只是被逼無奈的!”部落使者趕緊解釋道:“我們的首領。還有我們整個部落都是被逼的——那個殘忍的都靈人把所有的糧食和牲口都給搶走了,我們要是不爲他做事的話就要活活餓死我們,絕不是有意背叛!”
“這個我明白——否則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阿斯瑞爾微笑着點了點頭:“他叫什麼來着,那個都靈的貴族老爺?”
“愛德華。叫愛德華·威特伍德,好像是瀚土城公爵手底下的一個統帥。”部落使者趕緊回憶起來:“我記得他說過,自己是什麼首席掌旗官來着。”
“愛德華·威特伍德……”阿斯瑞爾有些沉默着自言自語起來,託着下巴漆黑的眼珠微微轉動,表情也越來越嚴肅。部落使者雙手緊緊攥着杯子。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年輕的蒼狼大酋長目光有些迷離——格拉古的突然死亡和赤馬氏族的慘敗打亂了他一開始的計劃,原本他可以和格拉古一南一北兩面夾擊瀚土城的。有赤馬氏族的五萬大軍在都靈人就不敢放鬆在雙塔要塞一線的防禦,甚至是要隨時隨地做好準備撤退,這樣的局面之下他們就不敢深入東南之角太遠,以防雙塔要塞被攻陷之後,整個瀚土城無兵可守。
但是現在……格拉古慘敗,整個赤馬氏族被斬盡殺絕,整個瀚土城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將戰場放到距離自己更近的地方了。年輕的蒼狼大酋長只能嘆口氣,或許是因爲格拉古這個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以至於自己對他過分信任了吧?
真正令他感到措手不及的,是這個叫愛德華·威特伍德的傢伙居然敢帶着他那已經傷亡慘重,區區數千人的軍團從雙塔要塞進軍,自南向北逼近自己。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整個蒼狼氏族在東南之角將面臨兩面夾擊的困境,很可能是會進退不得,然後被困死在東南之角的鐵峭山!
但那只是有可能罷了……輕輕的弧度在黑髮少年的嘴角彎起,帶着些許的得意。既然他準備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那麼自然就要承擔起相應的風險和代價。
“你的部落,是在爲這個叫愛德華·威特伍德的傢伙擔任嚮導吧?”阿斯瑞爾輕聲問道。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我的朋友,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請您儘管吩咐!”部落使者誠惶誠恐的低下頭,臉上還露出了幾分竊喜:“我們都是您最最忠誠的僕人,任何事情都沒有問題。”
“很簡單。我們不能讓這個都靈人得逞——他之所以會離開雙塔要塞,就是想要截斷我們的後路,從後面發動突襲。當然他肯定不知道瀚土人究竟有多麼團結,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同族的。”黑髮少年的聲音無比平靜:“我們得把他留在這裡,讓他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死無葬身之地。”
“您、您是說……要我們把他們引進埋伏?”
“沒錯,你們用不着和這個邪惡的都靈人作戰。只要把他們帶到地方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蒼狼氏族的武士們吧。”看到對方臉上還帶着幾分猶豫的樣子,阿斯瑞爾依然微笑着:“這也算是對你們忠誠的一次考驗,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對瀚土真的足夠忠心耿耿。”
“畢竟雖然我相信你們不會做出背叛這種事情,但是……我們總要避開某些流言蜚語的不是嗎?這也是對你們好。”
“當然,當然您說的對!”部落使者連連點着頭,滿臉都是冷汗和尷尬的笑:“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的!”
“希望如此。”阿斯瑞爾微笑着點了點頭,端起自己的酒杯朝門的方向揮揮手:“請趕緊去休息吧,這麼長的路您也肯定已經累了。”
“然後明天就出發吧,免得再出什麼岔子——我們都不希望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你說是吧,不然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懷疑你們部落是不是真的像你們說的那麼忠誠呢。”
終於得到機會的部落使者根本不敢再多留,兔子似的從位置上蹦起來,一邊鞠躬一邊倒退着離開了營帳。
“真是個膽小的傢伙。”黑髮少年慵懶而又無奈的聳了聳肩,把頭歪向軟榻後面:“喀霍,我有事情要交給你了!”
“請儘管吩咐。”營帳的陰影之中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猙獰的身上披着一件血狼的皮,彷彿真是頭血狼一樣跪伏在少年的腳前:“喀霍永遠都是您最謙卑的僕人。”
“帶上你的人,還有兩百名血狼武士,去給這位愛德華·威特伍德閣下一點點小驚喜。”黑髮少年隨手把杯子扔到桌子上,笑容無比的玩味:“就算是打個招呼了——既然客人都已經上門,作爲東道主的我們怎麼能夠不寬帶款待呢?”
“儘量別留活口,凡是看到的一律殺光,然後再做成十字架——聽說都靈人很喜歡十字架,他們的神就是那個樣子的,母親給我說過。”阿斯瑞爾的表情很開心:“那就送他們一個大的,看看瀚土人究竟有多麼慷慨而好客,也展現一下我們的‘瀚土風度’嘛!”
“遵從您的意願。”魁梧的壯漢咧嘴笑了起來,只是那滿嘴的尖牙看起來十分殘忍:“我會給他們留一個活口——然後讓他揹着十字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