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天空,最後的星兒掩了光輝沉睡入永恆,天色仍是黯淡的。~~~~~~.~~阿斯卡村外的一個小土坡,站着兩男三女。秋晨的風吹起了他們的衣襟,揚動了他們的頭髮,在他們面前,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平原大地,褐色班駁,彷彿一隻老年的豹子衰老了它的皮毛。千年征戰的土地,浸滿了無數生命的鮮血,掩埋了無數生命的靈魂,空氣裡沉澱着積累了千年的沉重,很壓抑,壓抑得讓人想放聲大吼來宣泄這沉重。然而讓這幾個年輕心情沉重的並不是這古老的戰場,卻是即將離別的愁緒。
“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前路珍重……”豪鬼很沉痛地說道,但那張臉堆起的都是笑。
紅杏搭他的肩頭,也是很沉痛地點點頭,“是啊,小丫頭終於要去了……”
林嬋眼睛涌起閃亮的水光,抱了依露的手臂亂搖,委屈地申訴,“露露姐你看他們!”
岑岑使勁一擰紅杏的胳膊,這“二指掐”的功夫非常有效,疼得紅杏張了嘴直吸涼氣。
依露笑了笑,“放心,他們會有報應的,我答應你,很快就有報應了。”
她這輕描淡寫的話產生了強大的衝擊波,登時讓紅杏和豪鬼連退幾步,那涼氣從嘴裡直吸到肺裡。
岑岑輕撫着林嬋的長髮,柔聲道:“到了黑蠻就沒人照顧你了,記得萬事小心。要是有人欺負你……”說到這,她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動刀子!”
夠狠!紅杏和豪鬼同時張大了嘴,大到了可以塞個包子的程度,冷汗冒出。
在這一羣人中,看去最溫柔的岑岑居然會有如此極端想法,兩個男人當真是刮目相看。原來她的內心是這麼暴力的啊……知人知面……
“記住!用刀的時候,先放低身體,直接攻擊腳部,然後順勢切,攻擊腰部,這兩處被攻擊的人,基本就喪失了防禦功能。”依露用她多年研究醫術的專業素質指出了砍人的專業操作法。
夠絕!紅杏和豪鬼還未閉合的嘴巴繼續放大,大到了可以塞兩個包子的程度,冷汗涔涔。
最讓兩個男人擔心的,是林嬋這丫頭居然很認真地在聽,還在不停點頭。兩個人互相看了看,發覺對方均是滿頭大汗,表情怪異。我們認識的女人爲什麼都是些怪……爲什麼都是些奇特的人啊……這兩個太子都在自我反省着。
“去黑蠻路程不近,給你找個腳力。”依露擡起右手,嘴裡快速念動咒語。
灰濛濛的天地間瞬間黑如濃墨,狂風大作,砂土以小坡爲圓心向四周擴散,如海潮波動。一道金色的光柱憑空出現,破開雲層直插入天,有若神蹟。
這景象驚動了阿斯卡村內的士兵們,人們看着遠方連接天地的金色天梯,心裡涌出不可遏止的惶恐,紛紛跪倒在地,有的人甚至淚流滿面,以爲天震怒。
“這就是西洲的法術麼?實在是很奇妙啊。我炎龍的秘術師有人可以達到如此程度麼?如果碰這種程度的法術,我炎龍如何迎戰?”
暈死站在村口,開始琢磨起這個問題,可得出的結論竟然是——失敗!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插着的長槍,苦笑着。而他並不知道,依露這個程度的祭祀,放眼當今天下也只此一人而已,雖未絕後,卻已空前。
“去,一路小心!”依露淡淡地說。
林嬋翻身跨戰虎,撫摸着戰虎如綢緞般柔滑的皮毛,興奮得無以復加,“小黑小黑,以後改姓林,跟我混啦。”
長八尺的戰虎低低吼了一聲,甩了甩頭,一幅拽拽的樣子,尾巴晃來晃去。
林嬋被它逗得笑了出來,輕拍着它的腦袋,“露露姐,召喚咒語我記下了。你們放心。”
岑岑拍拍她的腿,“林丫頭,找到答案就回來,別惹麻煩。知道麼?”看到她點頭承諾,又回頭叫道:“紅杏,拿包袱來。”
“來了來了。”紅杏提了一個大包袱放在虎鞍後,又扯了林嬋的手捏了捏,提醒道:“乾糧和清水要保護好,前面那段路找食物很難。別貪玩,記得早點回來。”
林嬋一個勁地點頭,“嗯嗯,我知道了。對了,我把東西放露露姐那了,你記得找她要。”
紅杏奇道:“什麼東西?”
“嘻嘻,秘密。”說着話,這妮子又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來。
紅杏泄氣地改捏了她的臉,“賊丫頭。”
“嘻嘻。”
“差不多啦,路。再過一個時辰就是黑蠻人巡邏的時間了,碰他們記得避開,別起衝突耽誤時間。”依露走近前叮囑。
“嗯嗯,走了走了。”林嬋坐直了身體,長長吸口氣,驕傲得像個將軍。
依露一拍戰虎的屁股,戰虎躥下了土坡。
“記得一年之約!”
“知道啦。喲呵喲呵……小黑快跑,駕駕,喲呵喲呵……”
聽着她快樂的大叫聲,四個人心裡總算舒服了些,眼神隨了那紫色的身影慢慢縮成了小點,然後融進了大地的盡頭。
極遠處的天空有了光明,漸漸擴展成長長的一條金色,秋日終於要跳出地平線。
“雁聲孤鳴人已遠,
秋陽天邊野風寒。
莫愁前路荊棘深,
卻有此處人羈絆。”
岑岑輕輕唱了歌,歌聲嫋嫋升了天空。
一隻離羣的大雁跌跌撞撞地飛過頭頂,好象受了傷。
豪鬼望了那雁輕嘆,“怕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