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那老頭子手裡逃出來,爲什麼又被扯進了另一個虎口呢?我的理想只是當個自由自在的遊俠呀,這個目標很過分麼?爲什麼老天總是和我過不去?莫名其妙地碰上個太子,莫名其妙地去參加比武大會,莫名其妙地救了太子出來,結果又莫名其妙地見到這個無良醫生,最慘是莫名其妙地和這個無良醫生簽了“賣身契”。難道我今年命犯太歲了?可能是我家祖墳沒冒青煙吧,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家祖墳在哪……大前天打了一架,都快累死了,今天又和人家打架,是不是每一代的“亂武星”都是這麼搞的?
無語蹲在溪邊,仰了頭看天上的月亮,正在深刻反省着。四下裡一片平和氣氛,間中傳出蟲鳴鳥叫,流水聲像片輕音樂幽幽彈奏出讓人心曠神怡的聲響。我也許當個詩人才是正行吧,多美好的夜晚哪。
不遠處傳來依露性感又充盈着磁性的聲音,“那個誰?水打好了沒有?還不快過來給我鋪被子?”
別人聽說“亂武星”都惟恐避之不及,怎麼她就一點都不怕呢?我真該當詩人去的,多悲慘的夜晚哪。無語自己爲自己嘆息着,懶洋洋提着個木桶朝回走去。月光下,他模糊的影子拖得老長,看上有點淒涼。
回到樹林之中,無語放眼看過去,已經搭起了三個帳篷,一個比一個華麗,又是一陣嘆氣,怎麼我認識的都是有錢人呢?我好象真的不是主角,怎麼這麼慘呢?明明是他們死賴着我,爲什麼我總感覺像是被人拐了?他鬱悶地把水倒進篝火架上的水壺裡。
依露把幾個人都叫進了紅杏那寬大的帳篷裡。紅杏已經醒了過來,臉上氣色好了很多,看上去好得差不多了,正裹着被子笑。
依露看了看四個比她年少的傢伙,心裡卻是一陣高興,她向來脾氣古怪,叛逆成性,根本就沒幾個朋友,現在卻覺得自己安全了很多,那種沒朋友的孤獨感消失了。她心裡高興,臉上自然帶出笑來,可是看在其他人眼裡,卻是恐怖了很多,都在暗自戒備。
“叫我們來幹嗎?有事就說,別笑成那樣好不好?”無語低低的聲音傳了出來,倒像是在小聲嘀咕什麼。
“呵呵,我只是想問問,你們該怎麼安置我呀?”
“什麼安置?你不是有間醫館嗎?等天亮了回去就是了。你又不像無語那樣是通緝犯。”豪鬼訥訥地說。
“是麼?剛纔可是有無數的人看見我跟着通緝犯一起跑的,我怎麼可能再回去自投羅網?再說了,那醫館我只是借來賺錢的。”
岑岑反應過來,“依露你不是想跟着我們一起吧?”
“哎喲,到底是岑岑妹妹,果然冰雪聰明。”
幾個人聽了這話全都腦門起黑線,帶着這麼一個傢伙,以後誰都沒有好日子過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着。
依露開心地看着他們的反應,樂呵呵地說明,“首先呢,我幫助欽犯逃跑,已經是犯下死罪;其次呢,無語現在是我的跟班,他的合同還沒到期;然後呢,跟你們在一起,我覺得會發生很多好玩的事情。綜合以上三點,我個人的意見就是跟你們一起混。明白不?”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幾個人更是心裡發寒。
紅杏裹緊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問:“可是你一個姑娘家跟着我們,是不是不太方便哪?”
“我倒是覺得如果只有岑岑跟着你們會更不方便,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跟着你們,危險太大啦,我可不放心哦。”
紅杏失敗。
“可是你穿成這樣跑來東洲亂晃,是不是會引起**?”豪鬼努力堅持。
“哦,反正也快到冬天了,我自然會多穿點的,到時候你們想看都看不着啦,呵呵。你一個西洲太子不好好完成你的出使任務,卻跑出來跟他們一起鬼混,就不怕引起**?”
豪鬼失敗。
岑岑顫着聲音再接再厲,“可是你不是還有病人要去看的嗎?拋下他們可不好啊。”
“我怎麼可能一直呆在一個地方給人治病呢?我的興趣是遊歷天下,給更多的人服務不是更好嗎?”
岑岑失敗。
無語一咬牙,“可是……”還沒說完,就感到依露殺人的目光鎖住了他。他看了看依露,依露臉上的表情分明就寫着“你說啊”,他縮了縮肩膀,蔫了。
依露滿意地笑笑,“難得大家這麼合作,那麼開始咱們的主題吧,咱們該去哪裡?”
這個問題提得很及時。的確,原本的情況是無語自由自在地當他的遊俠,卻意外碰到個被放逐的紅杏太子,然後參加比武、被人追殺,這一切都是暴露了無語的身份所致。現在無語被通緝已成事實,而紅杏因爲偷偷溜走也是犯下“欺君”的大罪,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可情況又因爲他們大鬧臨海關搞得沸沸揚揚,怕是已經傳遍天下了。岑岑還好些,畢竟她不是直接的參與者;可豪鬼到底是西洲的太子,連他都攪了進來,這以後的情況就很難預料了。這樣一個東西洲美女加帥哥附帶一個跟班的組合,放在哪都像星空月夜下的螢火蟲那樣顯眼。
無語一拍大腿,霍地站起,“得得,各走各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實在是不想別人跟着他被追殺,何況還是自己一起患難的朋友。
紅杏知道他想什麼,伸手拉他坐下,“別呀,我可是偷偷溜出來的,咱們一起走也算有個照應是吧。”
岑岑在紅杏身邊坐着,眼睛望着帳篷的頂部,就像是那裡有什麼讓她很關注似的,嘴裡飄出一句:“成天陪着那些達官貴人,沒勁透了,還是跟着你們好玩些。”
豪鬼一攤手,“我是得跟着你們的,我來西洲的任務就是來抓‘亂武星’,現在任務沒完成,我可沒臉回去。可現在這‘亂武星’太厲害,我還得繼續找出他的弱點才行。”他的話語聽上去很輕鬆,但是內心裡卻是翻騰不休,欺騙朋友的負罪感狠狠地齧噬着他的靈魂,久久在心頭籠罩着的陰雲像是隨時要坍塌下來。他沒有告訴他們,來東洲截殺“亂武星”只是任務之一,更重要的任務卻是要掌握東洲的兵馬分佈,拉攏可以利用的炎龍將領或是大財團負責人,爲將來西洲發動戰爭做好準備工作。
依露雙手一拍,將四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那麼,大家的意見就統一了。回到老話題,咱們該往哪走呢?”
這四個人馬上就研究開了,將依露甩在一邊。
“去南洲看看?聽說那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拉倒吧,從這裡到南蠻至少八千里,一路上有十三座城關,咱們一個一個殺過去?”
“那去西洲吧?聽說你們那金髮碧眼的美女到處都是啊。”
“呸呸,滿腦子不知道想什麼。”
“就是,我才從那跑出來,還沒幾天就回去?不幹!”
四個人七嘴八舌地瞎琢磨,氣壞了旁邊的依露。四人就覺得背後發冷,同時打個冷戰。
依露那殺人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打着轉,眉毛挑起,突然暴叫一聲,“沒見過世面的小鬼都給我閉嘴!”看到這四人馬上禁聲的樣子頗覺滿意,她伸手又掏出煙來,右手彈起那黑色火焰將其點着,悠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來,嗆得四人連連咳嗽。“聽好了,我有個計劃。咱們去冰原北洲!”
“啊?去北方?”
“不要吧,這馬上就是冬天了,咱們還去那裡?”
“拜託,那裡活人都沒幾個,咱們去幹嗎?”
“我身子虛呀,北方風雪對我皮膚不好啊。”
依露橫了他們一眼,“所以說你們是沒見過世面的小鬼,你們真以爲北洲那邊是個不毛之地嗎?”
“難道不是嗎?”
“別人都說那邊萬里空曠,到處都是大風雪。”
“聽說那邊地方方圓萬里,就只有十幾個部落。”
“嘿嘿,都是沒見識的人說的。冰原北洲自古就是大陸的極地,那裡的確人口不足百萬,可是那裡民風淳樸,人人勤勞,哪像別的洲,老是由絕大數的人供養着絕少數的人。他們北洲人人都得幹活,靠自己的雙手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幸福,雖然日子是相對很艱苦,可他們卻是整個大陸最快樂的人了。冰原的風雪健壯着他們北洲人的體魄,洗滌着他們的靈魂,他們有着全大陸最勇敢的戰士,有着全大陸最好的戰馬,可是他們從來不發動戰爭,他們信奉的是‘生命女神’,也就是四洲的開創者女媧!他們尊重生命,愛護和平,按我的說法,他們根本就是天神的子民了。你們看咱們這三洲的人,爭鬥不斷,勾心鬥角,說什麼‘亂武星’出,天下大亂的,其實沒有‘亂武星’,他們還不是一樣亂麼?北洲最著名的就是鑄造業了,那裡礦藏豐富,全大陸大半的神兵利器都出自北洲工匠的手裡。而且,冰原之上,有着很多珍禽異獸,那可是咱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那裡不是荒蕪所在,同樣有綠洲,同樣有豐富的生命物種,你們將會看到另一種生命形式的存在,領略他們獨有的風情。對了,那裡的極光可是天下盛景呀。”
依露滔滔不絕地訴說着,那神情專注的樣子讓四個少年看得直了眼。從接觸到依露開始,他們看到的都是依露輕佻的言行,現在卻知道這個比他們只大兩歲的女子是這麼的靈氣逼人,那智慧之神的光芒在她的體內隱藏着,卻時不時地流露出來。厲害,太厲害了!看來這個女人真的無所不知呀,智慧和美麗在她身上結合得真是天衣無縫。四個少年同時想着。
依露一口氣說完那麼多話,結尾加了一句,“聽說當今還出了個什麼‘天下第一美女’,哼哼,一個十七歲的丫頭能漂亮到哪去?我就不信能比我漂亮!”
嫉妒,絕對是嫉妒!這纔是她真實的想法吧,難怪這麼熱心地要跑去冰原了。看着依露那憤憤不平的樣子,四個少年又同時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