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在冷風中瞬間涼透,紫男子狂笑着左手五指箕張,一伸一縮之間,幾點還未落地的血珠被吸到掌心。\()更新快/他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甩手又將這幾點血珠抖開。
“原來也是紅的麼?不知道內臟卻是什麼顏色!”
冷冷的話語讓所有人心頭悸動,這男子的身影隨即撲了出去,朝着那噴血倒地的黑蠻第一刺客小可撲了過去。
疾風無痕心下駭然,卻再不猶豫,飛身搶出,在星辰笑落地前抱入懷中,在看到懷裡女人慘白的面容時心裡忍不住一疼。脣邊鮮血一片,星辰笑已經昏厥。
而另一邊疾風煉獄遲了一步,眼見着小可被砸在地上,那如狂魔一般的人物仍在追擊而來,已來不及救援。他的目光落到那最接近小可的人,那個俊美中帶了落寞的男子似乎也在猶豫着什麼,那持了重劍的手正緊緊抓着劍柄。
小可的體內提不起一絲力量,他沒有去看那迎面劈下的風刀,卻把頭轉向了另一邊的疾風無痕,他的目光從鋒利變得溫柔,輕笑着看她懷裡躺着的星辰笑。
“小可!”烈火暴躁地吼着,狠狠地跺着腳。
黑蠻人都以爲自己花了眼,沒有人見過自己的領如此失態過,就算是族內的慶典,烈火也不曾酒醉示人。可是他的呼喊沒能阻止那泛着紫色光華的刀,那刀帶了一股誓不罷休的氣勢朝小可當頭斬落。
沒有鮮血。
冷風中卻爆起一簇火星,金屬相擊的聲音忽然響起。
刀劍相交。
那紫男子的一對眼睛更加赤紅,用力將刀壓下去,“讓開!”
重劍墨鋒死死擋住了風刀,豪鬼幾乎是臉貼臉地靠近了他,看到那一雙紅瞳在散着妖異的光芒,心裡一陣酸,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臉前這個男子已經狂了。
他壓低了聲音,“無語,醒過來吧。林妹妹曾經交代,此人不可殺!”
一個紫色的身影從心底浮起,在冰原北洲蒼茫大地上漸行漸遠,紫的男子踉蹌着後退了兩步。當他退到第三步時,心中那個紫色的身影又被一個綠色的身影取代,那個在金蓮山倒下的身影。腳步便在此時停住,他又開始狂笑,笑得更加邪惡。
“殺!”
狂笑聲中,豪鬼瞪大了眼睛,看到風刀揚起一片紫光,朝自己狠狠劈下,他萬沒想到這男子居然真得能對自己下殺手。短暫的驚異讓他沒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瞅了那紫光迫近。
火星再次爆起,紅光與紫光碰撞着,飛散出條條火焰。
紅杏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無語,你幹什麼!”
豪鬼在刀槍交擊聲中醒來,看到紫男子正瘋般將風刀朝紅杏劈去。
“不好!這農民狂了!紅杏,小心!”
沒人想到親如兄弟般的三個男子會開始戰鬥,而且拼得這麼暴烈,猶似多年的夙敵。三條人影在風中鬥在一處,金屬碰撞之聲如爆豆般密集起來。
亂武之星的傳說竟是這般真實,嗜血的真實,以及暴戾的真實。
巨坑的另一面,金的女子捏緊了拳,臉上陰雲一片。
場中傳來巨響,槍劍交互,風刀劈在相交之處,三人各自朝後跌開。
“滾開!”落地後的紫男子像彈簧般衝出,一片扇形的氣勁割了出去。
“鳳展翅!”
“傾城?刺!”
“真空斬!”
光芒燦爛如煙花絢麗,一紫一紅一黑三色光芒霍然綻放,轟擊在一起,掀起無數塵雪來,遮去了衆人的視線。對抗不過是眨眼之間,兩條人影從塵雪中飛出,重重摔在地上。人們看到紅杏和豪鬼帶血的嘴脣,想是噴了血出來,然後人們看到塵雪消散後兀自挺立的人影,那個紫的男子似乎沒有受傷。
可依露看到了,那男子面上因痛苦而猙獰的表情,甚至看到了那眼睛裡流出的血紅之淚。你終究還是剋制不了啊……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她惱恨地將手指插入頭,出低低的呢喃,多麼希望那個和尚在這裡,也許有他在就會有辦法的……
因爲留情而受傷的紅杏和豪鬼苦笑不已,剛纔的一記硬拼讓他們短時間內無法調勻氣息,體內激盪的內勁衝突着各處經脈,造成了極大的內傷。而這時,那曾經的夥伴正一步一步緩緩靠近,那風刀依舊明亮,那眼神依舊赤紅,再不是曾經的懶散模樣,儼然破開了枷鎖的憤怒惡魔。
“老鬼,今天黃曆上怎麼說的?”
“估計是不宜出門,宜動土喪葬吧……”
凌厲的刀勁撲面而至,他們的頭被逼得朝後狂揚,兩張臉上很是古怪地出現了平靜的表情,這本不是將死之人該有的表情。
轟然爆響,地面上出現一個深坑,紫的男子這一刀劈在身前,仍保持着揮刀的姿勢。
紅杏和豪鬼忽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嗆出來了,因爲大笑引動的疼痛也沒能阻止他們大笑,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依露楞楞地了呆,既而也大笑起來。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戰場是個充斥着鮮血、殘酷、死亡與毀滅的地方,這三人格格不入的充滿相知相得的笑是什麼意思?沒有人知道。
喘息聲粗重了許多,人們看到那紫的男子吃力地將刀從地上擡起,又吃力地走向另一邊倒在地上的小可,行動緩慢得如同被重負壓垮的老牛。頭垂得很低,長似水傾瀉到兩側臉頰,看不見表情,兩滴血淚在冰冷的地面上濺開,豔紅如花,長長的喘息像纏繞着老樹的蔓藤在捆綁着紅杏和豪鬼,看着那被黑氣籠罩的身軀,頗似遊蕩在荒山之中的鬼魅幽靈,孤獨而痛苦。
悲傷如洪水衝擊着堤岸,紅杏、豪鬼和依露還在笑,卻沒有了笑意。
烈火回頭看着高踞馬上的月爾牙,看到的是一張同樣苦惱的臉。
“將軍,亂武之星已然在此迴歸,何不讓我們聯手殺之?”
這炎龍大將卻長嘆了一聲,“有用麼?讓戰士們上去除了多添屍體還有何意義?黑蠻疾風家的神話如果也阻止不了這男子,那還有什麼人可以阻止他?”
烈火微一錯愕便怒吼起來,“將軍的意思是要我黑蠻來承擔這個任務麼?”
月爾牙沒有理會他詞鋒裡的憤怒,揚聲大喝:“紅杏、豪鬼!將亂武星拿下!這是命令!”
紅杏和豪鬼愕然回頭,眉宇間突出憤怒。兩人奮力從地上站起,怒視月爾牙。月爾牙黑着臉毫無表情,生硬得像鐵。
“紅杏、豪鬼!把無語帶回來!這是命令!”
這性感的聲音裡沒有月爾牙那般的威嚴,好似在說着家常話,人們驚異莫名,卻見到這金女子眯起了眼睛。
依露從來都是不守規矩的人,她要守的規矩就一條——都得聽我的!即便是在這種戰場之上,即便是月爾牙和烈火這兩個當世的名人在場,她依然故我。
於是月爾牙更加痛恨這個丫頭,因爲他現那兩個太子爺都在點頭,這讓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了,似乎依露才是這三軍的統帥。不巧的是,他現烈火鄙視的眼神正在看着他,於是他更加尷尬。
緩慢的腳步終於停止,那紫的男子僵硬地回頭看了看那金的女子,赤紅的雙睛裡盛滿了悲傷,然後他又轉回了頭,他的動作突然轉化了,他開始加,衝向小可。
小可搖晃着身體從地上站起,既然有了點力氣站起來,就不能窩囊地躺在地上。他轉過身去,踉蹌着朝疾風無痕走過去,他想再去看一看心愛的女人,所以他根本沒有在意背後那男子冷烈的刀。然後他覺得背後有股震盪力撞上了他,他被撞得朝前撲了出去,摔出去幾米之遠,臉也因爲地面的摩擦產生了傷痕。
這股震盪力不是直接擊中他的,那是兩股力量碰撞後的餘波。
疾風煉獄的黃金斧頭及時攔住了風刀,雙方強勁的力量以斧刀爲中心四面激散,塵土飛揚。這一次碰撞讓黑蠻人大失所望,他們都以爲這個矮小的男子會被疾風煉獄一斧震飛,可沒想到兩人竟拼出個勢均力敵。
“好!不愧是亂武星!”
疾風煉獄向來不多話,他只在乎有沒有值得出手的對手。剛纔紅杏和豪鬼的強勢已經讓他欣喜不已,現在這個對手更加難得,反激起他身爲武者的熱血來。多年的修煉,不就是爲了這光榮的一刻麼?而且,這個對手的特殊身份更讓他感興趣,歷史上,還不曾有人在與亂武的決鬥中勝出的先例,他正期盼着這個時刻的到來。
疾風無痕抱了星辰笑幾步走到小可身前,將懷裡的女人放在他的懷裡,“放心,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就會醒。”言罷迅奔向丈夫。
人影倏忽分合,在紫的男子和疾風煉獄的快手法之下,刀斧不知撞擊了多少次,方圓三丈之內幾乎是風雪不透,三丈邊緣處一條條劃痕不斷迸現,震起的土塊瞬間化成粉末飛散,怪異的氣勁碰撞聲被風捲出老遠,連站在坑邊的烈火都能感受得到那戰場之中激烈的力量抗衡。這種對抗,讓人想起了古老傳說中的上古神將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