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的前奏已經鳴響。盤蛇谷中飄揚着鮮血洇開的卷軸。
紅杏默默地又舉起了槍。隨着他的指令,兩邊山頭的獵戶開始行動起來。他們解下腰間的繩索,繫好死扣,走到那早已安排好的巨樹邊上,一個接一個將腰間繩索掛在樹上延伸出來的長纜上。長纜用牛筋混合粗麻編成,碗口粗細,另一端在山下一棵巨樹上纏繞着,全長達到驚人的一百五十丈。他們毫不擔心似地就那麼有秩序地滑了下去。轉眼間,四十個高空飛人出現在半空之中。這麼一個絕對危險的安排是依露設下的,若是一般人,只怕吊在空中就會嚇暈過去,可是這些獵戶非比尋常,常年在山裡打獵討生活,每個人都是身手敏捷,膽大包天的主,這種高空飛人只會讓他們覺得前所未有的興奮刺激,都忍不住呼喝起來。
山谷中匪衆們突然忘記了自己的安危,看着那像在半空中飛翔一般的四十個人,疑是神兵天降。再聽着他們興奮得像吃了過期**似的吆喝出來的號子聲,更是心神皆喪,鬥志**。他們絕對不是人哪!強烈的恐懼緊緊束縛着他們的心靈,令他們手足無措,思維停止。
一聲如雷暴喝響起,“他媽的!中計了!弟兄們跟我衝!”天涯別猛鞭座下駿馬,駿馬長嘶一聲呼地躥起,朝相思鎮衝去。
一衆強匪紛紛驚醒,暴戾的血性被激發出來,口裡高呼着不明內容的吶喊,紛紛催馬狂奔。後退已無出路,只有向前進攻。再不管自己的夥伴,他們扔下那將近兩百的傷亡兄弟,不顧一切地衝向相思鎮。僥倖受了重傷還沒有死去的匪徒更加驚懼起來,哀叫聲、救命聲、呻吟聲、咒罵聲連串響起,卻絲毫沒有讓他們的同伴再回頭看上一眼,最後這些聲響變成了絕望的低鳴,徘徊在山谷內久久不散。
豪鬼和依露緊緊身上的繩子,依次滑了下去。般空中興奮的怪叫似乎沒有停頓過,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性在他們身上釋放出來,生命的樂章裡因此多出一段美好的回憶。
“好啦!要下去啦,怕不怕?”紅杏將自己和岑岑牢牢綁在一起,兩個人面對面呼吸對方的氣息,倍感溫馨。
岑岑臉頰紅暈一片,長這麼大何曾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呢。剛纔的恐怖場面被對方溫柔的言語驅散了,這使她覺得自己重新有了力量。一對玉臂緊緊環着紅杏的腰肢,聞着對方身體傳來的男子特有的氣息,讓她迷醉不已。
她害羞地點了點頭,“怕呢。不過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呵呵,小姐請放心,小人一定好好護着你的。嘿嘿,抱着女人的感覺真好啊。”
“呸呸!”
“走咯!”紅杏怪叫一聲,雙腳蹬地,滑了下去。
高空冰冷的風兒從臉上刮過,紅杏和岑岑卻沒有絲毫寒意,年輕的熱血在燃燒着,情絲在糾纏着,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的存在。風兒將他們的頭髮吹散了,將他們的衣服吹得翻卷不休,從下往上看,就像是天空中一對纏綿的鳥兒在互相依偎着。愛情不能當飯吃,卻原來是可以保暖的。他們期望着這一段短暫的滑行沒有終止的那一刻。
紅杏溫暖的氣息逼在了臉上,在岑岑的眼中,一張嘴巴如惡魔般壓了過來,慢慢擴大。這小子還真是敢趁人之危啊……岑岑反而不害羞了,笑容浮起,撅起嘴脣迎接着他的挑戰。四片嘴脣如磁石般粘了起來,再不分開。兩個無師自通的男女就這麼完成了他們的初吻。愛情真奇妙!
多年後嫁做人婦的岑岑問紅杏:“那天是我一輩子最難忘的Lang漫啊。”
紅杏沉思了很久,反問過來,“請問,是哪天……”
“去死啦,就是你第一次抱我的那天!”
“哦哦,原來是那天麼。唉,年輕不懂事啊……怎麼就吊死在一棵樹上了呢我的森林啊”
“哦,是麼?今晚你睡地板吧,天熱,別到我牀上來。”
“……大人,我錯了!”
————————————我是分割線————————————十九名前鋒跳過幾根樹枝進了相思鎮。
“切!這幾個小樹條子也算路障?真他媽的小看人哪。”小隊長環顧四周,卻發現有些不對勁。鎮裡沒人他可以理解,畢竟“鐵騎雄風”的“斬殺箭”是人見人怕的。可如果是因爲“斬殺箭”讓人們都害怕地逃了,那爲什麼要放路障?難道只是想拖延時間?可爲什麼街道上絲毫沒有混亂的跡象呢?這個鎮子的人連逃跑都這麼有秩序的嗎?這怎麼可能?
“頭,有些不對頭!怎麼連個活鳥都看不見?”
“媽的!咱們上當了!剛纔那小子根本就是打算把我們騙進來的。”總算這個隊長不是白當的,多年的強盜經驗讓他迅速做出了判斷。
“閣下說的‘那小子’是指我麼?”一個話音突然毫無徵兆地在身後傳了過來。
十九**驚,竟是沒一人知道自己的身後還有人站着,他們拽扯繮繩,拉回馬頭。
一個少年坐在路障上面,右手託着下巴,愛笑不笑地正看着他們。他的風帽已經甩在背後,露出的長長紫發在風中揚了起來,卻只看到他的半張臉,因爲那留出的一片頭髮斜斜地遮了左眼,將左臉籠在了一小片陰影之中。
“紫頭髮!”
“他就是‘亂武星’!”
十九人驚慌起來,人人臉上都帶着被恐怖傳說籠罩的畏懼神情。
“好說了!老爺的名字叫無語!”無語伸手一按身下的樹幹,彈了起來,半空中左手扯開棉衣朝身後一甩,右手抹上左腕,拉出風刀。起跳、扯衣、出刀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彷彿練過幾萬次,絕無一點拖泥帶水,顯得那麼瀟灑完美。
一道紫光從十九雙驚慌的瞳孔中閃過,“鳳炎!”大喝聲中,無語一刀幻出鳳凰,斜劈向地面。“轟隆”一聲響,十九人所在的地面忽然塌陷下去,他們就那麼連人帶馬地跌進了土坑之中。煙塵襲面,嗆得他們咳嗽不斷,眼睛都睜不開了。
無語笑着喊:“老少爺們收網啦!”
隨着煙塵的散去,十九名匪徒突然發現眼前明晃晃一片,二十個冰冷的槍頭正在自己臉旁蹭着,槍頭傳來的冰冷直透到心肺裡去。鎮上僅有的二十個守衛各自持槍,已經把他們包圍。在士兵們的身後更是衝出了一百多名漢子,從十五歲到五十歲不等,手上武器也是千奇百怪,扁擔、菜刀、鐵鉗,甚至還有趕車的鞭子。他們高興地涌了過來,團團圍住了坑裡的人,那一張張興奮的臉上全是看見怪獸似的開心。
“無語公子好身手啊!”
“哈哈,老漢我年輕個二十歲也沒你這麼威風呀。”
“得了吧,老頭,您老人傢什麼時候威風過啊?”
“誰說的?年輕那會,俺家媳婦每晚都說我很威風,小鬼懂個屁。”
人們爆發出熱鬧的笑聲,那情況就像是已經打了勝仗似的。衆人七手八腳地將這十九個探路前鋒牢牢捆了起來,解除了他們的武裝,拿上幾塊隔夜的抹布堵了他們的嘴巴,押到一間馬棚裡去。
“老少爺們加把勁,趕緊把路障搭好!他們快要殺過來了。”無語大聲吆喝着,指揮着這些人忙活。
很快的,路障重新安排好了。五十多根粗大樹幹被疊放在路口,搭起四丈多高,潑上了火油。百多塊大石頭又被放到樹幹前面,壘起個小矮牆來,頂住了樹幹。
士兵小隊長對無語已是敬畏有加,絲毫不敢小瞧這才十八歲的大男孩。他幾步走上前,方方的臉上滿是尊敬。相思鎮上一共二十名守衛,隸屬北海關,可是因爲地方偏僻,朝廷沒有指派專門的人員來管理。守衛們都在是鎮子裡選出來的,他們沒有朝廷發的軍餉,平時就以打獵爲生,好在此地飛禽走獸甚多,也沒缺過口糧,倒是一直沒什麼怨言。但問題出在相思鎮的本身,這裡是內地與北洲通商的地方,經常有商人在鎮子裡來往,因此北海關在此處對過往商戶的徵稅也是頗爲嚴苛。現在馬賊橫行,北海關對“鐵騎雄風”一籌莫展,才使得官家對相思鎮睜一眼閉一眼,慢慢也就不當回事了。在這種奇怪的局勢裡,商戶來此地的交易更加頻繁起來,也就對相思鎮存下了親切之情,這也是他們對這次保衛戰看重的原因。守衛們平日裡經常受些商戶們的小錢,加上相思鎮又是自己的生地,因此對保衛戰更加重視,正希望有人可以幫他們出頭。
可是他們不知道,“鐵騎雄風”的首領天涯別本來是沒打算屠村的。因爲這一帶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平常在相思鎮也經常撈些油水,天涯別雖然殘忍好殺,可也不是沒腦子的笨人,他不會想到在自己範圍內搞什麼屠村的,要是屠光了,油水從哪撈呢?所以這次根本就是全衝着“亂世四公子”來的,那豐厚的黑道獎勵可不是鬧着玩的。他本意是要嚇唬鎮裡的人,讓他們跑開而已,卻沒料到自己平常的殘忍作風已經足夠讓百姓們奮起反抗了。
“無語公子,都安排好了。還要幹啥您說,咱們都聽你的!”
此時的無語看着這些人在他的指揮下,人人努力,心裡說不出的痛快,真威風啊!這纔像樣麼,成天被依露管着真是憋死我了。
“好好,接下來,咱們到路障邊上看看。”
無語登上邊上壘起的石頭高臺,往鎮外看去。從入鎮的道路到鎮門是段緩坡,鎮門地勢高於道路,正是個居高臨下的地形。道邊灌木叢生,形成天然的荊棘帶,馬兒根本是不敢踏足的。整個鎮子以石頭圍成護牆,怕的是山上的野獸趁黑下山闖進來,現在正好防賊了。
人影晃動,四十個獵戶從天而降,落在鎮外。他們從高空繩索上滑了下來,速度遠比匪衆的馬快。看着這些從天而降的傢伙,人們嚇了一跳,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們何曾見過這種壯觀的景象啊,既而爆發出一片叫好之聲。轉眼豪鬼和依露也回來了。再轉眼,一對緊緊擁抱的男女也落到了地上,奇怪的是兩個人好象連體人一般粘在了一起。還在高聲喊叫的人們“譁”地更鬧了起來,怪叫聲、取笑聲爆上了天空,在冰冷的空氣裡彌散開來,驅走了冬天的寒冷。
岑岑羞得紅着臉低着頭,手忙腳亂地去解繩子。紅杏到底見過大場面,恬不知恥地朝觀衆們揮着手。
他臉上的表情可真是噁心啊,**的公牛呀,真是有傷風化,教壞孩子。無語、豪鬼和依露很惡毒地想着。
“看見沒?小土豆,這就是接吻的標準姿勢了,好好學着。”
“可是爹啊,你和娘不是這樣的。”
“哎?兔崽子,學人搞偷窺啊。爹和你娘那是玩另類的,懂不?”
“哦哦,那以後我找小琴妹試試。”
“靠,你還未成年啊,試什麼試。”
“可你們還不是十五歲就結婚了,我都十六啦。”
“哇哈哈……”
人們瘋狂地笑着,彷彿已經忘了現在還是在作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