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我都泡在電腦前,通過百度和谷歌查詢跟十二海島有關的線索。在衆多傳聞中,十二海島只跟寶藏有關,從未涉及到超級武器。
我改變搜索思路,以“二戰超級武器”便迅速得到了當年軸心國研製核武器的相關資料。
資料來自於一座著名的歐洲核武研究所,署名爲艾米森,其身份介紹是歐洲一所頂尖大學的高端物理學終身教授。
這位艾米森教授說,當年軸心國共製造了十五枚核武,試射三枚,威力驚人。三次試射點都在東海荒島上,距離廣島和長崎不遠。這三次試射的時間都在美國轟炸廣島、長崎之日的半年之前。也就是說,軸心國提前半年就擁有了核武轟炸的實力,但卻一直雪藏,並未用在前線戰爭中。剩餘十二枚核武儲存在廣島、長崎中間的一個小城鎮,日語名字翻譯過來,應該是“骷髏旗”之意。骷髏旗是海盜船的標誌,所以那小城鎮也被叫做海盜鎮。
艾米森詳細考察過海盜鎮,並進入了橫貫地底的軍事防空洞勘察,從洞壁上釘着的德、意、日三國語言標牌得到結論,此地果然是儲存核武的兵器庫。
在海盜鎮居住的日本人都是反戰人士,對於核武給廣島、長崎造成的巨大傷害時刻表示出驚人的憤怒。他們對艾米森教授痛陳美國人的暴行,將轟炸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稱爲“惡魔下的蛋”。並且,他們更願意標榜軸心國的偉大之處,認爲軸心國明明可以使用核武而不用,是仁義道德的最高體現。相反,美國人卻背信棄義,根本不顧核武造成的後果,根本不顧日本平民的生死。
我羅列的這些資料表明,十二海島藏匿十二枚核武的事是真的,陳定康並沒有發瘋,也沒有說瘋話。他在突然的精神亢奮中說的都是真話,如果認真分析,就能收穫很多有用的信息。
艾米森還說,二戰之後,日本從逆境中起步,三菱、松下等大型工業公司
都沒有放棄對於十二枚核武的追尋。那些超級武器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就算賣給外國人,也能對復甦中的日本經濟提供強大的動力。
那些公司僱用了大量的私家偵探,以海盜鎮爲原點,調查範圍越來越廣,最後將全日本都覆蓋進來,卻始終一無所獲。
時至今日,日本官方仍然有一個“龍川芥子”的獎項,就是爲尋找這些核武設立的。經過歷年累積,其獎金總額接近九千萬美金。
不止是日本癡迷於尋找十二核武,連西亞、北歐、北亞的很多小國也聞風而動,企圖一夜間跨入“擁核國家”,與超級大國們比肩而立。
在我查到的所有資料中,軸心國核武沒有像美國原子彈那樣單獨命名,而是借用了中國的十二時辰名稱來依次命名。
如果陳定康恢復記憶,十二核武就能浮出水面了。
再如果,陳定康的記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很可能與鮫人之主有關的東西也會被挖掘出來。
我還查閱了鮫人語言翻譯機這種高科技產品,最早發明於2011年,由波蘭的兩名高中生設計出雛形,後來經過全球十幾個人工智能研究所的改進,終於製造出了不同種族之間通話的翻譯機。網絡上盛傳的“狗語翻譯機、貓語翻譯機”就是這樣一些工具,只不過等級較低,翻譯效果差強人意。
鮫人、類人猿、猿猴、野人都是自然界中跟人非常接近的生物,所以翻譯他們使用的語言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據資料顯示,鮫人語言翻譯機已經迭代十幾次,其識別率從百分之十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五,參與研發的單位超過五十家,遍佈國內、國外的人工智能重鎮,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國內的科大訊飛公司,已經成爲同行業的佼佼者。
該機器的測試十分複雜,因爲人類並未實實在在地捕捉到活的鮫人,只能帶着機器到達太平洋的中心地帶,收集鮫人的聲波,傳入機器中比對翻譯,其過程漫長而艱辛。
在我看來,鮫人語言翻譯機或許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點,只有將鮫人之主的記憶挖掘出來,才能以此爲基礎去翻譯、推算、組合,最終獲得鮫人的秘密。
基於這種情況,鏡室比翻譯機更有用。如果我能面見51地區高官,我會建議他全力以赴尋找鏡室,然後通過鏡室來解析陳定康的思想和靈魂。
互聯網上的資料浩瀚如海,我在電腦前奮戰了七個小時,才站起來休息。
放在餐桌上的飯菜早就涼了,我越發沒有食慾,只是覺得腳下輕飄飄、軟綿綿的,彷彿踩在棉花堆裡一樣。
“夏先生,有人在門口等着見你。”小護士稟報。
我走到門口,看見一個戴着近視眼鏡的年輕人站在走廊拐角,手裡捧着幾本書,模樣青澀之極。
“你找我?”我揚聲問。
年輕人快步走過來,極有禮貌地向我鞠躬:“夏先生,是一位陳先生讓我來的。他託我送幾本書過來,說夏先生可能急需。書在這裡,請收下。”
我接過那些書,發現是一套古版《資治通鑑》。
年輕人離去,我帶着書回病房。
《資治通鑑》是搞政治的人必讀的一套神書,曾經受到很多國家級大人物的青睞。
我翻了翻,發現這是一套插畫版圖書,每隔幾頁,就有一幅與文章相關的黑白插圖。
“如果託年輕人送書的是陳定康,送這套書有什麼意義?如果送書的是別人呢,還有誰會送我東西?”在沉思中,我快速翻閱圖書,想從其中悟出點道理來。
很快,我就發現了藏在插圖裡的秘密。只要將書上下翻轉,那些古代插圖就變成了現代連環畫,講述了一個很複雜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中,一個年輕人睡在牀上,所以情節都是在他夢中展開的。他夢見日寇屠城,也夢見抗日者前仆後繼激戰,只爲趕走侵略者。他還夢見,一男一女站在他身邊,爲他出謀劃策,最終卻偷偷推他下海。
稍加思索,我就明白這些連環畫是特意畫給我看的,其中的年輕人是我,而那一男一女則是張全中、靜官小舞。
“爲什麼是一個夢?那些情節是在幻象中發生的,不是在夢中。幻象和夢有根本區別,如果只是夢的話,張全中、靜官小舞又怎麼會跑到我的現實生活中來?”我不禁低聲自語。
從小我就明白一個道理,絕不接受其他人的挑撥、教唆,不因人言做事,也不因人言廢事。
陳定康送這樣一套書給我,究竟是想讓我明白什麼?
我反覆翻閱那些插畫,在腦子裡梳理大明湖鐵公祠、五龍潭水底密道里發生過的種種件件。這其中,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靜官小舞在密道中看到張全中被射殺時的嘶聲叫喊。
那種慘態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出自至誠,只有至親的愛人離世,纔會爆發出那樣的吶喊。
“如果連那叫聲都是假的,還有什麼會是真的?”我喃喃地自問。
《資治通鑑》極少有插畫版,這套書一定是被陳定康或者其他人僞飾過的,特意拿來點醒我。不過,如此重大的急轉彎,就算當事人全都在場據理力辯,都不一定能叫人相信,更何況是僅憑一套書呢?
我合上書,小護士走進來幫我沏茶。
“我想出去走走。”我說。
小護士立刻搖手:“夏先生,醫生特意囑咐過,你的身體很虛弱,注入身體的那些藥物也都需要靜靜躺着吸收才行。這十幾個小時以來,你一直坐在電腦前工作,已經違反了醫囑規定,如果被醫生髮現,我就該挨訓了。你不能出去,絕對不能。”
她大概是剛剛進入醫院的,醫生的命令對她而言如同聖旨,一個字都不敢違抗。
“我只在走廊裡來回踱步,不可以嗎?”我問。
小護士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走廊裡有風,你的皮膚毛孔現在在藥物刺激下全都張開了,一旦受涼,就會染上嚴重的傷風感冒。夏先生,求求你,就待在這間病房裡,哪裡都不要去,可以嗎?就算是我爲了照顧我的工作,求你了!”
她走到我面前,雙腳立定,深深鞠躬。
我沒有辦法,指向通往健身房的暗門:“我只到那裡去活動活動,總可以吧?”
小護士苦着臉點頭:“好吧,但也不要耽擱太長時間,更不要做力量型健身動作,那都會出問題的。”
她幫我打開暗門,又推了一輛輪椅過來,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我。
我不好意思拒絕,便上了輪椅,由她推着,慢慢進了健身房。
陳定康和我的很多交集就發生在這裡,如果沒有後來的異變,或許我此刻還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練武,期待有一天在張全中的教導下重出江湖,成爲夏氏一族的驕傲。
那時候,我想得太簡單了,對張全中的依賴太重,總以爲他是無所不能的計算高手,能夠料定乾坤之上、宇宙之下的所有變化。跟他在一起,只要服從命令,就能一直向前,奔向最光明之處。
“我對他和靜官小舞有恩”這種想法一直貫穿在我的思想當中,按照中國人的處事原則,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想當然的,我以爲張全中、靜官小舞也會這樣做。
“如果他們一直在欺騙我,又有什麼意義?讓我生活在虛幻情節之中,能爲他們帶來什麼?”我不斷地反思,《資治通鑑》裡的插畫在我腦子裡飛舞起來,如同秋天的落葉。
輪椅滑過木人樁,我又記起了自己打木人樁的心得體會。要進攻,就進攻敵人的關鍵要害,不動則已,一擊必殺。
“誰刺殺了唐桑,誰就該死一萬遍!”仇恨再次涌上心頭,我的喉嚨已經哽住,雙臂也不可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唐桑死得很慘,如果我沒有委託她去見陳定康,或許此刻推着輪椅的就是她。我們仍然可以雲淡風輕地談談唐晚或者聊聊未來,不至於陰陽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