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武沒想到自己的師父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場愣在那裡。
覺靈卻鎮定自若，彷彿沒有絲毫緊張。
“哦，原來是搶的。”
武當掌門笑眯眯的說完，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讓人猜不透到底是什麼想法。
龍武可真的快急死了，身邊的兩人都不再說話，也未表態，時間過得異常緩慢，龍武最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小友，既然是搶的，那搶的是誰的？”
武當掌門終於說話了。
“掌門覺得呢？”
覺靈並未回答，而是反問武當掌門。
“哈哈...小友果然有趣。”掌門看着覺靈，這笑容看在龍武的眼中，簡直是毛骨悚然。
“掌門也是一代強者，可謂經歷了數不清的生死之戰，什麼樣的事沒遇到過？”覺靈說道。
掌門笑而不語，繼續喝着茶，他知道覺靈沒說完。
“想崑崙虛的弟子，隨便找出一人，修爲上都不會低於我們，想要從他們那搶到這崑崙牌，困難程度，掌門應該清楚，更何況，我們搶了崑崙牌，還主動送上門來，我們有多狂妄，掌門更是知曉。”
龍武聽到覺靈的話，心道這次是真的要玩完了，師父這是要作死啊。
“哈哈哈......”
掌門突然大笑起來，把龍武嚇得怪叫一聲。
“我說你...”掌門見到龍武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就想說幾句，可是話卻生生止住。
“看來掌門明白了我的意思。”覺靈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不錯，不錯。”掌門拍手稱讚“如此臨危不亂，頗有王者風範，神智聰慧，更不缺當機立斷的勇氣。”
“掌門過獎了。”覺靈謙虛道。
“呵呵，再往後，估計老道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了，就想曾今看着那人般。”掌門說着，眼睛瞟向了龍武。
龍武真的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都不正常，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這麼讓人無法理解呢？
“沒腦子的你，能活到現在，真要感謝這小子。”
掌門衝龍武說道，最後指了指覺靈。
掌門的話徹底讓覺靈認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龍武果然跟崑崙虛有關係，而且非比尋常！
之前救了自己的那老者，龍武還問過是什麼身份，覺靈沒有回答，其實覺靈早已斷定那老者便是崑崙虛的人。
而且掌門說了這崑崙牌的來歷，更證實先前的那老者在崑崙虛的地位還不低，不然怎麼可以隨意留有這崑崙牌？
眼前的局勢，也是那老者故意而爲之，或許那老者有着自己的想法，就是想看看武當掌門的態度。
所以掌門問起覺靈崑崙牌的來歷時，覺靈將這些事前後想了許久，猜出了大概，就刻意說自己是搶到的。
身爲武當掌門，怎麼會不知曉，覺靈和龍武的崑崙牌定是從他人那裡得到的。
搶是不可能的，覺靈的修爲在這裡擺着，崑崙虛的弟子，現如今境界最低也是神境修爲，就算一對一覺靈能獲勝，但是兩個崑崙牌，就說明是兩個崑崙虛弟子。
兩個崑崙虛弟子，覺靈一人還是很難對付的，不過這都是掌門剛見到覺靈時的判斷。
眼下與覺靈交談過後，掌門仔細察看過覺靈，此子若是真的靠搶，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敵二。
但是，再怎麼說，覺靈也不會傻到，搶了牌子再自己送上門來。
所以說這兩個崑崙牌肯定是他人送的，讓覺靈來這裡，也是故意送過來試探自己的態度。
這背後的人，武當掌門心中也有了猜測，可見到跟覺靈一起來到的這個人，掌門就徹底知曉了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了。
龍武見自己的師父如此沉穩，毫不緊張，自己便也學着裝作深沉，眉頭微蹙，彷彿在思索。
真的是表面穩如狗，內心慌的一批...
“小友，你就不怕，成了別人察看動靜而扔出去的石子？”掌門問道。
“呵呵，或許別人真的這麼認爲，但是從我倆剛進來，你見到龍武時眼中那稍縱即逝的驚訝和慌張，我覺得掌門不是什麼可怕之人。”
覺靈再次喝了口茶，還點點頭，彷彿很認可這茶的味道。
“哈哈，小友的眼睛真的是犀利啊，老道我一瞬間的失態，你都能察覺到。”
武當掌門邊說邊替覺靈重新倒滿茶水。
“有勞掌門，晚輩失禮了。”
“無妨，無妨，想必讓你來此之人是知曉你的能耐，不過老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
“掌門請講。”
“崑崙虛，以前叫做崑崙墟，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掌門的話，算是警醒了覺靈，墟，乃是崑崙虛的特點，因爲洞天之上的大地被戰爭毀成廢墟，所以有名崑崙墟。
而之後改爲崑崙虛，這個虛字，賦予了很多的含義，但是起初都是象徵着神聖之意。
可如今武當掌門的話，卻好像將這個虛字，解釋成虛幻不真實，雖沒有明說，但是覺靈可以理解到。
看來掌門是要告訴自己，崑崙虛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並非還如世人所傳頌那般。
覺靈不得不好好斟酌這次崑崙虛之行，從起初遇到龍武，直至後來龍武出現異樣，指引尋到寶劍，再因寶劍被奪，妖族女子有意引他們來崑崙虛。
這一切，都與龍武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可以說都是因龍武而起的。
龍武如果不是遇到自己，想必早已魂入地獄，從黑白無常那裡可以得知，能否轉世還不一定。
說白了，是自己改變了龍武的命運，彷彿龍武真的需要自己，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把龍武託付給了自己。
龍武的前世，定是崑崙虛的人，而且還是個大人物，從孫大聖的話中，覺靈似乎猜到了什麼。
看着這故裝鎮定，傻頭傻腦還喜歡耍些小聰明的徒弟，覺靈心中生出一種責任感。
這便是對徒弟的愛，既然龍武你回道了崑崙虛，是我帶你來的，那麼無論如何，我也要將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弄個清楚，還你前世的記憶。
管他什麼崑崙虛還是崑崙墟，管他什麼三界第一的修真門派，既然來了，不弄明白，就不能走。
想到這，覺靈的眼神異常的堅定，看着武當掌門“掌門，希望我回來時，還能喝道這麼好的茶。”
“看來你有保命的手段，那麼老道我也不再擔憂了。”
掌門站起身來，伸手一揮，屋內的後牆便左右開啓，露出一個通道。
覺靈知曉這是通往崑崙虛的那個連接之處，拽起龍武，衝着掌門深深行上一禮，便向着通道走去。
“老道我也希望有回來之時，沏茶共品。”
掌門望着消失在通道的兩個身影，輕聲說道。
“決定了？”
突然，一個聲音在掌門身後響起，掌門彷彿並不驚訝，甚至都未轉身。
“你故意讓他倆來我這，不就是想看我的態度嗎？”掌門說道。
身後之人沉默。
“怎麼樣，滿意嗎？”掌門轉過身來，看着身後之人。
這人正是救下覺靈，並給了覺靈和龍武崑崙牌的那名老者。
“我們，都是罪人。”老者有些激動。
“難道整個崑崙虛只有我們兩個纔是罪人嗎？”掌門問道。
“你知道的，知曉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這其中便有你我。”老者說道。
“哈哈，你老糊塗了，並非他人不知，只不過裝聾作啞罷了。”
掌門說完坐回桌前，並示意老者也坐下來，老者隨即坐了下來。
掌門重新倒了兩杯茶，兩人慢慢的品了起來。
“你泡的茶，多少年了，味道還是這麼香純。”老者閉着眼睛，彷彿在回憶着往昔。
“呵呵，沒啥別的能耐，就會泡個茶。”掌門笑了，但是這笑容卻流露出傷感。
“話說，我多久沒喝到你泡的茶了？有幾十多年了吧？”老者突然問起。
掌門伸手點了點老者“你啊，看來真的是老糊塗了，都快兩百年了。”
“啊！那人都離開了這麼久了。”老者拍了拍腦袋。
“說道那人，若不是那人，幾百年前老道我便不存於世了。”掌門說道。
“我也是，所以說我們都欠着他一條命。”老者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慢點，還有呢。”掌門笑道。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卻又不敢聲張，將自己的行爲暴露，沒想到，他自己回來了。”
“憑他自己能回來嗎？還不是有人幫助他？不得不說，此子真是個找遍三界都難尋的貴人啊。”
“九竅玲瓏心，神境修爲，能夠一招擊**教兩尊金身羅漢，還是在六環錫杖的法陣下。”
“如此厲害？老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可是，這裡是崑崙虛，就算他有逃生的手段，也並不樂觀。”
“所以，我們兩個早該死的人，才坐在這裡喝茶。”
“老道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還了回去，又有何妨？只是憑我們兩個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我們若是不翻，連浪花都沒有。”
掌門沉默了，他並非在膽怯，而是在痛恨，痛恨自己的力量弱小，痛恨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爲。
老者嘆了口氣，他看得出來老友內心的糾結和無奈。
“我準備了樣東西，但是這個東西實在是不夠分，所以這次救我自己享用了。”老者說道。
“什麼東西？”掌門一愣，問道。
老者伸出了手來，接着武當掌門一臉的震驚和憤怒，他一把拽住老者的衣襟
“你瘋了？你知道你幹了什麼？”
老者淡淡一笑“我還沒有真的老糊塗，怎麼會不知道呢？既然我們做出了決定，又何必去在意那些呢？”
掌門慢慢鬆開了手，頹然的坐了下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
老者收回手，盯着桌子上空的茶杯，怔怔出神。
掌門站起身來，提着茶壺便要離開。
“你去哪？”老者問道。
“去重新再泡一壺，讓你喝個飽，以免....”掌門似乎難以說出本該說的話。
“以免你再想喝，老道我懶得伺候你。”掌門說完，離開了屋子。
老者看着離去的掌門，苦笑一聲，淚水流出“這個老東西，脾氣還是那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