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過鬆林,有些淒涼,風兒輕輕吹動若雪身上單薄的衣衫,可惜,她早已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她的靈魂已經遠離了塵世的是非冷暖,恩怨情仇。
*安城與濱海市不同,這是一座常年被霧氣籠罩的城市,整座城市給人一種溼漉漉的感覺,在這座城市生活久了,就連人的心情也都陰鬱起來。
夏若琳來到聖德學院已經好幾個月了,每每看到自己和其他同學的差距的時候,她不禁感到自慚形穢,認爲這都是夏若雪不給自己錢所導致的,因此把怨氣都撒到了若雪身上,可是讓她奇怪的是,原先幾乎每天都打電話過問自己學習的若雪,在某一天,突然就失去了聯繫!
她以爲是若雪粗心把自己忘了,便賭氣不給若雪打電話,過了大概能有一週,還是沒有若雪的消息,她心有些放不下了,便破天荒第一次給若雪打了過去,可是,電話裡卻傳來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的提示。
若琳有點慌,儘管以前自己對她的關心刻意地去漠視,甚至兩人的關係可以用敵視來形容,但自從父母去世了之後,自己在這世上,也只有她一個人還算是自己的親人了!一想起這些,就有一種孤單襲上她的心頭。
她想起了過去那個受姐姐委託來看望自己的那個姓莫的帥哥,他大概應該知道若雪的下落?
夏若琳放心不下,想知道若雪處境的想法在心裡越來越強烈,她終於在週末的時候請了假,去了安城大學。
在她的眼裡,現在的大學早已褪去了知識殿堂的光環,變得世俗而勢力,這從學校內外的那些高檔轎車就能看得出來。
她一路打聽着,找到了音樂學院,看到一位要去水房打水的女生,她趕忙上前問:“姐姐您好,請問您認識莫凡語同學嗎?”
那女生立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最後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你是誰?找莫主席有什麼事?”
莫主席?夏若琳驚了一下,他居然是學生會主席?不會,自己看到的,明明就是個清潔工嘛!肯定是重名了,巧合,巧合。
“你要是找莫主席,他現在應該正在學生會開會,最近要搞藝術節了,有夠他們學生會忙的了。”那女生看她也答不上來,估計也就是個莫凡語的小崇拜者,看她的衣着打扮,應該是個高中生。
那女生說完便走了,夏若琳立刻兩眼放光,登時對莫凡語便來了興趣,一路打聽着,很快就來到了學生活動中心,找到了學生會主席的辦公室。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莫凡語正在打着電話,看到進來了一個人,他竟然一時沒有想起來這個女孩是誰,連忙掛斷了電話,站了起來。
“凡語哥哥,您好。”夏若琳非常淑女地向他鞠了一躬,莫凡語這纔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女孩是誰。
“夏若琳是?你來幹嘛?是夏若雪讓你來的?你幫我轉告她,我再也不相信她了,她這個騙子!還有你,你這個愛慕虛榮的丫頭片子,你最好離我越遠越好!”莫凡語突然神經病一般地吼叫了起來,把若琳嚇得有些呆了。
若琳暈暈乎乎地聽他吼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不過憑她的猜測,他應該是和若雪鬧彆扭了,所以才這麼生氣的?一看莫凡語要對自己下逐客令,她趕忙說:“凡語哥哥,其實我來,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夏若雪的消息,我已經一週多沒有聯繫上她了,不過看樣子,你應該是不知道了,那好,我先回去了,再見。”
說着,佯作要走的樣子,轉身邁出了腳步。
“等一等!”莫凡語聽清了她的話,心裡一驚,趕忙叫住了她。
夏若琳心中暗自竊喜,轉過身,微笑着看着他。
“你剛纔說什麼,一週多沒有若雪的消息了?”莫凡語急切地問。
“是啊,她給我打上一個電話,都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上次我們兩個還吵了幾句,我以爲她一賭氣不給我打電話了,可是最近這幾天,我每天都撥打她的電話,始終就是停機,真不知道她是換號了,還是怎麼了。”若琳擔心地說。
“你等等。”莫凡語心慌慌的,趕忙掏出自己的電話,撥了出去,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若雪,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了?自己的姐姐,父親,以及陳慕白的母親,他們每一個人都對她虎視眈眈,保不齊爲了維持他們虛僞的面子,做出一些不利於若雪的事情出來!
這時他才深深地感覺到,若雪其實始終駐足在自己的心裡,從未被趕走。從濱海市回來之後,他刻意地不去看濱海的新聞,他的家,還有陳家的每一條消息,他都選擇了無視,因爲看到那些,他就會想起若雪。這將近半個月以來,他就是靠着這種自欺欺人的辦法來糊弄着自己,可現在,夏若琳帶來的這條消息讓他徹底的逃避不下去了。
電話裡依舊毫無例外地傳來了已停機的訊息,他頹然地放下手機,呆立着。
“凡語哥哥,你和我姐姐,是不是吵架了,她生了你的氣,所以不理你了?”若琳向前湊近了一步,問他。
莫凡語嘆了一口氣,都怪自己太沖動,一時間對若雪的話信以爲真,現在仔細回味若雪在醫院裡的表現,他終於明白了,若雪之所以那樣狠心地拒絕自己,無非就是覺得她被陳慕白玩弄,因此沒資格配上自己,不想拖累自己而已,自己竟然對她所說的理由信以爲真!現在想想,真是後悔極了。
“凡語哥哥?”夏若琳又湊近了一點,她今天忽然發現,這個叫莫凡語的男生,真是個適合談戀愛的對象啊!夏若雪白白有了這麼好的福氣,竟然抓不住,妒忌,開始在她的心裡產生了。
“若琳,你還有事嗎?”莫凡語問她。
“嗯……其實……也沒什麼事……”若琳看出他好像很不待見自己的樣子,吞吞吐吐地說着,觀察着他臉上的神色。
“沒事你就先回去,我有了若雪的消息,就立刻通知你。”莫凡語絲毫沒有挽留她的意思,若琳帶來的這個消息讓他徹底亂了方寸。
若琳訕訕地走了,出了門,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眉頭緊鎖,雙手掐腰站在那裡。
莫凡語想來想去,還是給陳慕白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的時候,陳慕白正在回家的路上,電話接通了,裡面傳來莫凡語質問的聲音:“陳慕白,你又把夏若雪藏哪兒去了?”
陳慕白久久地沉默着,這些天,能找的地方,他都已經找遍了,卻絲毫沒有發現若雪的身影,她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就消失了。現在,莫凡語又打電話來質問自己,他真是沒法回答。
“你說話啊,陳慕白!你這個混蛋!”莫凡語沒聽到他的迴音,更加的氣憤。
“小語,對不起,我把若雪弄丟了。”陳慕白的話語裡帶着自責,這種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你怎麼不去死!”莫凡語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若雪,你在哪裡啊?莫凡語在心中哀嘆,視線投向窗外,天空陰沉沉的,要下雨了。不行,一定要把她找到!他下定了決心,衝出了屋子。
陳慕白回到了自己家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雨,轟隆隆的雷聲一陣陣的滾過。他快步走進了別墅,早已守候在門口的傭人急切地對他說:“先生,老夫人發了高燒,一直在說胡話。”
“爲什麼不去醫院?”陳慕白有些氣惱,偏偏趕上這麼個鬼天氣!
“王醫生來給看過了,開了一些藥,說老夫人這是心慮過度,再加上受了點風寒,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傭人小心翼翼地說着。
陳慕白不再搭理他她,而是趕忙上了樓。
推開了母親的房門,他看到張嬸正陪伴在母親的身邊,正在用毛巾給她擦臉,母親的嘴裡不住地咕噥些什麼。
突然,外面一聲驚雷,震得房間裡的空氣都在發顫,緊接着雨水就像瓢潑一樣撒向了地面。
也許是雷聲嚇到了陳夫人,她的語調猛地提高了,陳慕白也聽清了她說的是什麼。
“夏若雪,你別來找我!你就該死,這都是你欠我們家的,你死了活該,死有餘辜!”
她的雙目緊閉着,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滾落下來,臉色煞白,兩隻手在空中不住地揮舞着。
陳慕白的心狂跳着,她在說什麼?若雪死了?這怎麼可能?他猛地握住陳夫人的手,連聲呼喚着:“媽媽,你怎麼了,你剛纔說什麼?若雪怎麼了?怎麼會死?”
“不,別來找我,別找慕白,別,別……”陳夫人依舊在胡言亂語着。
陳慕白疑惑地擡起視線,看着張嬸,張嬸心虛地低下了頭,裝作看着陳夫人的樣子。
“張嬸,這是怎麼回事?我母親說的是什麼意思?”陳慕白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看她現在這樣子,就知道她百分之百地有事在瞞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