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四月不到的天,雖然溫度已經起來了,但,湖塘上的水還是很涼。
他就這樣一頭栽下去了,只因爲她說湖裡的魚這個時候特別鮮嫩。
名可安靜看着在湖中撲騰的人,他身手真的很好,纔下去不過兩分鐘,已經抓了兩條魚,攀着石欄,輕易回到了岸上。
看着他手中那兩條魚,再看着他身上不斷落下的水珠,這個傻男人,如果不是她,換了是其他人,這算不算是一種矯情?
可在他身上出現的任何事,任何動作,任何話,都和矯情這兩個字遠遠扯不上半點關係。
名可鼻子一酸,這次主動走了過去,抱上他:“連城……”
“舅舅”這兩個字她真的喊不出口,她真的不能,可從今以後,她知道他在這裡真的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也似乎只有他在這一刻還能和自己站在一起。
她就像是被全世界都遺棄了的孩子,忽然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也因爲同伴這兩個字,不管他是誰,是她的舅舅,還是她憎恨的那個男人的弟弟,都無所謂了。
北冥連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推了她一把,把她從自己身上輕輕推開。
他身上**的,這種天氣他自己哪怕渾身溼透都無所謂,可是,要是將她的衣服都沾溼,他怕她會因此而生病。
這丫頭現在看起來很不妥,臉色蒼白,身段瘦弱,纖弱得連一陣風都能隨時將她吹倒那般,要是再生一場病,他不知道她又得要在牀上熬多久。
“想吃什麼口味?我去做給你吃。”看着她,他淡淡道。
名可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紅燒的。”
“好,給你做紅燒的。”
半個小時之後,廚房裡多了兩抹身影。
可可小姐已經很久沒有從房間裡出來過,大家見到她已經足夠的驚訝,更別說看到她出現在廚房中。<div id=”ad_250_left”><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ad_250_left;</script>
至於北冥連城,現在的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正在砧板前專心致志對付他抓回來的那兩條魚。
他消失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以來,帝豪居里沒有一個人聽過他的消息,就連北冥夜也沒辦法和他聯繫上。
打過幾個電話給他,他不願意接,甚至還關了機,之後北冥夜也不再找他,放任他在外頭走了一圈。
直到今天他回來也沒有通知任何一個人,就連現在他已經在帝豪居里了,這事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跟北冥夜彙報,他也是不清楚。
北冥夜真的很忙,知道他安全回來,也就不過問了。
但聽說名可也從房間裡出來,和連城在一起,他忽然就揚起了嘴脣,有幾分想笑的衝動。
果然從一開始的決定都是對的,現在,至少還有這麼一個同伴和她站在一起,她至少不會感覺那麼孤單,是不是?
帝豪居的廚房裡,北冥連城都將傭人們趕了出去,而他一手將魚摁住,一手拿刀,正在和這條還不及他巴掌大的魚在抗爭着。
見他笨拙地將魚鱗刮下來,好幾回差點弄傷自己的手,名可平靜無波的眼底漸漸多了一點暖意,好幾回都忍不住跟他說事情還是交給她做吧。
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北冥連城還在爲了她如此忙活,她忽然又不想讓這一切停下來。
心裡很暖,久而不見的暖意漸漸生起,暖得她心頭一直在發酸,連鼻尖都酸得很。
好不容易北冥連城纔將那條魚的魚鱗給全部颳了下來,想要再去弄第二條的時候,名可忙道:“別再折騰了,我胃口不大,一條夠我吃的,你先把這條處理完吧。”
北冥連城立即把另一條輕輕一扔,準確無誤地拋到垃圾簍裡。
名可立馬皺起了眉,忍不住道:“好浪費,就算我不吃,其他人……”
“沒有其他人。”北冥連城淡漠的聲音響起。
名可咬了下脣,擡頭看了他一眼,其實從他回來之後,自己就沒有好好打量過他,現在一看才發現他比自己最後一次見他時要瘦了不少。
骨架還是那麼大,身材修長,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就連剛纔一身衣服弄溼,緊貼在身上的時候,也似乎不覺得他比過去變了多少。
但現在細看他的臉,才發現他真的瘦了,這段時間在外頭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過一口飯?沒有好好睡過一次覺?
她忽然走了過去,從身後抱着他,把臉埋在他的背上。
北冥連城身體一僵,手裡的刀一滑,差點把其中一根手指頭給切了下來。
他不敢動,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就這樣一手拿着刀,一手摁着砧板上的魚,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他以爲她會恨自己,會恨得再也不想多看自己一眼,但沒想到她不僅不恨他,還在那麼多人當中只願意和他親近。
這次他回來看到她的變化很大,從上午被他喊出來時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到現在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暖意,臉上的表情也終於多了起來,她整個人才如同活過來那般。
如果早知道她見到自己會這樣,他就應該早一點回來,今天回來只是因爲知道明天有個重要的人要回來,他怕她一個人在這裡會扛不住,纔會提前回來看看她。 百度嫂索@ —許你似水溫柔
但不想自己的出現,竟又讓她活了過來。
他閉上眼,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安寧,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對自己依賴起來,但卻很清楚這一刻的她分明在依賴他。
好一會名可才從他背上把臉移開,擡頭看着他僵硬的脖子,她低喃道:“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他會不會連你都要對付?”
“他沒你想的那麼壞,可可,他真不是那樣的人。”他把刀放下,想要回頭看她,可她抱住自己,他又不忍心將她推開。
遲疑了下,他才又把刀撿起,一點一點將魚肚子刨開:“不要誤會他,也不要懷疑他,由始至終,他對你的心都沒有變過。”
名可搖了搖頭,她不想說那個男人,一點都不想,這裡只有連城是她的親人,這次他回來,她就不想放他走了。
如果他走了,自己就會剩下孤伶伶一個人,永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