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還不困,我們做點別的事吧。”
一句話落,脣落下,夜的妖嬈,在此刻破曉。
她被他折騰的昏昏欲睡的時候,迷迷糊糊想着,女人果然不能在牀上承認不累,因爲男人一定有辦法讓你累。
她想,果然男人骨子裡都是屬狼的。
一夜旖旎,導致的直接結果是:女人渾身痠疼,男人精神抖擻,延伸結果是:旅遊時間改期了。
約會的時間推了一天,爲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發生,頭天晚上女人堅決地將男人趕出了房間。
所以就出現了現在如此場景——天空萬里無雲,某人烏雲密佈。
那個某人不是別人,正是左城,能不鐵青着一張俊臉嗎?整整一夜失眠。
一路陰風陣陣,隔着老遠的左魚後退了幾步,又後退了幾步。
遲鈍的女人這才察覺出微妙來,挽上男人的肩膀,糯糯地問:“累嗎?”
那叫一個溫柔。
左城抿緊的嘴角似有若無地抽了一下。
“不累。”毫無表情,這男人,能裝!
“渴不渴?”一雙殷切的眸子別提多水汪了,看着男人。
那叫一個體貼。
左城轉頭,春風得意的臉,霧靄沉沉的眼:“不渴。”
女人撓頭:他怎麼了?
男人揚脣:如此甚好。
她握着手,與他十指相扣,耐性極好,又問:“餓嗎?”
“不餓。”還是不鹹不淡。
他從來沒有給過她冷臉的,她低頭,懨懨狀。
視力極好的左魚隔岸觀火,嘴角直抽,這還是那個深不可測、不着地氣的男人嗎?左魚敢篤定,她用五點二的眼睛瞅見了自家主子嘴角一抹弧度,貌似在笑。
靠,什麼惡趣味!一向寡言詞窮的左魚都不禁在心底暗罵。
正是初春,蜿蜒交纏的江南小巷裡,來往的遊客很多,多爲情侶,小巷深處,橋頭柳下,瑤湖橋頭,隨處可見的歡笑,女人時不時就擡頭看看左城,卻毫無迴應,她嘴一抿:“左城。”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從酒店出來,你看也不看我一眼。”她繞到他前面,拿眼睃他,嗔怒,“你故意的。”
一張娟秀的小臉氣鼓鼓的,像極了皺起的包子,又紅撲撲的。
“呵。”左城輕笑出聲,哪有半分剛纔的淡定,拉過女人就吻上了她氣嘟嘟的脣,“嗯,我故意的。”
她眸子睜大,這男人以前不這樣的。
左城眸若琉璃:“這樣你纔會一直看着我。”
女人氣結,鬧了個大紅臉,又氣又惱:這男人當真可惡。嗔了一眼,轉身,繞過男人就走了。
左城淺笑地跟上去。
“深夏。”左城攬着她的肩膀,溫柔地喚着。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累嗎?”
“不累。”
“渴不渴?”
“不渴。”
“餓嗎?”
“不餓。”
體貼溫柔的男人不厭其煩,貼着女人的耳朵問着,女人眨巴着眸子,看着別處,句句敷衍。
身後,左魚撓撓剪到耳邊的短髮:這對話怎麼這麼熟悉?
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啊。
靠,什麼惡趣味!
左魚今天第二次在心裡對那兩人生出了鄙視,左魚說得果然沒有錯: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
心裡正罵着,後頸一涼,絲絲冷風漏進,左魚生生打了個寒顫,趕緊心無雜念地跟上去。
一番沒營養的對話之後……
左城幽怨了:“你都不看我。”
她轉頭,瞟了一眼,嘴角笑靨如花:“這樣你纔會一直看着我啊。”
說完,繼續看着別處,男人笑得無奈,眸子自始至終落在女人的側臉上。
轉角的小巷子裡,一把油紙傘擡起,一張精緻妖嬈的籠在朦朦雨霧裡。
“冤家果然路窄。”嘴角拉出一抹邪邪的詭笑。
這男人真妖孽!
葉在夕撐着傘,踏着懶懶步調上前去。
青天白日的,雖說下雨,但是頂多算雨霧,一個大男人的打把傘,要多騷包有多騷包,自然是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你是葉在夕嗎?”
“是吧,是吧。”
“是葉在夕啊。”
“真是你啊。”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是女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葉在夕眸子一眯,還是看見了四張興奮的臉。
活該騷包,那趕巧,被聚焦了吧。
低頭,葉在夕不疾不徐,拉起外衣的帽子,換了個低沉的k:“你們認錯人了。”說着,將傘放低,又將帽子放高。
忽然橫空劈過來一隻手,撩起傘,大呼一聲:“就是你!”
擦!二十一世紀的懂法的粉絲,要不要這麼彪悍。
葉在夕眼睛看着別處,皮笑面不笑:“不是,你——”
一句話還沒說話,一個熊抱撲過去:“啊,葉在夕我好喜歡你。”
葉在夕感覺耳膜快破了,險些栽倒,半天才穩住身形,長呼一口氣,咬咬牙,伸手,將女人拉開:“我說你——”
“給我籤個名吧。”
葉在夕的話還堵在了喉嚨裡,有一張白花花的女人連湊過來,滿鼻子都是香水味。
第一次,葉妖孽覺得香水這個東西不適合女人。
拂額,揉揉眉心,葉在夕無比頭疼,看着前面小巷裡的兩個身影,無奈地接過了筆。
那女人外套一脫,湊到葉在夕面前:“這裡這裡。”
“還有我,還有我。”
“我的,我的,籤這。”
“這裡。”
都是些什麼猴孩子,簽在衣服上也就算了,簽在臉上,手上那叫什麼事兒啊?要是平日裡,葉妖孽沒準會好這一口。
簽完名,葉在夕再擡頭,那兩個人都走了好些距離。
“不好意思,我還有通告。”
葉在夕留了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就要離開。才踏出一步,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垮了。
“葉在夕。”
“啊!”
“葉在夕!”
“……”
擡眼望過去,三個路口,各個聲勢浩大,前仆後繼的人擁進小巷裡。
這下好了,走不了,葉在夕一張俊臉,徹底石化了。
三秒鐘之後,人羣又壯大了不少。
“操。”葉在夕嘴角一抽,“人太紅,沒辦法。”
“下次一定不放過你。”看了一眼那邊越走越遠的女人,葉在夕狠狠收回視線,然後慢條斯理,露出一個妖孽般的笑,優雅轉身,握着傘,撒腿就跑,動作竟絲毫不減妖嬈感。
因爲葉氏名言中有這麼一句:任何鏡頭前,即便是手機,也絕對不能留死角。
見過這麼自戀的人嗎?見過這麼變態自戀的人嗎?
煙雨江南的某小巷裡就有一隻。
那邊,一個撐着傘的男人,身後一羣瘋狂的女人,一波高過一波的尖叫。
“啊!”
“葉在夕!”
“葉在夕!”
餘音繞耳,迴盪在這江南煙雨中。
這邊,左城懷裡的女人杵了一下。
“那邊出什麼事了?”從左城懷裡探出腦袋,好奇地瞅着。
好多腦袋啊!隱隱約約似乎什麼聲音,她正要側耳認真去聽,左城伸手,便把她的頭擺正:“沒事。”
“圍了很多人。”她繼續探出腦袋。
左城長臂一伸,直接抱着她就走,面無表情地丟了四個字:“聚衆傳銷。”
女人煞有其事:“哦。”原來這麼詩情畫意的地方也少不了一股污濁之氣啊。
對於女人的深信不疑,左城表示出極好的心情,噙着笑,逆着人羣便走了。
身後,左魚頻頻回頭,嘴裡唸叨着:“葉在夕!?”
聚衆傳銷?左魚笑笑,識相地不聞不問。
小巷深處,葉在夕已經被追了好幾條街了,手裡的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雨霧打溼了劉海,上氣不接下氣的,向來注重形象的某妖孽,這次是敗光了形象。
第四次巷口拐彎,葉在夕頓住,回頭看了一眼,俊臉黑了:“丫的,還有完沒完。”
身後,人山人海,葉在夕第一次覺得太紅了不好,麻煩。
權衡了幾秒,葉在夕選擇了相對人少的左邊小巷,纔剛邁出一隻腳,忽然一陣拉扯,葉在夕天旋地轉了,隨之,一個溫軟的身體便覆上來。
葉在夕怔了一秒,眸子一厲:“誰準你抱爺了。”
一聲怒吼後,安靜了片刻,傳來女人含笑戲謔的聲音:“想甩開她們就別動。”
葉在夕暴怒的眸子忽然一凝,果真不動了。
女人笑了笑,隨即伸手,將葉在夕的帽子拿下,又將衣服脫了,勾起他的脖子,一個轉身,貼向牆,拉下葉在夕的頭便湊過去……
嘖嘖嘖——儼然一對公衆火熱親吻的野鴛鴦啊,那個姿勢,那個動作,喲喲喲,看看都掩面害羞啊。
轉彎口,人羣已經臨近了,燥亂的聲音傳過來。
“葉在夕!”
“人呢?”
“那是?!”
衆目睽睽下,大尺度有木有?
頓時齊刷刷跑過去無數個眼神,然後各自做掩面狀。
“那邊。”
“葉在夕!”
“……”
身後,人羣靜了,腳步遠了,‘野鴛鴦’動作依舊激情四射。
換個角度看世界,那交頸鴛鴦雖貼得極近,脣卻未碰到。
好吧,這個世上有種偉大的動作技術,叫做:借位。
靠着牆的女人仰起頭,迎上葉在夕的眸子:“還記得嗎?這是十二年前你教我方法。”
女人笑容妖異,一雙大大的鳳眸美得妖異。
好一個魅惑人心、風情萬種的妖精!
要說稱得上妖精的,自然以林傾妍爲首。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中國娛樂圈匿跡兩年之久的林傾妍。
葉在夕勾脣,也是一笑,伸手攬過女人的腰,反手一個旋轉,將女人桎梏在雙臂間。
“86,54,89。”嘴角輕啓,一抹奪人魂魄的妖嬈氣息,俯身,貼着女人的耳垂,“林傾妍,兩年沒見,身材越發惹火了。”
好傢伙,這一抱,三圍都摸清楚了,要不要這麼變態。
林傾妍失笑:“一毫不差,手感真精準。”伸手勾住葉在夕的脖子,笑得明眸皓齒,“葉在夕,兩年沒見,你一如既往地惡劣無恥。”
這兩人,一個妖孽,一個妖精,絕配啊!
娛樂圈誰人不知道葉天王一雙手,攬遍美女,那摸女人的手感……咳咳咳……精準啊,甚至葉天王曾經有言:我抱過的女人中,還是林傾妍數字最和我手感,這最差嘛……(江夏初)
隔了兩年了,葉在夕抱女人的技術沒有落後,林傾妍的數字自然不能落後。
對此,葉在夕甚是驕傲。
葉妖孽笑得痞氣:“謬讚謬讚。”
林妖精回得客氣:“誇獎誇獎。”
相視一笑,兩人勾着肩,往巷子深處走去。
十二年相識,兩年相隔,再相見亦如以前。
半響後,瑤湖下,一艘小船,男人女人一個在船尾,一個在船頭,相對而坐,沒有船伕,船隨波盪着。
“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好幾天了。”
“怎麼不聯繫我?”葉在夕撥弄着船槳,漫不經心地。
林傾妍嘴角若有若無地抽了一下:“昨天給你電話了,是個女人接的。”
葉在夕手上頓住,擡頭,淺笑,絲毫沒有忸怩理虧。
林傾妍撇開眸子,看着湖面:“搭檔?還是女伴?”沒有風,湖面平靜,她眸中卻紋路重重,疊在了一塊。
這個男人,他的身邊從來沒有缺過女人,也知道,除了她,他願意和很多女人捧場做戲,還會爲了一個女人從不認真。
“酒友。”答完,葉在夕又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補上一句,“昨天剛認識的,長相不記得,身材不如你。”
一個男人說猥瑣的話常見,將猥瑣的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又不減身價的,就只有眼前船頭上這一人。
林傾妍扯扯嘴脣,笑着,有些不經意地苦澀:“我以爲你會爲某人守身如玉,堅貞不渝。”
其實她想問,和她捧場做戲行不行?至少她還有他喜歡的身體數字。
終究是說不出口,與他相處,她從來不敢認真。
自然,葉在夕也從來不認真,他笑着說:“這個年代最容易丟的就是節操。”因爲含了笑而妖豔的眸子看向林傾妍,滿滿都是調笑,“你不會爲我守身如玉,堅貞不渝吧?”
她沒有停頓,很順溜地回答:“怎麼會?”
隔了兩年,他們的相處模式還是這樣,你半真,我半假,各自真真假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