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楔子 囚寵2
人,果然是貪心的。
江夏初突然覺得冷極了,蜷縮在被子裡,眼裡有明顯的憎惡,還有分不清的複雜:“你很失望?你是不是希望我一輩子癔症下去,一輩子當江深夏。然後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控一輩子了,因爲江深夏愛你,不會反抗你,所以你給了我江深夏的記憶,你讓我變成了她。”灼熱的視線密密地籠着左城,“還有,你不希望我記得什麼?美國醫院裡躺在病牀上枯槁的以琛嗎?還是你犯下的罪孽?”
“讓深度催眠失效只有一種可能,極難自抑的感情,告訴我,是什麼?”他自問,脣角一抹慘笑,竟是極美,只是微微苦澀,又自答:“恨?”
“不應該嗎?”慘白的眉間竟陰鷙覆上,“他們都不再了,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了,左城,我什麼都沒有了,你要了我的身,我的自由,甚至我的記憶,我所有僅剩的東西,到底你還要什麼?”
他反笑:“你不知道嗎?誰都知道呢。我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心。”
左城要江夏初的心,可是她寧願丟了也不給他,所以左城捏碎了,再將江夏初組成一個會愛左城的模樣。
左城,你真的喪心病狂了。可是他甘之如飴。
嘴邊冷笑,夜裡,慘絕如魅影搖曳:“左城,你是最貪心的人。”自嘲,自嘆,“你要的,我沒有,給不了,所以,你乾脆毀了我吧。”
死灰亦會復燃,心如止水,或者即便死去,也不能一勞永逸的,大概只有毀了這個人吧,她有點害怕了,她鬥不過這個男人的,心,守不住不如毀了。
“不,我捨不得。”瓷質剔透的手指白皙修長,美得非現實,覆上她冷若冰霜的眸,“我會毀了這天,這地,還有,你這雙眸中所有倒影出的影子。”
“左城,你真的喪心病狂了。”她冷若冰霜,毫無溫度。
她自己大抵也是喪心病狂了,竟慶幸着,她回來了,帶着夏初的回憶回來了,不是任何人,是左城唯一愛的女人。
那種慶幸很微末,只是隱隱潛藏,讓她沒有察覺。
左城笑:“那也是爲了你。”
這個男人,他啊,太可怕,迷惑了她的記憶,竟還一點一點不經意地又猝不及防地迷惑她的心,而她卻一無所知。
也許等到發現,已經來不及防備了,沉淪到了深處了……
渾渾噩噩的她,竟是一點也未察覺……
還自以爲是,覺得鎖住了自己那顆不聽話的心,收回了江深夏的愛,重新戴上了滿身的刺。
回答:“你知道,我從來不稀罕。”
“即便如此——別離開就好。”清俊的臉旁,瞬間蒼白如紙,他伸出手,那雙世間最美的手那樣輕柔小心地拂着她的頰,他癡癡呢喃,“夏初,夏初……終於可以這樣喊你了。”俯身,吻着她冰涼冰涼的脣角,像個饜足的孩子一般,貪婪又忐忑地離開她的脣,“夏初,我想你,就算這樣抱着你,還是發了瘋地想你。”
她想掙扎的,只是,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脣舌間不再苦澀如斯了,一種叫做貪戀的東西讓她恍惚沉淪了,竟是這般任他吻着。
那顆致命的器官,越發沉甸甸了,大概罪孽深重吧。
江夏初,那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千萬千萬不要陷進去……她一遍一遍告誡自己。
月光在那人身上,而那人在他懷裡。她一動不動,只是仰着頭,一雙瞧不出一絲溫度的眸子就那樣靜靜,靜靜地看他,聲音也是清清凌凌的,是左城喜歡的音色,像江南女子般清澈乾淨,只是說出的話,是不溫,是極冷的。
她說:“如果我沒有記起來,你打算騙我多久?一年?三年?還是十年?”
左城只對江夏初撒謊,也只對她誠實,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很理所當然:“一輩子。”
她冷嘲,嘴角勾勒輕謾:“左城,這是給你自己編織的夢,是你的命運,可從來不是我的。”
“我的命運就是你。”
江夏初近乎冷笑出聲,壓抑着瘋狂了的怒,反平靜:“我從來都不想陪你瘋。”末了,又加了一句:“即便我是個名副其實的瘋子。”
癔症,就是一種瘋,一種癲,是啊,她是個發瘋的女人,所以在他對她做了瘋狂的事之後,沒有瘋狂地大喊大叫,或者殺了他,撕碎他。
左城亦跟着冷笑,是那種淒寒到讓人害怕,心疼的模樣:“是嗎?我卻希望你可以一直瘋下去。”冰涼冰涼的手順着她的臉一寸一寸的拂着,如履薄冰卻又桀驁霸道,“那樣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她沒有掙扎,就任他抱着,拂着,那雙絕美的手很冷,幾乎要凍結她的呼吸,她忽而笑了,慘淡,荒誕,又決然:“我是江夏初。”
“我知道。”眸中似是化不開的寵溺與癡纏。
“我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眼潭裡漸進有黑暗與淒涼在鋪天蓋地地肆意。
她輕輕冷哼一聲,“你不知道。”她閉眼,長長的睫毛印在左城黑色的衣領上:“你不是要毀掉我眸中的倒影嗎?現在滿世界全是你的影子,你要怎麼辦呢?毀了嗎?”她幾乎懇求,沒有動作,只是一言一語的悽楚,“如果不能,就出去,不要讓我看見你。”
這世間,最無法預知的除了生死,便是人心了,所以有時,相見爭如不見。
不見,不念,不戀……
他攬着她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顫抖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與不確定:“夏初,在去美國之前,你待我可曾有過一分真心?”
她只是冷冷睨着窗外,映出一臉幽冷月光,她不語,久久。眸子深處,沉沉浮浮,忽明忽暗的不知是什麼。
“即便是撒謊,你也不願意敷衍嗎?”眸中一潭墨黑沉沉浮浮,橫衝直撞之後,漸涼。
半響,看着他琉璃眸光碎成破碎玻璃,冷眼,冷言:“出去。”
他鬆開手,苦笑寒涼:“即便如此,我也放不開你,夏初,我可以走出這個房間,只要你不走出這個房間。”
江夏初閉上眼任由他扶着躺下,將被角蓋住她冰冷的身子,他癡癡地望了久久,才轉身。
眼睛沒有睜開,她說:“左城,我真的很恨很恨你。”恨你要了我的身,還不肯放過我的心……
左城沒有停下步子:“我知道。”
只要,她還在,他可以走。只要她還在,他可以任她恨。
江夏初,不要離開我,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一起死好了,真的我會那樣做的。
那樣牽念着牀上的人兒,左城卻沒有回一次頭,他知道,一旦他不捨,可能連留住她也不行了。
夜,好冷啊,江夏初縮在被子裡,那樣厚的被子呢,怎麼還會這樣冷呢。伸出手,左手邊,一片冰涼,再也沒有往日的溫熱。
她苦笑:江夏初,習慣真的很可怕,你居然習慣了他在身側。
咔嗒——
門,合上,江夏初側着身子,閉着的眼睜開,望着門口,壓在心口讓她窒息的一句話鬼斧神差地就說出了口:“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爲什麼恨呢?大概是因爲心口暈開的酸楚迷惑了她的心智吧。這顆心好像越累越不聽話了。
好疼啊,到底是哪裡疼呢?江夏初不知道,她正撫着心口的位置。
望着窗外未滿的月牙兒,她喃喃自語:“真心啊,有嗎?給了嗎?”
她再張張脣,喉間全是苦澀,堵塞了喉嚨,還有心臟,像剛纔一樣,想回答‘沒有’時,卻發不出一個音符……
不是不願敷衍,是無法撒謊……
她想,左城大概顛覆了這個世界了,所以,她跟着全世界一起沉陷下去了……
望了一眼空蕩蕩的房子,這是左城蓋得銅雀樓啊,鎖着她一個冬季與春節,現在夏初了……
“不可以……”夢囈了一聲,她便閉了眼,沉沉睡了。
不可以……不可以什麼呢?不可以愛,恨,癡,念……她居然忘了問自己了是哪一個了。
夜濃了,房裡,江夏初一夜無夢。門外,左城站着,黑色的眸像天際,慢慢變成灰色。
風,習習又涼涼,黑色的檀木櫃上,風捲起了頁腳,淡淡的月光照亮了書上黑色的字體:癔症病人會角色顛倒,會混亂,感情會亂,但是不會錯……
可知道?有時候恨,只是太愛,有時候,不可以,只是不自禁。
大概,她是真恨他的,因爲他親手毀了那個她愛過的他。
滴答滴答,時針轉到一年前。
------題外話------
癔症:一種精神疾病,患者對過去經歷與當今環境和自我身份的認知完全或部分不相符合,記憶缺失,甚至在外界暗示下,角色也會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