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車門,葉在夕挽着她,先一步出了車,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進去吧,我的女伴。”
這傢伙,真是人後一個狼,人前一個郎啊。
“是江夏初。”
“江夏初來了。”
“……”
江夏初才踏出一步,頓時無數閃光燈打過來,無數記者媒體躍躍欲試。
這是她所不擅長,不喜歡的領地,讓她窒息,甚至難以睜開眼,忽然,手被握緊,嘈雜聲中,耳邊葉在夕的聲音清晰:“不要怕。”
心似乎稍稍着落,不看着燈光,不看着人羣,她轉身,看葉在夕,這個男人,讓她安心,無關風月的相信。
一步一步,葉在夕牽着她走在紅毯,白線外的記者人潮涌動,似乎下一秒便要衝上來。
終於,開火了——
“一直以來,江小姐從來不參加任何頒獎典禮,這次隆重出席,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膽肥的記者面面俱到,又轉了矛頭,“葉在夕,能回答一下你與江小姐此次一同出席,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嗎?”
江夏初呼吸一滯,眸子沉沉浮浮就亂了。
相比,見慣了這般陣仗的葉在夕就如魚得水,臉上擺着一貫妖嬈勾人的笑,睃了一眼那記者。
上海人民娛報——好啊,夠尖銳!
不疾不徐,葉在夕對着鏡頭,先是露出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笑,比女人還妖上幾分:“既然是頒獎典禮,自然是來拿獎的,還能有什麼原因。另外一同出席的還有那邊的李敏導演和他的戲裡女主角,顧起和元靈珊,你覺得他們也都有什麼特殊寓意嗎?”
幾句不着邊際的話,頓時矛頭就反轉,那個問問題的記者,一下子就懵了,哪敢再吱聲,再說一句,得罪的人可多了去。
漂亮!這個圈子,可是他葉在夕的領地,哪輪到別人來宰割不是?
葉在夕又笑了笑,看上去無害,眨了眨妖異的桃花眸,瀲灩清光轉了一圈,語氣慵懶:“還有,記住,今晚可不是八卦盛典哦。”
說完,攜着佳人便走過去,一路上,再沒有一家媒體報社敢問話。
演藝圈誰不知道,葉天王有的是整人手段。
葉在夕與江夏初一同出現,外加林傾妍缺席,顯然是一大熱點,箇中頭條那都是一塊一塊的香餑餑,可是葉在夕話擺在哪裡,還真沒有人敢造次了。
“好好學着點,別遇上媒體就任人宰割。”
葉在夕逮到機會就訓話,對着鏡頭,依照不妨礙他花了一票子人的眼。
“謝謝。”
二十米的紅毯還在繼續,江夏初比剛纔放鬆了不少,多虧了葉在夕。
江夏初極少這麼認真嚴肅地說謝謝,可是某人還不待見了,譜子都擺到天上了:“少和爺來這套,矯情。咱們什麼關係。”
說完,就摟上江夏初的肩。
頓時,相機狂拍,葉在夕倒是享受,朝着歌迷招手。
除了左城,江夏初從未男人這般親近,當下就要掙開,那男人按住她的肩,邪魅地在她耳邊低語:“別瞎動,那麼多相機拍着呢,走鏡可不好看。”
這個時候,他關心的是走鏡?騷包!
江夏初無奈,分明是來澄清緋聞的,如今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你說記者們會怎麼寫?”
怎麼寫?一定坐實她狐狸精的名號。江夏初這麼想着。
“瞎寫。”葉在夕漫不經心地丟過去兩個字,低頭去瞅江夏初,“表情怎麼那麼僵硬,笑一個。”
江夏初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哪裡像葉在夕,花枝招展地一路妖嬈,方圓幾裡的雌性都受難了。
總算是進了會場,記者都被擋在了門外,江夏初頓下,眸子睃視,似乎在尋着什麼。
“在看什麼?”葉在夕湊過去,皺着眉猜測,“左城跟來了?”
心裡腹誹:那個男人,也太誇張吧,這樣防着,防狼啊?
確實是防狼,某隻沒有自覺的狼!
江夏初不說話,看了一圈,除了身後不遠不近處的左魚,在沒有熟悉的人影。
“沒看出來啊,還是個守妻奴。”葉在夕冷嗤了一聲,一臉的不屑一顧。心裡大大鄙視了一把左城。
這語氣怎麼這麼酸呢?
江夏初冷而自制,忽然淡淡開口,說:“可以放手了。”
一句話,在葉在夕頭上點了一把火,語氣上揚了幾個調:“靠!你以爲你是紅杏出牆啊。”手一收,“老子還不幹呢。”
說完,氣沖沖就先一步進去了,一張俊臉,黑得不像話,十分難看。
江夏初只是抿抿脣,跟上去。
雖然葉在夕正在火氣上,但這人也就嘴硬,時不時就回回頭,一邊嘴裡罵着江夏初腿短,磨蹭,一邊又等着她,一道去了休息室。
演藝圈的稱得上名氣的,幾乎都來了,除了幾個江夏初合作過的歌手,幾乎清一色的生面孔,她性子淡,在這個圈子幾乎孤立,不像葉在夕,一進休息室,陸陸續續過去搭話閒聊的女人就沒斷過。
江夏初也不好妨礙葉在夕的桃花,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安安靜靜的,半闔着眸子,那些好奇的、審視的、鄙夷的視線,置若罔聞。
那邊,葉在夕把玩着的手裡飲料瓶子,明顯心不在焉,對面的美人幽怨:“在夕,你還真敢和她一起來。”
此美人不就是上上上次和葉在夕一起上時尚封面的女主角嗎?有這麼一句話,東邊傾妍西邊落雨,這美人就是那聞名的西落雨。
自然,也是葉在夕風流史中的一朵桃花。
葉在夕端着妖嬈風情反問過去:“爲什麼不敢?”
王落雨臉色微白,一雙瀲灩的眸子暗了又暗。
很顯然,餘情未了啊。葉在夕這妖孽,真是到哪都是禍害!
“難道報道是真的,你真看上她了?”落雨美人眉間淡淡憂悒若隱若現着。
葉在夕湊過去,眼神勾人,輕笑:“語氣怎麼這麼酸啊?你男朋友還在那呢,別讓我這個前男友難做啊。”
王落雨哭笑不得,只是怨念地瞪了好幾眼。
葉在夕就有這種本事,能和所有前女友變成閨蜜,閒暇時間,一起湊幾桌麻將,這樣的男人,註定就是女人的劫啊。
嘆了嘆氣,王落雨喟嘆了一句:“你還是你,一樣的無情多情。”
“沒辦法,女人還真喜歡這樣的。”
這傢伙,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瞧他一臉放蕩不拘的。
王落雨嗤笑,真拿這個連無賴都勾人到骨子裡的男人沒辦法,問:“這次多久?鬧這麼大可別沒幾天就分了。別玩得過火了,你的粉絲們心臟再強,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
妖媚的男人只是笑笑,桃花眼流轉風情,語氣曖昧:“放心,不會比你久。”
“真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你收心。”她笑着調笑,心裡的酸楚在不爲人見的地方發酵。
戲子嘛,最在行的就是沒情的時候裝有情,有情的時候裝沒情。
“那就不好玩了。”一張比美人還美上幾分的臉,笑得張揚,眸光若有若無地瞟向偏僻的角落。
落雨美人笑着搖頭無奈,這纔是葉在夕,一顆心,不知道放在了哪裡,偏生最會抓女人心。
葉美人在美人堆裡轉了一遭,回來時,江夏初還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裡,垂着眸,鎂光燈下的睫毛很長,與周遭的喧囂太格格不入,看着怪可憐的。走過去,稍稍俯身:“瞅你這小眉頭皺的,又不是哀悼會。”
說不清道不明,葉在夕就是覺得心裡酸酸的,柔軟得過分。
憐香惜玉這玩意,真不是男人該有的,鬧騰難受!
緩緩地,她擡起頭,巴掌大的臉蛋,未施粉黛,燈下尤其紙白:“我有點不安。”
剛對上雙凌亂深諳的眸子,葉在夕心口像針紮了一下,有些疼。
突然便閃過王落雨的話:真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你收心——
收心?起奇怪的感覺,葉在夕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心口,走過去,挨着女人坐下:“天塌下來還有我頂着呢,怕什麼。做最壞的打算不也就判你個通姦,我都不介意你還嫌虧啊!”
葉在夕痞裡痞氣沒個真假,曖昧得不動聲色,那風姿綽約,擱哪個女人都招架不住啊,只是江夏初——
“不要做這樣的打算,我不喜歡被人誤解。”
一句話堵死了葉在夕所有繼續曖昧調侃的餘地,一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鐵青了,語氣衝得跟什麼似的:“靠,感情是爺我一廂情願了。得,弄得我多稀罕你似的。你願意,我還不想當負心漢呢,所以別擔心,等會我一定撇得一乾二淨。”說完,也不知道和誰賭氣,桃花眼一挑,一副大爺不爽的模樣。
也是,葉天王不爽也是當然的,縱觀萬花叢中過的風流史,哪個女人不是他召之即來的,偏生遇上這麼塊硬石頭,不僅捂不熱,還咯得慌。
越想越不爽,葉在夕自顧找了跟煙來抽,狠狠吸了幾口,看向江夏初:“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待見爺,至於一副生怕甩不掉的苦情樣嗎?爺我是怎麼了?鬧個緋聞還能掉你價了?”
一口一個爺,這傢伙不爽的時候就喜歡擺譜。
她只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不明不白。”
那左城呢?
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四個字,不知道怎麼咽回喉腔的,那個致命的器官狠狠地抽搐喧囂了幾下,然後安靜,然後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這個女人啊,這個要不得、放不得的女人,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他們自始至終只是楚河與漢界。
就着手裡的煙,他狠狠吸了幾口,胸腔刺疼得有些麻木,煙霧繚繞,看不清他花敗頹廢的眸,他啊,還是戲謔收場:“得,你就是一塊石頭,又硬又冷。”
偏生這塊又冷又硬的石頭盤踞在了他心底,又痛又恨。
江夏初只是半闔着眸子,心事重重。
得!葉在夕說得極對,這就是快石頭。
“懶得管你。”
滅了手裡的煙,葉在夕起身就要走,身後,她聲音小小的,淡漠的:“你會管的。”
是的,他會管的。
幾乎條件反射,他回頭了,然後再也沒辦法灑脫地轉身,看着她,心又開始鬧騰,因爲她說準了,他這輩子大概就這樣栽了。
妖孽的俊臉沉了好一會兒,還是坐回去,捂着胸口:“丫的,人幹嘛要長義氣這種沒用的東西。”
胸口長得是隻是義氣嗎?
誰知道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演員的專長不就是如此嗎?
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惆悵什麼,他無奈:“所以,心放到肚子裡,沒那麼複雜。”
“林傾妍來了,能簡單點。”
葉在夕一個白眼丟過去,不知爲什麼,反正他很不喜歡從這個女人嘴裡聽到兩個名字,一個就是林傾妍。
“她要來了,就不可能簡單了。虧得她傷得下不了牀。”
那個女人,他還不知道,端着聖母瑪利亞的面孔,一肚子陰謀陽謀。
她搖搖頭:“你不瞭解女人。”
冷嗤了一聲,葉妖孽一臉不以爲意:“真新鮮的說法。”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實踐出真理。說一個在花叢裡摸爬滾打的男人,不懂女人,這可是奇恥大辱。
江夏初嘴角若隱若現的笑,不明喜怒:“不會爲了我,是爲了你。”
葉在夕被這句話弄得晃了一下神,半響,琥珀樣的眸子移開:“扯她幹什麼?”
這廝,懂女人,也懂女人的情,但是揣着明白當糊塗人,所以這麼多年,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林傾妍,你喜歡嗎?”她問得認真,秀氣的眉擰着。
一個問題,充分說明了兩個問題:江夏初智商很高,情商很低。
葉在夕懶懶靠着沙發,搭起長腿,眼角撩德媚人,笑道:“喜歡?”冷嗤一聲,十分不屑,“這玩意爺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葉在夕看着江夏初的眼睛,他在笑,依舊迷人勾魂,只是若細看,他眼底的光,亮得驚心,也涼得動魄。
這輩子,葉在夕記不清和多少女人說過喜歡,唯獨,江夏初不同。
他說,喜歡這玩意他沒有。
大概都給出去了,收不回來,偏生還不能爲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