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前方有着萬人阻擋,趙陽依舊緩步前行,他每一腳都踩的很穩,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流暢,大地在其腳下顫動,萬人在面前不斷倒下。他就宛若那獨自行走於天地之間的行者,目光堅定而眼神有力,心中認定了前路,就絕不更改,無論是是艱險阻擋還是富貴相誘,他的道心唯一,眼中只有心中的存在的那一條路,再也容不下其他,一切膽敢阻擋在前的,無論是神是魔,是善是惡,都要伏屍腳下。
轟
趙陽一腳跺下,渾身勁氣澎湃,飛沙走石,方圓百米之地,莫不震動,山林皆搖,羣鳥驚飛,百獸懼退,那阻擋在前方的千餘人轟然倒下,落地有聲,骨頭碎裂之聲,哀嚎慘叫之聲,俱都練成了一片。
他目光已經冰冷,原有的耐性已經消磨,前方的數萬人好似不懼生死,在倒下了數千人之後依舊沒有後退潰散開去。他不願繼續和這些人糾纏,心中怒意一起,真氣便宛若長江大河,滾滾奔流,洶涌澎湃而出。他這一腳簡直就宛若一尊萬丈巨人,勃然發怒,一跺山河碎、天地崩,萬人俱。
塵埃散去,山林止下,一切重新恢復而來平靜,衆人只見那倒下的近千人俱都雙手抱腳哀嚎不止,一看他們的雙腳,卻發現俱都軟綿綿如同棉花軟膏製作而成。衆人大駭,卻是知道,方纔這一震,將他們的雙腿俱都已經震碎,裡面早已是爛泥一團了。他們開始膽寒,眼中俱都露出了膽怯,身子已經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着,儘管他們心裡知道自己不能後退,否則就會面臨極大的懲罰,可是身子的顫抖就是無法用意志去加以控制。
“不知先生是何人,爲何會到此處?”一個純正的聲音突然從上邊傳來。
趙陽聞言止步,循聲擡頭望去,只見在右前方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之上有着一座破陋的廟宇。此時此刻,在那破敗的廟宇門前,正有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拱手對着趙陽,此人面容溫和,態度端正,好似一偏偏君子。
“你是何人,爲何在此,這些人都是你們的人嗎?”趙陽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是反過來問她姓名,言辭傲氣凌人,毫不客氣。
此人卻是絲毫不爲趙陽的表現而有絲毫的生氣,依舊是滿臉端正的道:“在下顏回,這山下之人並非是我等之人,而是陳國和蔡國派來圍困家師的役夫,他們已經圍坐在此七日,令家師無法前行。”
聽到此人的話,趙陽眼皮一跳,心下一動,問道:“你是顏回?孔丘的弟子?”
顏回依舊面色不變,拱手道:“正是,在下顏回,家師正是孔丘孔老夫子。不知先生能否告知子淵姓名。”
趙陽一聽,才知道自己一直沒有回答對方的先前的問題,不過他也不現尷尬之色,泰然安處道:“在下姓趙名陽,剛從吳國姑蘇而來。”
“不知趙先生可有字?”顏回繼續拱手問道。
這次趙陽倒是一愣,“字”?趙陽一直以來只與他人說出自己名爲趙陽,卻是沒有想過自己有字,現在顏回問起,纔想起這個時代的人都是有字或者號什麼的。他低頭沉吟,思索着自己的字應該叫什麼好。
上邊,顏回靜等着趙陽的回話,卻見其突然低下頭去,不回答自己的話,頓時心中奇怪不已,不知這位先生究竟在幹什麼,他也不急不躁,在廟門前耐心靜候着。
半響過後,趙陽突然擡起頭來,對着顏回道:“在下字丹陽,金丹大道,爲我趙陽。”
顏回一聽到趙陽這字號,頓時一愣,不知何謂“金丹大道”,這道之一說,他倒是聽老師孔丘說過,乃是上古大賢所稱之物,當今之世唯有隱士大賢老子學得。不想在這裡卻是碰到了一人同樣學道之人,頓時心中見獵心喜,拱手道:“子淵見過丹陽先生,先生若是不急於趕路,不知可否進廟一留,順便和家師見上一見呢?”
趙陽知道了裡面住着的是孔子之後,早已經想過要進去一見了,現在顏回主動相邀,他自然是欣然答應道:“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還請子淵替我引見君師。”
“丹陽先生請“,顏回側身伸手虛引,讓其進廟。
趙陽一見,放下了麻繩,而後擡腳一步跨出,身子瞬間騰空而起,一步跨越了數十丈的距離,身化飛鳥凌空而過,直接一腳落在了廟門之前。
周圍那些圍困在此的役夫見此俱都驚呼神人降世,紛紛俯首叩拜,廟門之前,顏回見到了這一幕也是大驚不已,立刻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有大本事之人,再看了看山下那羣倒地不起的役夫,心中更加確信。
“顏回先生請吧。“趙陽一腳邁向廟中,回身對着身後的顏回道。
顏回點頭回應,兩人一起走了進去。進到廟中,趙陽即看見裡面坐着數十人,年齡大小不一,有年輕的,有中年的,有老年的,但是無論年紀如何,俱都以中間草堆之上端坐着的一名老者爲主。
趙陽擡頭看去,只見此人身穿灰衣寬衣,長鬚白髮,眼神看似黯淡無關,其實卻是深邃無比,好似看透了世間百態,裡面演繹着人世之興衰,面容安詳,萬古不動,縱使滄海山田,人世變幻,他亦是不動真我。在其身前擺放着一個古琴,以桐木爲琴面梓木爲琴底,通長三尺有餘,上有七根琴絃。
看到這個樣子,趙陽便已猜出此人應該就是那個被稱之萬世師表的孔老夫子了,心中波瀾微起,注目望去。想道,傳說孔子被困於陳蔡之間,七日不得食米飯,依舊操琴高歌,看來果然不假,可惜畢竟人體生理是有極限的,他以琴音樂理來陶冶情操,使自己忘記自身的困境,忘記飢餓之感,可是現在依舊是無法堅持。看他的摸樣顯然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若是再不能吃食,恐怕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老師,顏回出外討得些許白米回來了,這就煮食給老師吃。”顏回上前一步,躬身叫道。
孔子慢慢擡起頭來,眼睛混濁的看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顏回身後的趙陽,道:“子淵,身後之人是誰,爲何不先與爲師介紹。”
“在下趙陽,字丹陽,見過孔老夫子。”趙陽上前一步,拱手道。
孔丘聽到,一整衣冠,而後拱手道:“老夫孔丘有禮了。“
“老師,方纔弟子見您面色枯槁,七日未曾進食,所以率先說白米之事與您聽,然後再向您介紹丹陽先生。”顏回躬身回答孔丘方纔的問話道。
“子淵,我早就教過你,君子須先他人而後自己,你如何能忘了呢!”聽到顏回的話,孔丘轉頭對着他責備道。
顏回一聽,急忙低頭道:“是,弟子知錯了,不該忘記老師之教誨。”而後轉身對着趙陽又是一拜道:“子淵在此向丹陽先生致歉,方纔之事多有冒犯了。”
趙陽不想這師徒二人,居然對於此等小事也能說出如此之多的道理來,而且還搞這麼多事,心中不由感嘆,孔丘果然是循禮之人。
“子淵先生客氣了,些許小事何必放於心上,在下豈會在意呢。”趙陽拱手回禮道。
顏回尚未回話,孔丘卻是首先開口道:“丹陽先生此話差矣,此乃周禮之基本禮儀,且是君子之道,先生不讓子淵想你道歉,卻是要讓他違背周禮違背君子之道。你這樣做看似對他好,實則卻是在害了他啊。”
趙陽一聽這話,頓時無語了,人呆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孔丘果然是如同歷史記載的一般提倡周禮,做事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的違背自己的理念,現在看來,確實沒有說錯。連道歉這樣的一見小事都能被他說成了君子修身的大事,這也讓趙陽不得不佩服他,或許這就是他能夠被歷代君王尊崇,甚至是到了後世那個思想開放,文化多元的時代,依舊讓世界上的許多人爲他的思想所折服的原因吧。
這就是他所說的君子之道,他正是這樣的以自身的一言一行來踐行自己的理念,孔丘不愧是一個理論結合實踐的人,可惜爲何他的理念卻又與先下的社會如此的格格不入,讓人覺的他又是個不切實際的人呢?趙陽心中對於孔丘此人愈加的好奇。
“我曾聞孔老夫子崇尚周禮,主張各諸侯國應當以周禮治國,以仁愛治國,這樣就可以上下有別、尊卑有序,國家和睦是嗎?”趙陽問道。
孔丘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名男子,只見其面容俊秀,年齡不過十七八歲左右,行爲舉止之間確實無不透露出一股穩重,一股自然和灑脫的氣質。這樣的氣質他曾經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那就是老子,孔丘曾經向老子問道,可以說老子是他此生唯一敬佩的人,不過他最後還是沒有能夠支持老子的無爲之道,因爲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
“孔丘確實有過如此言論,我人爲周公旦所制定之周禮,參照了上古三皇五帝之德,結合了天下人倫之理而綜合之集大成者,天下之人應當無不遵循。如此則天地有序,人倫周備,紛爭止歇,天下萬民樂業,世界必定大同。”孔丘對於趙陽所說的話全部加以承認,並將自己的治國思想娓娓道出。
趙陽聽完之後,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夫子崇尚周禮,自當知道當今天下週天子纔是真正的正主,天下諸侯紛爭,早已是不顧天地人倫秩序。夫子爲何不去輔佐周天子,反而要去周遊列國,這豈不是助諸侯,而滅天子嗎?”